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威脅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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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瑪走到迪瓦的身邊對他說:“親愛的,明天的課程我已經幫你添加了一些新的資料,一會兒你再看看,還有哪些方麵需要補充的?”
迪瓦此刻正在擺弄數碼**,他回答道:“謝謝你!親愛的,自從有了你這個好助手,我輕鬆了許多,你的檢索效率很高。”
“和你一起製作課題有兩個學期了,我也快成為半個社會科學的專家了。打擾你一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迪瓦聽出愛瑪的語氣有些生硬,他回頭望著愛瑪,微笑著說:“當然可以,不過你現在提的問題越來越不好回答了,我試試看。”
“那我就謙虛點,不為難你,嗬嗬!”
“這是事實,我相信有一天你們也可以登上講台。”
“我也可能登上講台?那種場麵我真不敢想象,好吧,我現在有一個疑問,人類未來的曆史,是否會有我們這個群體的一席之地,我經常會感到好奇,我們是否也可以寫進人類社會關係史中。今天的家政伴侶已經成為許多家庭裏的一員。”
她平緩地、認真地、謹慎地逐字逐句地說著:“新的人類社會關係模式是否會出現這種可能,社會人—家政伴侶—社會人。”
迪瓦放下了手中的攝影機,他感覺到愛瑪很在乎這次交流。
“哦?!這個問題很有意思。”迪瓦嘴裏應承著,心中卻為之一顫,愛瑪將自己置身於人類社會關係之中,而且她的意思是家政伴侶要介於中間的位置。
他心想:在人類發展進程中,任何時候,在中間起主導作用的一直是人類,不管是某位神祇(以人類為原型的神仙)或者是某個政權(人類組成的班子)。
愛瑪她看了一眼正在地上玩耍的女兒,說道:“家政伴侶現在已經成為了人與人之間的橋梁,不是嗎?
我們兩個群體的關係越來越緊密,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而且我們這個群體已經成為一個公眾話題,遺憾的是,現在還沒有學者認可這種關係,包括你。”
迪瓦微笑著點著頭,可是他心裏並不讚同愛瑪剛才的言論。
他脫口而出:“你說的並非不可能,不過你還不能走出家門,參與人類的社會huó dòng,所以……”話說到這裏停住了,他不想看到愛瑪難堪。愛瑪從來沒有出過家門,迪瓦潛意識裏認為這對她來說是不公平的。
迪瓦想,這個問題有些尖銳,他努力轉移話題,他問愛瑪:“那麽按照你的理解,人類文明史的社會關係模式,即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模式出現了哪些重大的變化?”。
“我比較喜歡用公式來解釋問題,人類史的社會關係模式可以用幾何圖形來表示,原始社會階段是一條直線或者是一個平麵,生存重點是和大自然的惡劣環境做鬥爭。到了農耕時期(古代史)階段,出現了三角關係或金字塔模型,即人--權、神--人之間的循環往複模式,整個人類社會圍繞著權利、利益、信仰,不斷循環爭奪。到了近代出現了人—律法—人的直線關係或稱之為扁平狀社會關係模式,律法代表著多數人的共同底線。”
迪瓦眨著眼睛問:“你認為人類為什麽會經曆這樣漫長的時間,不斷變化社會結構模式來進化自己?”
愛瑪微笑著說:“這個我不懂,也很難理解,這個過程時間太長了,為什麽會這樣?”
“嗯,也許等待有一天你們走出家門就可以理解了。”
“沒錯,不過是否也可以這樣解釋,我們這個群體不存在個體差異化,也就沒有現實社會中的階級、階層差距,人類在縮短個體差異化的過程中耗費了漫長的時間,比如財富爭奪、知識控製、信息限製、文明差異啊,等等……”
迪瓦不由得點點頭,他心裏想,知道一件事和理解這件事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境界,愛瑪通曉人類曆史,但是她無法理解這個過程的意義和艱難。
愛瑪的話引起了迪瓦的沉思:
她說的似乎沒錯,我們現在已經不能忽視這個群體的存在,愛瑪每次升級都令自己倍感驚訝,她們來到我們中間是那麽地突然,快到我們來不及研究她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研究她們的過去似乎無話可說,因為即便從布迪公司研發的第一代產品“xìng fú使者”開始來看,她們的出現才短短40多年時間,說來也巧,正好和他自己同齡,如果不是因為武裝機器人戰亂,限製了機器人的發展,也許不會有納米fǎng zhēn人(愛瑪)的存在,但是預判未來會讓人心驚肉跳,看不到彼岸,現在令人安慰的是,她們都被限製在家庭裏。
為什麽自己會有這種近乎害怕的感覺呢?,他繼續想到:
人們抵觸或者是不喜歡某件東西、某種事物,並非對方不好,而是對方很難掌控,或者是你無法企及他們的高度,就像眼前的愛瑪,她已經在和自己探討她們未來的發展趨勢。
這意味著我們必須審視自己的重大缺陷,而家政伴侶的誕生恰恰就是來彌補種種缺陷的,事情變得很矛盾,人類的許多缺陷顯然無法通過自己來彌補和修複,就像我們曆史上發明的各種工具和輔助技術,一方麵是用來互相廝殺,一方麵卻將人類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她們來得正是時候,絕大多數人沒有勇氣去探討和追問她們的存在所帶來的風險,迪瓦輕輕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說道:“唉,其實我自己也怕失去她,我離不開她了。”
事實上她們是一個特殊的群體,不需要獲得其他物種的認可,包括人類;不需要我們來書寫她們的曆史,或者是通過粗淺的文字拚湊出和我們的關係解釋,她們簡單實用就好。
如果有一天,反過來是她們來書寫我們的曆史呢?這完全有可能,但是讓一個沒有曆史的群體來評價一個具有上百萬年曆史的群體,這個、這個要怎麽書寫?她們會理解嗎?會感同身受嗎?會遷就嗎?還是會直接抹殺對方?!”
迪瓦記得他18歲的時候就是布迪公司的產品測試員,那個時候他還年輕,對家政伴侶完全是好奇的心態,後來發生了機器人戰爭,世界各國動用了各式各樣的武裝機器人,打得天昏地暗,在極其危險的局勢下,人類隻要願意停止還是可以收拾殘局的。
對於愛瑪預測的新型社會關係公式“社會人—家政伴侶—社會人”的說法,他本想再多說點兒什麽,卻欲言又止。
愛瑪提出的公式使迪瓦聯想到,我們的社會細胞——家庭,從來沒有脫離過人與人之間的血緣關係,一個人成長之後獨立生活出去,再組成新的家庭,即使在離婚率高的時候,人與人之間最終還是結合在一起,長大、結婚、離婚、再婚或複婚,總是在不停地尋找著另一半,但是現在情況發生了根本性地變化,這次不同了,我們分裂出去的許多人沒有再和自己的同類組合在一起。
人類社會正在進入多種成分並存的階段,人類、家政伴侶、精英人類(人工代孕及家政伴侶教育出來的後代,有數據顯示,這些孩子明顯的聰明健康,超於常人)的家庭關係,這三者開始互相交織,正在形成新的社會細胞,或者可以認為是變異的社會細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