“臭小鬼，找死！”

    豐年手中還在滴著血的劍，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晃眼寒光。小女孩的母親滿眼絕望，想要撲向她的女兒，可豐年那一揮力道不小，她噴出一口鮮血，無力倒在地上，隻能嘶聲呐喊著“不要”。

    周圍人眼有悲色，但沒有人願意站出來，也是沒有勇氣站出來，一個個低著頭，閉著眼，仿似看不到，聽不著。

    “轟！”

    就在豐年準備一劍刺向小女孩的時候，身後傳來轟然巨響。

    動作一停，豐年轉頭望去，但見光柱消失了，烈火不見了，隻有漫天灰塵，將整個廣場籠罩。在灰塵的籠罩下，看不見廣場裏麵的情況，隻能看到一雙紫色的眼眸。

    這眼眸漠然無情，高高在上，蘊著無上威嚴，好似冥神的凝視。

    “怎麽可能，赤炎陣可是二階靈陣啊，光靠一己之力怎麽可能破得了！”豐年已無城主氣質，失態般的大吼。

    “嗒，嗒。”

    富有節奏的腳步聲響起，像是踩在眾人的心髒上，所有人屏息以待。時間沒過多久，但眾人感覺卻是過了很久很久。殤走出了煙塵，一頭紫色長發在空中飄舞。

    “殺了他！”

    一顆水藍色、拳頭大小的珠子升到了豐年頭頂，散發出蔚藍的光輝。豐年周身靈氣澎湃，一個個水團出現在他四周，巨大的水團眨眼被壓縮到腦袋大小，齊齊向殤轟去。與此同時，剩下的三個五大將也向殤發出各種攻擊。

    “水炮！”

    “水槍！”

    “水彈！”

    眼白化為了灰色，此刻在殤的眼中，整個世界仿若靜止。這無數攻擊倒映在殤的眼裏，速度變慢了下來。

    這是在殤修得《九幽冥典·第一章》後解鎖的新的能力，凡是眼中倒映之物，其速度都將變緩。並不是物體的實際速度變慢了，隻是殤看起來變慢了。全力施為的情況下，目前最多能將物體的速度變慢五倍。

    這些攻擊在殤的眼中慢了五倍，雖然談不上和靜止一樣，但對殤來說跟烏龜爬也沒什麽分別。

    偏頭，側身，橫移……殤行走在無數攻擊之中，這些攻擊或是擦著他的頭發而過，或是擦著他的衣角而過，或是擦著他的褲腳而過，沒有一個能擊中殤。

    這看上去實在太過詭異，豐年他們驚駭不已。可在死亡的威脅下，豐年的反應速度不慢，雙手一拍地麵。

    “狂浪衝天！”

    豐年身前衝起二十幾米高的狂浪，殤卻不閃不避。

    眼白變為了白色，殤迎著狂浪走去。狂浪洶湧而下之時，殤的雙手插進狂浪底部一角，然後向左右一拉，硬拉出了一個口子。

    殤走出這道口子，穿過狂浪，站在了豐年身前不遠處。

    “你，你到底是什麽怪物！”

    豐年眼中湧起大恐懼，他身子連連後退，退到了小女孩身邊，向周圍傭兵大吼，“你們不是傭兵嗎？快給我上啊！誰要是能殺了這個怪物，賞金一萬，不，五萬顆靈晶！”

    不少人露出心動之意，可殤對付豐年這幾個破脈境強者看上去毫不費力，實力簡直深不可測，縱是有人動心，也沒人敢動膽。

    為了表示無意介入這場戰鬥，所有人還向後退了開去。

    “你們去哪兒？五萬不行，我出十萬，快回來啊！”

    沒有人回來，甚至沒有人敢靠近殤。隻有小女孩看見殤露出歡喜的神色，“哥哥，你出來了啊，真是太好了！”

    看著身旁小女孩，豐年目光一動。掐住小女孩的脖子，豐年將她抱在懷中。看著殤，豐年猙獰吼道：“你不是英雄嗎，那你應該不會對這丫頭見死不救吧？給我跪下，不然這丫頭可就沒命了！”

    豐年五指一緊，小女孩張大嘴巴發出痛苦的聲音，卻說不出話來。

    “大人英明！”

    剩下的三個五大將來到了豐年身後。

    “你這個禽獸，你放了我女兒！”小女孩的母親爬到豐年腳下，一口咬在他的腿上。可她區區一個普通人，哪裏傷得了破脈七重的豐年。

    豐年都沒有理她，任她咬著。小女孩的母親隻好鬆開嘴，朦朧淚眼望著殤，悲聲哀求，“英雄，求求您救救我女兒，她才隻有四歲啊，求求您了！”

    不管是小女孩痛苦的聲音，還是她母親悲聲的哀求，殤的眼眸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漠然，仿似無情。

    殤看著豐年，帶著不解道：“你不是該保護他們的嗎？”

    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城主確實該保護城民。可豐年現在所做的，並不符合規則，所以殤才會感到不解。

    殤的這個疑問很幼稚，卻很真實。周圍人聽此盡皆露出苦澀與嘲弄之意，官府的職責是保護民眾，可他們並不曾保護過民眾，有的，隻是剝削。

    “我可是貴族，我的命何其高貴，他們不過是生產的工具，用我的命去保護他們，哈哈，你在開什麽玩笑！”豐年看著殤就像看著個白癡。

    殤也覺得自己確實是個白癡，現在他懂了，規則什麽的，隻是約束弱者的玩意兒。在強者眼中，規則連屁都不如，根本沒有遵守的必要。

    隻有利益，才是至高無上的規則。

    “英雄，快不給我跪下，這丫頭的命難道你不管了嗎？大！英！雄！”

    豐年的五指又緊了緊，小女孩連痛苦的聲音都發不出了，雙眼開始泛白。

    在這個世界上，誰舍得用自己的命去救一個陌生人？

    所有人在心底給出了dá àn，沒有。

    母親絕望的悲聲，民眾搖頭的長歎，女孩痛苦的神情，豐年猙獰的嘴臉……這一切的一切在殤的眼中上演著，他抬頭望了眼充滿光明的天空。

    這個世界除了天空是光明的，原來其他的跟那個地方沒有任何區別！

    為了逃出那個地方，付出了那麽多的汗水，那麽多的鮮血，那麽多的艱辛，付出了那麽多，那麽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殤漠然的雙眸變得愈加漠然。

    眼白變得一片漆黑，仿若漩渦般旋轉起來。

    豐年鬆開了掐住小女孩的手，小女孩落在地上，嚇得嚎啕大哭。她的母親急忙爬了過來，將小女孩抱走了。幾個好心的傭兵壯著膽子衝上前來幫著這兩母女離開了這裏。

    “大人，你做什麽，為什麽要放……”

    “嗤！”

    豐年的雙手被一團水流包裹，形成了水刀，轉身一把插進兩個五大將的心髒。見到這一幕，所有人驚住了，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麽。

    豐年表麵上看和剛才沒有什麽變化，但他的眼底卻種下了一圈紫光。

    幻術是門大學問，隻要用得好，把人像傀儡一樣操縱也不是不可能。

    豐年即便心誌不行，但好歹是破脈七重的強者，放在以前殤頂多隻能用幻術困住他，萬萬做不到操縱他。

    然而，當殤的雙眼變成紫色之後他眼睛的各個能力提升了一個層次，在紫色靈液的驅動下更是比之以前強了何止十倍，這才使得能輕易操縱一個破脈境的強者。

    “大人，你瘋了嗎！”

    僅剩的五大將完全不能理解豐年的行為，豐年自然沒有解釋，繼續向他發動攻擊。

    這下有了防備，豐年可就沒那麽容易解決同為破脈境的五大將。此人躲開豐年攻擊的同時，他的腦子在飛速運轉。他人不笨，想到了這多半是這個怪物的邪術。

    布下重重水牆將豐年攔住，此人轉身向雷豚衝去，他想效仿豐年，用雷豚來做擋箭牌。可悲他剛轉過身子，殤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前。看著近在眼前的仿若冥神的眼眸，此人連反抗的念頭都升不起來。

    “別，別殺……”

    求饒的聲音戛然而止，鮮血灑滿一地的嬌豔鮮花，在血的滋潤下，這些鮮花更顯嬌豔。

    眼睛的各大能力是有了飛躍性的提升，但消耗的元靈也在以幾何式的增長。不過這麽會兒工夫，僅有的三滴紫色靈液便消耗一空。

    豐年回過了神，回憶著那可怕的幻術，癱坐在地，渾身冷汗直冒。他的元靈差不多消耗完了，沒有了反抗的勇氣，就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殤暫時沒有管他，搜起了趙幹等人的身。這些人可真是富得流油，竟然每人都有一枚器空戒，趙幹更是一個人就有兩枚。將他們的屍體脫了個精光，確認沒有值錢的東西後，殤才放過他們。

    這一幕本該好笑，但在這樣的氛圍下，卻顯得格外詭異，豐年的恐懼越加濃烈。

    “別殺我，別殺我，我有很多錢，都給你，隻要你不殺我！”看著走來的殤，豐年跪在地上，驚恐大叫。

    “你死了你的錢就是我的錢了。”殤的腳步沒有停頓。

    “不，我把這些錢藏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沒有我你是絕對不可能找到的！”

    聞言殤停了下來，豐年大鬆口氣，“隻要我把錢都給你，你就放過我？”

    殤點了點頭。

    “我憑什麽相信你？”

    殤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看著豐年。

    豐年意識到這是個愚蠢的問題，他隻有兩個選擇，要麽選擇相信，要麽選擇死，他沒得選擇！

    爬起身子，豐年向府邸走去，“跟我來，我帶你去拿錢。”

    路過殤身邊的時候，殤的雙手有如閃電般探出，抓住豐年雙肩一捏。“哢哢”骨頭碎裂聲響起，豐年雙手癱軟在身側。

    “你幹什麽？我都說了會給你錢，為什麽還要這樣？”

    看著痛得在地上打滾，就像是條老狗一般的豐年，殤的神情冷漠，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