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走了之後, 郝眉眉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收到過他的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心平氣和的談話感化了，還是讓淮戈不知道說了什麽的嘴炮損得體無完膚瑟瑟發抖。

    反正不管怎麽問淮戈，他都一副左言他顧的模樣，軟硬不吃。

    郝眉眉也不可能拉下臉跑去再問寧遠，這件隻有她自己不知道的神秘對話就漸漸地被心大的家夥拋到腦後，再一次全情投入到拍攝中去。

    劇組在小童星殺青後的第二天離開了這個影視小鎮, 去往南方某個古鎮拍攝外景。這次外景是郝眉眉與杜行兩個角色一見鍾情的地方，也是兩個人戲份中最重要的一節。

    在帝都拍完了前前後後的劇情，古鎮這段戲結束後, 郝眉眉和杜行也該殺青, 緊接著就是yǐng dì影後加入, 將劇本中主角後來的人生展現出來。

    古鎮美景，小橋流水, 碧雲紅霞。郝眉眉飾演的角色伊然就是在這樣美好的景色中和吳南相遇，然後一見鍾情。

    發絲鬆散地綁成馬尾，散落地碎發隨風飄揚，伊然隨意地靠在小橋欄杆處, 耳邊還夾著一杆短短的筆頭。吳南在古鎮中迷路兜兜轉轉來到這麽僻靜的地方, 站在橋下，看到橋上女孩第一眼的時候, 就聽到了自己腦海中煙花炸裂的聲音。

    鼓足勇氣上前去攀談，聽到聲音的伊然側頭, 紅霞映襯下她的眼中閃著細碎的光。

    抓取美景的時間很短暫, 劇組人員緊張地安排著一閃而逝的夕陽光線, 在不同角度完成了這張初遇鏡頭，當導演喊了最後一聲“卡”後，郝眉眉吸了吸快要流出來的鼻涕，伸手接過小李趕過來遞給她的長款羽絨服穿上。

    杜行的鼻尖也凍得通紅，披上外套，他搓搓手哈了口氣，把兜裏的暖寶寶掏出來遞給郝眉眉。

    現在正是料峭寒冬即將轉暖的季節，晝夜溫差很大再加上空氣濕冷，在橋上衣著單薄吹了半天涼風的兩個人半邊臉都要凍癱了。

    郝眉眉“啪嘰”將杜行給她的暖寶寶貼在臉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剛才舌頭凍得台詞都被吞下去好幾個詞。”

    “我準備了板藍根，回去分你幾袋。”杜行把棉服上的帽子戴在頭上，拉鏈也死死地係到最上麵，和以往一樣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這段時間他對郝眉眉的態度從陌生人提升到了認識的人的層次，再加上郝眉眉幫著杜行在錄製綜藝的時候解圍，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不怎麽愛說話的杜行總會在郝眉眉注意不到的地方很細心的幫一把。

    幫忙後又想田螺姑娘似的匆匆縮回自己的小窩裏。

    感動的郝眉眉在和淮戈聊天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提起這個可愛的大哥。

    她掏出手機拍了一段太陽落山的亮起燈光的小橋美景發給淮戈，從她身後彎腰路過躲過手機shè xiàng頭的杜行突然刹車。

    他見郝眉眉已經拍完發了過去，直起腰，想了想：“那個……”

    郝眉眉捧著手機抬起頭來眨巴著眼睛看他。

    杜行沉默了一下：“今天那個綜藝首播……你……我就是想起來了，說一下。”

    大半個月過去了，節目蹭著寒假尾巴播出，總算趕上了寒暑假最後一波收視率，郝眉眉差點就忘了這回事。

    “那要不要回去一起看首播？”凍壞腦子隨口而出了邀請，郝眉眉說完意識到對麵的男人有強烈的圈地自萌意識，任何踏入他領域內的生物都能被一股不安地排斥推出圈內，她這麽說簡直就是要強行撕開人家的保護膜，反應過來後，急忙改口，“不過現在這麽晚了……”

    “我讓助理去泡板藍根等你。”

    “……”

    郝眉眉再次吸了吸流出來的鼻涕：“哦，好，我和小李買點零食一起看。”

    杜行說完，就覺得自己在這呆不下去了，刷地一下把帽子上的繩子擼到最上方，緊巴巴地露出一張有些不安地臉，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我就先走了。”

    不等郝眉眉揮手說再見，他就急忙轉身，加速步伐頻率，背影有一種努力強裝鎮定又有點撐不下去的害羞？

    咦——

    郝眉眉保持捧手機的姿勢看著他跑遠了，手機這會兒震動了一下。

    郝眉眉低頭跟著小李也慢慢地往回走，手冷得不行，不想露在外麵苦逼地打字。幹脆點開語音：“拍完了，凍死了。”

    淮戈見狀也不打字了，同樣回了語音：“你是在和呆在東北的我說冷嗎？”

    郝眉眉：“……”

    “你贏了。”郝眉眉想了想，“你現在是不是在雪地裏呢？生火堆了嗎？那雪地裏是不是橫趴著就沒過頭頂的那種？”

    淮戈很久沒有回答，等郝眉眉都坐上車了，他才又發來一條語音。

    “手機在外麵凍關機了。”

    語音裏壞境似乎很嘈雜，還隱約能聽到標準女播音員在念時間。

    郝眉眉沒有在意，隻顧著嘲笑他：“……哈哈哈哈哈哈好可憐哈哈哈哈。”

    淮戈那邊又不理她了，不知道是不是惱羞成怒。郝眉眉裹著厚實的羽絨服在暖風充足的車上呆了一會兒，身子才慢慢緩過來勁，感覺血液重新流動起來。到了地方，她和小李來到了當地的特產超市，拿了個手推車從一排一排的貨架中掃蕩今天晚上填嘴的零食。

    “我怎麽有種杜行對你有意思的女人第六感？”小李把一包瓜子扔進推車裏，和郝眉眉閑聊。

    郝眉眉：“……別瞎猜，杜行可能就是看著我性格特別和藹親切，想和我做演藝圈裏第一個異性朋友。”

    小李:“這話你信嗎？”

    郝眉眉：“別人我不信，就杜行小哥這個脾氣說不定真是看我好相處。”

    “也就你這麽天真。”小李抽了抽嘴角，想起胖胖囑咐她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淮戈，第二時間再找他的旨意。好歹也談過幾次無疾而終的戀愛，淮老板那點小心思，誰還看不出來啊。

    “咦。”郝眉眉受到小李的啟發，半趴在手推車的扶手上，半仰著下巴認真思考，“會不會是上次寧遠那完蛋玩意露出什麽蛛絲馬跡……”

    也不對，按照杜行的反應，估計寧遠離開他房間的時候他就猜到了。

    “還是好好看首播吧。”郝眉眉從貨架上拿了包桂花糕，被小李再次無情地拿出來。

    “容易發胖。”

    “……”

    拎了兩大袋嚴格把關的零食回到賓館。

    郝眉眉想先回賓館泡個熱水澡，首播要到晚上八點開始，現在還有大把的時間去浪。

    小李也回自己的房間了。她想了想這次四個人一起看綜藝有沒有違反胖爺製定的“勾搭底線”，覺得以杜行的姿色和眉眉的態度，雖然是四個人一起看電視，但危險係數要比寧遠還要高。

    慎重了再慎重，作為己方內部間諜，她委婉地給胖胖提了句。

    胖胖很快就回了句。

    小李：……杜行什麽時候又傳出來恐女症了，謠言真可怕。

    胖胖發來很長一段省略號。

    小李：“……”

    她給淮戈發了條消息，說了聲，結果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靜。眉眉都拿微信來問她收拾好了沒有，小李覺得這次間諜任務挺艱巨的，頭一次撥打了大老板的diàn huà。

    沒等三秒，大老板那邊提示手機已關機。

    小李：“……”

    難道真是冰天雪地手機自動關機打不開了？

    ——老板不是我不幫你，是老天爺不幫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