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臨危叮囑,流放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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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驟然降旨被圈禁府,這一晚,端王府下惶惶不安。

    柳夫人與張媽媽圍坐在苑寢殿內,莊媽媽則守在門口,時刻警覺著周圍的動靜。承平不再頑皮胡鬧,而是手持皇後娘娘賞賜的玉佩,呆坐在一旁的榻。承汲坐在哥哥承平身邊,沉默不語。

    “既然家眷被圈禁,想必王爺是獲罪了。”此時,張媽媽異常地冷靜。“獲罪?王爺不是皇的至親兄弟、肱骨重臣嗎?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嗎?能獲何等大罪?”柳夫人說到。

    “謀逆之罪!作為先帝的長子、當今聖的兄長,王爺是否忠心、是否臣服,一直都是皇最最在意的。”張媽媽答到。“可自從新帝登基,王爺一直是盡忠輔佐,沒有半點兒不恭不順啊!”

    “王爺是沒有不恭順,可終究敵不過皇的疑心啊!凡事怕起了疑,一旦心裏種下了一個因,後麵必定會生出一個果。柳夫人,雷霆風暴莫非皇恩,眼下,我們消息閉塞、一無可為,隻能自求多福了。”……

    柳夫人帶著承平離開苑後,張媽媽悄悄地把承汲帶到了端王妃寢殿內的一處密室;她命福海在外麵看守,若有風吹草動,便以哨聲為信。

    “張媽媽,爹和娘到底如何了?他們什麽時候能回來?”承汲怯生生地問到。“承汲,王爺怕是……怕是已經不在了,王妃也隨他去了。造孽啊!王妃還懷著身孕,這可是一屍兩命啊!”

    “什麽?爹和娘已經死了?”此刻,承汲大驚失色。“噓!好孩子,現下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老奴緊要做的,是保住你的性命,讓端王府香火不滅啊!”

    “張媽媽,我……”承汲剛要哭出來,張媽媽一下捂住了他的口。“聽著!承汲你聽著!老奴下麵說的話,你千萬要牢牢記住,千萬要牢牢記住!如果王爺被定了謀逆之罪,皇定會降下刑罰。謀逆本是誅族死罪,可你與承平均未滿十四,遵本朝律法,很可能會被貶為庶人、發配流放。一旦流放,你要記得,如果有的可選,你一定要往北走;流放北方的終點之地是一個名叫北召的小地方,離北召不遠,有一個叫河沿的小城,那裏有一位小吏,姓鄭名汝信,是王妃的遠房親眷。找到他,你便能有所投靠,可以免受苦楚、保全性命。”

    “往北走,到北召;相鄰河沿小城,尋鄭氏汝信小吏。”承汲忍住抽泣,清晰地重複了一遍。“對!好孩子,一定要牢牢記得!還有,皇賞你的玉印、你爹給你錦囊,你一定要隨身攜帶,那是你的保命符,可證你身份、令你轉危為安。”

    “我都記下了!哥哥會同我一道發配嗎?”“承平也會被流放,但很可能與你自此殊途了。皇要的是端王府轟然破敗、四散崩離,他是斷斷不會讓你們兄弟相聚的。”

    “皇叔為何要如此?為何要苦苦懲罰我們一家?爹不是皇叔的親兄弟嗎?皇叔不是一直秉承為君寬和仁厚嗎?”承汲接著說到。“傻孩子!你還小,有些事還不懂。老話講:不幸生在帝王家。雖然眼見榮華富貴,可起民間的質樸親情,皇家隻講權不講情、不論手足論君臣。”

    “既然哥哥不能與我同行,那張媽媽能一路相隨嗎?”“承汲啊,老奴也想,老奴也想啊!不談別的,隻說王妃的生死叮嚀,老奴也願意粉身碎骨陪你一路遠行啊!”

    言至此處,張媽媽再也忍不住了,一時間泣不成聲。

    “我要張媽媽陪著我!我要張媽媽陪著我!”此刻,承汲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老奴並非不願相陪,而是老奴亦自身難保啊!王府一旦獲罪,下人們便如同喪家之犬,或變賣為奴,或流落街頭。”

    “不!我不要他們賣掉你,我不要你流落街頭!”“沒辦法啊!誰讓咱端王府突遭禍患呢!老奴卑賤之軀,死生無礙;可老奴是放心不下你啊!你是王爺與王妃的嫡子,端王府的正根血脈啊!”……

    這一夜,端親王府的最後一夜,無人入眠、悲泣連連……

    第二日一早,又一批宮差闖進了端王府。

    “皇有旨!茲端親王袁繼洪,不甘臣屬,謀逆篡位,違天意,下悖綱常;後自知敗行難掩、心愧難恕,故於君前認罪,飲自備毒丸以謝皇恩。其妻王妃鄭氏,聞夫君之罪,無顏麵君,下無以苟活,故自入池,溺斃而亡。然,雖臣屬有罪,但念及昔日手足之情,聖寬仁示下,不忍降重罪。自此,端親王長子袁承平、次子袁承汲貶為庶人,三日內南北各一發配流放;端親王侍妾柳氏,削發為尼、永不得還俗;府其餘諸人沒為官奴。欽此!謝恩!”

    聖旨宣畢,頃刻間,端王府無人應聲、一片死寂。

    “公公,我爹我娘的屍首呢?皇叔可否準其屍首還家?”此刻,承汲首先開了口。“喲!皇叔?小兒,你現在已然是庶民了,難道還敢與皇室攀親帶故嗎?”

    麵前的這位正是近身侍奉皇的楚公公,整個宮最大的奴才。

    “賤民失言,還請公公恕罪。賤民父親雖有大罪,但依舊對我有生養之大恩大德,現下,他既已自裁伏法,作為兒子,賤民還是企盼最後盡一盡孝道,懇求皇準賤民雙親屍身還家、入土為安。”“想不到啊!你小小年紀,大難臨頭非但沒有驚慌,還顧及親子之情,想著盡孝道。”楚公公回道。

    “賤民鬥膽,還請公公代為向聖懇求。”承汲拜行大禮。“嗬嗬!求皇?你已一介庶民,如何求得了皇的隆恩?”此時,楚公公冷笑了一聲。

    “縱然父親大罪,人神共憤、天地不容。但皇特遣楚公公過府宣旨,顯然,這是對全府下最後的恩榮!即便是死,賤民死前能勞煩公公,也算是莫大的福氣了!”說罷,承汲再次叩頭。

    聽了這番話,楚公公的眼閃過一道亮光。

    “哎!罷了,自你不必求了!當今聖乃是明主仁君,怎會不讓你盡孝道呢?實話告訴你吧,你爹娘的屍首已經抬到王府門外了,待會兒,你們自己收拾吧。”

    “公公,賤奴還有一事相問。”緊接著,張媽媽開口說到。“得!我這人是心腸軟,禁不住人家求!行了,問吧問吧,反正你們都是些有今兒沒明兒的可憐人。”

    “皇諭旨,端王爺兩子一南一北流放;敢問公公,誰往南、誰去北?”“這你不問,我也要講啊!南有南宏、北有北召,這可不是選方向、而是擇生路啊!流放的人多了,有的往南生、有的向北死,路不同,路之後的命也大相徑庭。皇口諭,嫡子袁承汲可先選去路。”

    聽了這話,張媽媽即刻轉頭望向承汲。

    “賤民選……選南宏!”片刻猶豫之後,承汲答到。“好!三日之內,你們兄弟倆便各自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