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京城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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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的宣和末年,童貫無疑是大宋王朝那顆最耀眼的明星。
彈指間,江南亂匪灰飛煙滅,人還在去太原的路上,河北張覺之亂已自動熄火,並主動等在太原城外,要向童郡王請罪。
天下仿佛一夜間又恢複了平靜,而這一切,當然都要歸功於他童郡王,至少童貫是這麽想的,皇帝也是這麽想的。
而朝廷這麵則把功勞安在了聖明無比的皇帝身上,若不是皇帝慧眼視人,怎會有江南、河北的連翻勝利?
一時間馬屁如潮,徽宗皇帝成了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的帝王,已經超越了古今所有的帝王,換句話說,就是蠍子粑粑、獨一份。
這翻阿諛之詞,隻把徽宗皇帝拍的暈暈乎乎,都快找不到北了,不過話說回來,他也確實很佩服自己,若不是聽從了上師的話,對京東東路采取暫時放棄的策略,那能容童貫從容平定叛亂?
徽宗現在想起童貫就高興,尤其童貫還是個宦官,不存在功高震主、搶奪他趙氏江山的情況,幸好童貫不是女的,不然就直接封個愛妃了。
要說徽宗對童貫也有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沒有盡快消滅梁山,不過童貫的計策卻很不錯,隻要把那賊首騙來京城就萬事大吉,無需出動大軍,更無需掏他的府庫拿軍餉。
徽宗信道,每天為了煉製丹藥,都要花費巨額銀兩,所以現在誰要跟他提錢,他管保和誰急,皇帝家也沒有餘糧啊!
從陶醉中清醒過來的徽宗想起晁訾也該進京謝恩了吧?旨意都發出一個多月了,怎麽一點反應沒有?莫非這小子敢抗旨,就不怕被砍頭嗎?
這些想法,隻是徽宗自己在宮中意淫了一下,因為他知道,梁山那個小子還真不怕他。
既然河北、江南都沒事了,是時候該收拾梁山小賊了,徽宗即刻擬旨,再次招晁訾進京述職。
晁訾這時候已經回梁山了,張覺跑去向童貫投降的消息傳來後,晁訾就收拾東西撤了。
在走之前,晁訾又以梁山的名義給每戶難民發放了幾百文錢的安家費,糧食也按每戶人口的多少發了些。
晁訾這次可是大出血了,要不是之前劫了梁師成的家產,以及向德州勒索的錢糧,他還真做不了這件事。
自此,晁大善人的名聲算是在河北紮根了。
誰肉疼誰知道,晁訾回山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回房琢磨是不是該再找個梁師成級別的貪官撈一筆了。
找貪官的事還沒落實,各地的秋收就開始了。
糧食可是頭等大事,好在今年風調雨順,整個京東東路都豐收在望,晁訾傳令各州,全力幫助百姓搶收糧食,為什麽要用搶字,因為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
晁訾也沒急著回青州,而是帶著近衛營的士兵們,親自下田幫助附近的百姓收地。
經過梁山的多年梳理,梁山包括濟州附近的所有土地,都已經是農民的自耕田,梁山方麵隻收取極低的田賦,百姓們手裏有了餘糧,願意留就留下,想換銀錢的話,梁山也是按價收購。
就目前而言,梁山周圍連接濟州這一大片區域,可以說是大宋境內最安穩的地方。
秋日的陽光火辣辣的,讓人不得不感歎秋老虎的凶猛。
中午十分,晁訾從田間回到湖邊的船上,侍衛早準備好了涼茶,連喝了兩大碗,才感覺好些。
有江南的消息嗎?”
鄧元覺他們兵敗的消息已經傳過來,晁訾卻是最關心方敏兒的安危。
晁訾身邊隨時都跟有負責整理文書情報的文吏,聽晁訾問起,忙道:“目前還沒有,不過太原那邊有消息說童貫讓張覺進京,被張覺拒絕了,至於童貫如何處理,就得等進一步消息了”
晁訾點點頭,意料之中的事,張覺弄出這麽大動靜,若敢孤身進京,怕是下場比自己進京還慘。
去把阮家兄弟叫來”
通過這次難民事件,晁訾再次感到水師的重要,目前梁山有一萬五千水軍,聽著不少,而一旦將來江南有事,同時又要巡防長江黃河,這麽點水軍可就不夠用了,所以必須繼續擴充水軍。
不論長江還是黃河,自古以來就有無數的苦哈哈靠水討生活,所以兵員應該不是問題,問題是現在還缺少一位能掌控大規模水戰的將領。
阮家兄弟在統領水軍方麵各有所長,統帶這一萬五千水軍困守在梁山水泊這麽狹小的水域裏,根本就看不出什麽,還應該給他們更大的發揮空間。
阮家兄弟一直是晁訾鐵杆的支持者,最精擅的就是打水戰,這事又怎能不交由他們來做。
這邊阮家兄弟還沒到,忽聽侍衛來報,京城有位叫陳東的書生來訪。
陳東?”
晁訾聽到這個名字不由一愣,因為他感覺這個名字似乎在那聽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了。
讓他進等等!我親自去接”
晁訾終於想起來了,北宋末年帶著一大票同學去皇宮請願,彈劾六賊的不就是一個叫陳東的書生嗎?
前段時間有人在京城發動請願活動,最終誅除了梁師成,當時晁訾正忙於別的事,就忘了問起這個發起人是誰,雖說梁山是幕後推手,可這個組織者也絕對功不可沒。
侍衛們都有些意外,好像很少能有人讓都督親自相迎的吧?
來的可是太學院的陳東?”
晁訾一邊走,一邊大聲說著,出了船艙,還沒下船,就見岸邊站著一個身材偉岸,鼻直口方的年輕書生。
年輕人恭謙地拱手施禮道:“不才正是陳東,見過晁都督”
果然是這小子,晁訾萬沒想到在這個儒家正統思想稱霸的時代,會有文人來主動見他這個匪類,這種興奮根本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
也不走跳板了,縱身一跳,直接從船上跳了下來。
晁訾這麽任性一回不要緊,可把侍衛們緊張壞了,紛紛圍了上來,卻被晁訾揮手擋開了。
搶前一步抓住陳東的手臂道:“兄弟,你可幫了哥哥大忙了,今天什麽都不說,哥哥要跟你好好喝幾杯”
陳東其實也有一肚子話想對晁訾說,卻萬萬沒想到晁訾的反應會這麽強烈,心中頓時湧過一絲暖流,他知道,這次來對了。
誰說讀書人就一定是書呆子了?那朝那代最早指點江山的不是這些讀書人?
江南紛亂不止,北方異族突起,京師之側始終不靖,尤其是朝廷用錢買自己的國土,又把國土主動送給賊寇,這是一個強大王朝應有的現象嗎?
通過這一係列事件,很多讀書人都看出大宋確實完了,那麽誰能接替這個王朝,救萬民於水火呢?
這個問題是最考驗一個人眼光的,陳東無疑就是一個最能看清時事,也最能抓住機會的人。
梁山晁訾劫奪軍餉,可以說是機會巧然,大破朝廷十萬大軍,趁勢侵占京東東路,還可以說是梁山勢大,善於利用朝廷的漏洞,而晁訾能在河北亂起的時候,收攏難民,卻又放難民離去,這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
基於以上幾個原因,陳東才來實地看一下這個梁山賊寇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今天他看到了,結局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晁訾年輕的不像話,可待人處事的態度,卻又成熟的讓人意外,至少陳東是這麽認為的,因為他確實被感動了。
晁訾是真的高興,因為他知道古代讀書人的尿性,所以這個時候根本不敢奢望有讀書人來助他,可現在陳東自己找來了,那說明什麽?說明他已經逐漸被讀書人認可了。
拉著陳東回到船上,請陳東坐下後,親手給陳東斟滿酒,道:“來!陳兄弟,哥哥是個粗人,好聽的話不會說,先敬你一杯”
陳東也不客氣,舉杯同晁訾對飲了一杯,然後笑眯眯地看著晁訾道:“皇帝陛下招都督去京城述職,都督為何還不動身?”
晁訾明白這個書生話有所指,甚至可以說是來試探自己的。
放下酒杯,正色道:“陳兄弟,你是讀書人,記得有聖人有句話,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不知道陳兄弟對這句話何解?”
居然還知道聖人說的話,晁訾在陳東的心裏再次提升了一個檔次,表情嚴肅地沉吟片刻才道:“現在的道君,正好把這句話弄反了”
聽陳東說出這句話,晁訾伸出手來,道:“人生得為一知己,死亦無憾”
哈哈!話題嚴重了,都督胸懷遠大,要做的事多著呢,怎能輕言死字?實不相瞞,學生今天來,就是為了促請都督去京城的”
居然是要自己進京的,晁訾不動聲色地道:“哦!此話何解?”
陳東顯然看出晁訾的疑問,微微一笑道:“都督會明目張膽地去嗎?嗬嗬!若學生說的不錯,都督已經有決定了吧!”
哈哈”
迎著陳東若有深意的目光,晁訾也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