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兄亡玉印,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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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鍾惠的一路,秦媽媽與承汲時不時閑談著家常。

    “小爺,相處多日,我還沒問過你的名諱呢!”“我乃罪臣之子,名諱恐汙了尊耳,您喚我……寶兒吧!”

    “有兄弟姐妹嗎?”秦媽媽接著問到。“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

    “那你們長得相像嗎?”“我們隻差一兩歲,單從外形身量來看,旁人倒也分不出長幼來。至於樣貌,我倆還是有些相像的,特別是額頭與眉眼,畢竟是親兄弟嘛!”

    “是啊!有親兄弟是福,兄弟如手足嘛!”“天降災禍,我們兄弟各自天涯,也不知今生還能否再相見了。”……

    到達鍾惠之後,承汲被帶到了一座小庭院;這庭院十分僻靜,周圍沒什麽人煙。

    “小爺,你先到屋內歇歇吧,我去燒些熱水。”“秦媽媽,一路隨行的那幾位彪悍之人是何人啊?我跟他們講話,可他們始終不理不睬。”承汲蹲在秦媽媽身邊問到。

    “別擔心!那都是護送我們的!他們身手極高,一般的官差都不是對手。”……

    傍晚,秦媽媽準備了不少飯菜,還燙了些酒。

    “秦媽媽,今日晚膳怎的這樣豐盛?”坐在桌前,承汲問到。“小爺,待會兒有客到,晚膳是特意為你倆準備的。”

    “有客?何人?”“這我也說不太清,我是一個下人,凡事全聽主子吩咐。”

    “是不是搭救我的恩公?”此刻,承汲眼睛一亮。“這我真真是說不準!一會兒,你親見便知。”……

    酉時三刻,一個提著紅漆木盒的男人走了進來。見狀,秦媽媽趕忙退了出去,把守在外的兩名武人隨即關了門。

    “見過恩公!”承汲欠身一躬。

    此時,對麵的男人似乎稍稍愣了一下,隨後摘下了冠帽。

    “親王的兒子是親王的兒子,即便落難,眉宇間也透出一股英氣,果然並非等閑啊!”說著,男人穩穩地坐了下來。

    “端王府時日猶如隔世,賤民已不再是皇親貴胄,僅僅草芥之人。”說罷,承汲欠身再拜。“蛟龍入淺水!若非生不逢時,依我看,小爺日後必成大器啊!”

    “恩公既知我身份,又為何要犯險相救?晚輩敢問前輩尊姓大名?”“相見即是緣分,何必要知名識姓呢!小爺落座,鄙人有大禮相送。”

    說罷,男人打開了方方正正的紅漆木盒。

    “看看吧!你可還認得出?”

    因盒身有一定高度,承汲遂起身俯視其內。

    “啊!”僅僅一眼,承汲便失聲驚呼,緊接著一個站不穩便向後跌在了地。

    “這首級是你的親弟弟袁承汲吧?”男人冷冷地問到。

    此刻,暗紅色木盒,那顆人頭正是承汲的哥哥袁承平;可眼下,男人卻問承汲,這是不是他自己。

    頃刻間,承汲隻覺得天旋地轉,仿佛全身的血液都直往頭頂衝。

    “我們派去的人在流放途劫下了你同父異母的弟弟、端王爺的嫡子袁承汲。你這兄弟本已受不住發配勞形之苦,被我們救下後,起初還挺歡喜;可得知自己難逃一死後,便嚇得渾身癱軟,人不似人、鬼不像鬼了。”說罷,男人冷笑了一聲,隨後飲下了一盅茶。

    “我聽聞,這個袁承汲並非俗物;否則,從前皇也不可能在眾子侄獨獨對他青眼有加。你可知,咱們當今聖身邊有位天師,說是道行極深,且精通相術。天師曾對皇講,這個袁承汲相貌不凡,日後必得貴之貴。罪臣之子,皇怎能許他日後得貴,難不成要起勢謀反、弑君篡位嗎?”言及此處,男人提高的聲音。

    “不過,百聞不如一見,親眼見了你這弟弟,也不過如此。看來,宮順承意、阿諛奉承之輩果然不少,連得道高人也不能免俗啊!”

    “你……你們如何確認我……我弟弟的樣貌?難道不怕殺錯人,向主子交不了差嗎?”承汲的聲音已然有些顫抖。“殺錯人?有人買命,我們殺人,殺人是我們的糊口生計,怎會輕易弄錯呢?況且,你弟弟隱秘隨身之物有舉世無雙的血玉印,那可是難得一見的寶物啊!昔日宮廷宴飲,眾人麵前,袁承汲獨獲恩寵,得了皇親賞的玉印,著實羨煞旁人啊!”說罷,男人將那方再熟悉不過的玉印擺到承汲麵前。

    玉印?這果真是皇叔親賞的玉印!臨行前,它不是已經被張媽媽裝入布袋,牢牢縫在自己的貼身內襯了嗎?這一刻,驚魂未定的承汲心滿是疑惑。

    “你是端王爺的長子袁承平,對吧!”“為什麽要殺他?為什麽要趕盡殺絕?”承汲發問。

    “我問你是不是袁承平?”“我問你們為什麽要殺他?縱然父親獲罪,我們兄弟倆也並未被處以極刑,皇叔降旨,我們隻有活罪!”此刻,承汲提高了聲調。

    “行啊!你以為端王府還是昔日的端王府嗎?你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千尊萬貴的親王長子嗎?都死到臨頭了,還這般叫囂。”伴隨著又一聲冷笑,男人抖了抖衣袖的灰土。

    “原來,你們劫下我們兄弟倆,不是為了救我們,而是為了殺我們。”這一刻,承汲突然鎮靜了。“是!我們斷斷要取你們性命的!”

    “為何?為何要對端王府痛下狠手?”“天意!天欲誅滅,我等順天而為。”

    “天意?隻聞天有好生之德,從未見屠戮殆盡之欲!明人不說暗話,官爺,恐怕劫殺我們兄弟倆,並非天意而是人願吧!”此時,承汲望著對方的眼睛。“哈哈哈!小爺真乃明理知事之人啊!你那徒有虛名的弟弟可出息多了!”

    “既然如此,大限將至,官爺可否讓我死個明白?到了陰間、成了厲鬼,也好找真正的冤家追魂索命。如若不然,不日,賤民的冤魂便會纏官爺,到那時,官爺也難以自清了!”“好!說得好!那我成全你們兄弟做個明白鬼!”

    接著,男人道出了一番話:“你父親端親王袁繼洪意圖謀逆,後反事敗露;自知大罪無赦、無顏麵君,端王爺飲毒自盡,而後端王妃入宮,便隨了夫君同去。聖仁慈,以寬厚治天下,不忍將端王一脈趕盡殺絕,又念及你們兄弟年歲尚小,不諳世事,便下令以發配代極刑。可……國有國法,幾經重臣進言、幾番躊躇之下,皇還是決定以江山社稷、帝座永延為重,必得絕除一切後患,以儆效尤。”

    聽著男人冰冷的敘述,一時間,承汲默默不語。

    “自古有: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聖命難違,賤民領死便是。敢問官爺,皇賜賤民何種死法?是同我兄弟一般,斬去頭顱、身首異處嗎?”承汲緩緩問到。

    “不必!聖並未詳詔,本差也不忍親自動手砍了你這活生生的腦袋!來人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