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一切是從老師看到肖俊打陳尚開始的。

    然而老師現在有點拿不住主意了,  開頭是陳尚頂著他受傷的臉跟她說是時秋和肖俊打的,  然後時秋給她看了肖俊肚子同樣誇張的傷口後,  陳尚被時秋反過來指責,  倒是肖俊一直就沉默著讓時秋幫他代言。

    本來老師就想三個人意思意思的讓他們寫個檢討，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們打架原因不明,  沒人承認是自己先動的手,  三人就時秋的家長正在來的路上,  一時之間，老師有點糾結了。

    陳尚更是感到厭煩,  他知道今天這狀他告輸了,  雖然時秋的家長聽說是明仁市隔壁的昌盛鎮裏的大好人，但是鬼知道這家人是不是真好人,  如果時秋的家長過來之後，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他下套。

    加上陳尚剛才在時秋的言語中,  認為時秋看起來並沒有外表看上去那般純良，所以此時陳尚想做的就是離開這裏,  至少不要等時秋父母過來之後，給他帶來多餘的麻煩。

    還沒等他想好對策，時秋的父母以驚人的度來到了學校的辦公室。

    時繼和蘭芝本來想說派一個代表來學校就好,  畢竟今天周六,  也是他們的上班日，可是時秋第一次被請家長這種事情真的太值得紀念了,  所以他們兩人就決定一起過來。

    如果被老師知道他們兩人現在的想法,  老師的心態大概得崩了。

    辦公室就在一樓,  時繼和蘭芝兩人一起進去的時候，時秋就看到了米菲偷偷的從外麵的窗戶探了一個頭出來，然後怕被現，又很快的縮了回去。

    時秋轉了個位置，擋住了窗口的位置，老師在那裏跟時繼和蘭芝說了剛才生了什麽事情。

    “所以我們家小秋到底是為什麽要和陳尚同學打架呢？陳尚同學，你臉上的傷真的是我們家小秋打的嗎？”

    時秋聽到蘭芝突然直接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睛眨了兩下。

    “他也有一份！”陳尚敏銳的看出來時秋對待家長的反應和對待老師的不同，陳尚非常肯定。

    時秋倒也不是不能承認自己也參與了打人，隻是他如果承認了，大概米菲也會被扯出來。因為剛才老師是被肖俊和陳尚兩個人吸引住目光，那麽要怎麽解釋時秋在那裏幹嘛？

    時秋不確定老師是不是真的沒有看到米菲，但是這種一瞬間的記憶是可以欺騙人的。隻要他和肖俊不承認的話，老師

    可能對剛才的細節就會比較模糊。

    對著時繼和蘭芝，時秋也是無法坦然的說謊，但他可以說事實：“我並沒有打傷學長。”

    剛才雖然他的一拳是直接招呼到陳尚臉上的，但時秋是往陳尚太陽穴打的，給了他重擊卻真的沒有留下傷口，而陳尚現在臉頰和眼角的淤青，是肖俊打的。

    時秋繼續道：“剛才我背對著學長，肖俊看到學長往我這裏撲過來，為了救我才和學長扭打在一起了。”

    時秋說了個大實話，從頭到尾他隱瞞的也隻有米菲的存在而已。

    “肖俊，是這麽一回事嗎？”蘭芝看向肖俊。

    “嗯。”肖俊非常坦然的點頭。雖然肖俊和時秋的理由不同，但他也是想隱瞞住米菲的。畢竟雖然米菲確實是導火線，如果說出陳尚對米菲做出了什麽事情，也許老師就不會糾結誰對誰錯，可是如果真的把米菲說出來了，以米菲這麽膽小的個性，也許會給米菲帶來二次傷害。

    肖俊不想再看到米菲哭泣的樣子了。

    “老師，你看，事情就是這樣子了。”蘭芝心裏基於對時秋的理解，覺得這中間應該還有什麽理由，但蘭芝還是可以看得出來時秋沒有說謊。理所當然的，蘭芝當然會站在自家兒子這邊。

    時繼和蘭芝什麽人沒見過？陳尚身上還稚嫩的戾氣並沒有全部隱藏起來，多多少少也是知道這個人可能踩到自家兒子底線了。

    善良從來都是人性的一麵，邪惡也是，這兩方都是放在人生天平上東西，哪個重就往哪裏傾斜。陳尚給時繼和蘭芝的感覺就像是已經選好了要用“惡”來麵對世界了。

    對時秋竟然因為打架而請家長的事情新鮮感一過之後，蘭芝就覺得以後這種事還是得少點生。能讓時秋生氣的，必定不會是什麽小事情，他們沒見過時秋真正的生氣過，但別人見過，還跟他們聊過。

    以前有個普通的上班族虐貓，那時候的時秋雖然沒表現出什麽，可是時秋第一次背著他們夫妻倆去收集了證據報了警。雖然因為國家沒有虐殺普通動物罪

    ，所以報警也沒有用處，可是時秋暗地裏的行為讓那位上班族受到了當地居民的監督，即使現在的監督力度已經沒有了當年那麽強，但那位上班族已經形成了覺得周圍人都在盯著自己的習慣，也因為經常被人威脅如果還虐待動物的話就要虐待他，所以現在那個人也沒有再傷害過一次小動物了。

    可以說，時秋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麽毛病，但後來這位上班族甚至不能上班，性格也被壓抑了下來，完全無法偽裝出以前正常的樣子。這點時繼和蘭芝沒讓時秋知道，隻是讓時秋知道了對方再也不敢做壞事了而已。

    也不知道時秋如果知道了自己一生氣，別人的後果就會很嚴重的話，時秋是什麽心情。

    陳尚現在被老師叫去給時秋和肖俊道歉，並且需要寫三千字的檢討書。

    能屈能伸的陳尚覺得事情都到這地步了，道歉完全沒問題，道歉對他來說也就隻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但讓他寫檢討書？

    別笑死人了。他不會寫的。

    當然，他也真的表現出對於檢討書的不屑。不然今天他是不用離開這辦公室了。

    陳尚道歉的時候，可以看到時秋的表情非常平淡。時秋沒有對他的道歉表示什麽，似乎接受了，又似乎在走神。陳尚在心裏呸了一下時秋，覺得時秋偽善。肖俊這邊就簡單很多，從肖俊的表情中，很明顯他一點都不想接受陳尚的道歉，也不會和陳尚化幹戈為玉帛。

    在老師讓肖俊也得跟陳尚道歉的時候，陳尚就看到肖俊像是突然聾了一樣，壓根兒就沒想要反過來道歉的意思。

    因為時秋和肖俊一同隱瞞了米菲的事情，所以老師以為他們隻是普通的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才打的架。

    時秋這邊，老師沒有親眼看到他出手，而且平時的時秋表現也太好了，因此三人中就他一個人請到了家長，他卻最遊離於這次事件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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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事情結束之後，老師道：“行了，你們兩人身上的傷看起來很恐懼而已，沒傷到地方，你倆就先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傷口。”

    本來老師是想要找他們三人的家長一起來教育一下的，但因為其中兩個問題最嚴重的叫不來家長，而時秋這個叫得來家長的看起來又很乖，所以事情也隻能不了了之，連同肖俊打陳尚還不願意道歉的事情都被揭到一邊兒去了。

    陳尚除了晦氣之外，沒有其他感想。他今天不過隻是弄哭了一個女生而已，就迎來了兩個多管閑事的家夥。被打的最重的是他，妥協道歉的還是他，陳尚再一次的意識到了“世界的不友好”。

    他完全沒有反省過自己，這次即使有老師介入也沒什麽用，因為這一切隻會讓陳尚更加不屑而已。

    “小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時繼和蘭芝剛才現隻有他們倆來了，肖俊和陳尚的家長都沒有來，於是他倆也沒有以多欺少，反而一路都輕聲細語。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時秋沒有受傷的前提下。

    時秋和肖俊被時繼和蘭芝拖到了一遍，剛才時繼和蘭芝直覺事情並不是互相看不順眼那麽簡單，要知道時秋的脾氣很好，即使別人拳頭往他那裏飛，他都能心平氣和的和別人講道理。但現在的時秋明顯就是生氣了。時繼和蘭芝想知道這中間到底生了什麽。

    時秋左右看了一下周圍，然後跟他們兩人小聲的說了關於米菲的事情，然後著重強調了剛才陳尚是怎麽侮辱米菲的。

    “幹得好。我的兒子。”時繼聽完之後，用力的拍了拍時秋的肩膀，還大笑三聲非常爽朗。“這種欺負女生的家夥不用客氣，如果有需要套麻袋的地方，可以谘詢一下我們。”

    時繼和蘭芝平時教導時秋要做一個善良的人，可是也說過，如果遇到壞人，是男的就踢jj，女的就抓頭(這個被蘭芝否定了)，時繼和蘭芝無法給時秋一個什麽是壞人的具體標準，他們讓時秋自己主動去觀察。

    時秋剛才隻是為了離開辦公室，才讓自己假意自己看起來好像原諒了對方，其實並沒有。

    時秋認真的擺擺手：“不用套麻袋。”

    肖俊在一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為他剛才竟然忘了時繼和蘭芝除了善良過頭之外，還有一個可怕的，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

    ——他們在縱容時秋。

    時繼和蘭芝，總是希望時秋能夠調皮一點，但事實證明，時秋懂事已經成了習慣。如果不是時秋理解父母的善良，大概時繼和蘭芝已經培養出了一位世紀大魔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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