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望和完顏宗偉兄弟此時的心情可說是惡劣至極，朱貴走的時候就很不好，待詢問了哈齊兒兵敗的詳細經過之後，這心情就更鬱悶了。

    哈齊兒是個猛將不假，卻不代表一點心機沒有，在女真人中有個不成文的習俗，就是兵敗被擒，必須以死贖罪，決不能苟活。

    哈齊兒之前不是沒想過以死報國，可晁訾卻沒讓他死，雖說晁訾是有目的，可人一旦從死亡邊緣轉了一圈回來後，還有那個再想去死的？

    而為了逃避族規的懲罰，哈齊兒開始對完顏兄弟順嘴胡編了，什麽梁山的秘密武器不止於此，有能在地上自己爆炸的轟天雷，還有看不到，卻能讓戰馬無聲倒下、又堅韌至極的鐵線，最重要的是，梁山在黃河南岸隱藏著一支超過萬人的鐵騎。

    轟天雷什麽效果，完顏兄弟已經見識過了，如果梁山還有很多秘密武器沒拿出來，那這個仗還怎麽打？

    金國沒有水軍，梁山水師縱橫黃河之上，金兵即便過了河，也將麵臨後路隨時被抄的危險，而且梁山還有一支實力不遜於女真的鐵騎，可以隨時機動到任何地方，大軍還怎麽安心渡河？

    如果沒有朱貴來演示了一把，完顏兄弟還真不見得完全相信哈齊兒，現在有朱貴鋪墊，再加之哈齊兒平時為人忠厚，從不說謊話，所以完顏兄弟完全相信晁訾還有後手。

    這可怎麽辦？

    吳乞買沒有下令，誰也不敢輕言退兵，哥倆一合計，還是先把這邊的詳細情況飛報皇帝，等待皇帝來抉擇，這邊繼續向德州進發，因為有了顧慮，大軍如同蝸牛般，緩慢地移動著。

    同時受晁訾那道殺胡令的影響，金兵也不敢落單了，因為已經有不少外出打野食的金兵丟了腦袋，這樣一來，無形中又挽救了許多來不及逃走的百姓。

    就在完顏兄弟的大軍距離德州還有不到百裏的時候，一隊騎兵從西邊追了上來，卻原來是完顏宗翰親自到了。

    大帳中，其他人都被趕了出去，隻有完顏三兄弟。

    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雖不是吳乞買的兒子，但在金國的地位卻還在完顏宗偉這個親兒子之上，所以完顏宗偉對這兩個手握重兵的兄長也極其恭敬。

    “你不是在攻打太原嗎？打下來了？”

    聽完顏宗望問起，完顏宗翰搖了搖頭，臉色肅然地道：“我們還是低估了宋人啊！張覺那些雜兵都快打光了，也沒把太原打下來，這仗不能再這麽打了，聽說你這也不太順利？”

    完顏宗望歎了口氣，遂把晁訾的秘密武器，以及隱藏在南岸的鐵騎一事說了一遍。

    聽了完顏宗望的話，完顏宗翰臉上也顯出凝重之色。

    三個完顏兄弟中，隻有完顏宗望是太祖完顏阿骨打的兒子，平時為人極為狂傲，素有二太子之稱，別說是漢人了，就是女真人，也沒幾個能被他瞧上的。

    現在這個狂傲的二太子居然如此盛讚這個叫晁訾的年輕人，顯然這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

    完顏宗偉見氣氛有點沉悶，插口道：“不知二位兄長想過沒有，如果我們以部分兵力控製太原和德州，主力大軍去突襲汴梁如何？”

    聽了完顏宗偉的話，完顏宗翰不由露出會心的微笑，點頭道：“這也是我此來的目的，宗望，你的意見呢？”

    完顏宗望沉吟片刻，才道：“若是晁訾派兵去救援怎麽辦？他的騎兵不可怕，主要是這條黃河”

    完顏宗翰神秘一笑，道：“黃河上可不單隻有梁山水師，大宋朝廷也是有水師的，而且我聽說，大宋的皇帝似乎也不怎麽待見這個梁山晁訾”

    看著笑眯眯的完顏宗翰，完顏宗望若有所悟…

    就在當晚，完顏宗望大營中，一支近四萬人的隊伍，悄無聲息地離開營盤，向大名府方向摸去。

    天亮之後，剩餘的三萬大軍，仍做出七萬大軍的樣子，繼續向德州方向挺進。

    不得不說完顏兄弟是真夠給晁訾麵子，不然以女真人的狂傲，大軍分兵，還用得著偷偷摸摸嗎？

    不過盡管完顏兄弟夠小心，可軍隊的異動，卻還是第一時間被梁山斥候探知，並以最快速度送到晁訾手中。

    晁訾最近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有大戰前的興奮，也有一種莫名的緊張，要知道，他麵對的畢竟是當時的天下第一強軍，說一點不害怕是假的。

    為了不讓靖康之恥重演，晁訾可說是做了很多，包括現在，他虛張聲勢也好、故意暴露實力也罷，無非就是為了把金兵吸引在他這，可看到這份斥候送來的情報後，晁訾還是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畢竟不是神仙，無法做到全麵兼顧，完顏宗望分兵的意圖很明顯，一部在這裏纏住自己，另一部則奔汴梁去了。

    梁山水師在整個大宋來說，確實無人能敵，但問題是兵力太少，根本無法全麵封鎖黃河。

    既然完顏宗望已經分兵，這邊也不能無動於衷，水師還是要派的，但也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徹底擊敗對麵的金兵，但偷營這種事幹一次行，對經營豐富的老將來說，恐怕是再行不通了，而要正麵對戰的話，他這八千步卒對陣三萬女真鐵騎？那就隻能嗬嗬了。

    夜色中，晁訾在燈下仔細查看著地圖，腦中卻在飛速轉著念頭，曆史上金兵第一次南下的時候，是在什麽地方過黃河的？

    想了半天，居然沒想起來，不由暗罵自己，還他媽老師呢！這麽大的曆史事件居然都不知道。

    其實嚴格說起來，即便是曆史老師，也不見得能把曆史上的事都說清吧？

    還有一件事也讓晁訾很鬱悶，曆史上金兵南下的時候，西北種家是出兵了，可現在怎麽一點信息都沒有？難道是因為自己穿越，把這件大事也改了？

    天剛微亮，晁訾就命人把阮小五找了過來，目前金兵還沒到，由德州到碼頭這段路還比較順暢。

    阮小五還沒到，斥候再次來報，金兵突然加快了速度，估計中午十分就能到達德州城下。

    晁訾明白，這是完顏宗望看著自己來了，完顏宗望顯然也知道分兵的事瞞不過自己，而自己若是去救援開封，那他就可能會放手攻城，進而跨過黃河去抄自己的後路。

    阮小五很快受命趕了過來，晁訾也不客套，直接拉著阮小五來到地圖前。

    “五叔，由此到汴梁，那裏最適合渡河？”

    阮小五想也不想地道：“滑州，那裏水勢平緩，不遠就是大名府，大名府的商岸碼頭都在滑州”

    “那就麻煩五叔率五千水軍趕去滑州，盡可能地阻止金兵過河”

    阮小五答應一聲，隨即又道：“若是官府的水師阻攔怎麽辦？”

    晁訾不由一愣，心說這事還用問我嗎？閃目望去，卻見阮小五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心中不由恍然，梁山大軍的頭上已經戴上朝廷的帽子，自己又快成皇帝女婿了，他們要是同朝廷弄太僵，怕自己難做。

    淡淡道：“順我者昌，不管是誰，五叔盡管放手施為便是”

    “得令！”

    阮小五大聲應答後，轉身大步離開了。

    看著阮小五的背影，晁訾不由暗暗搖頭，在自己的嚴格管理之下，這幫家夥身上的匪氣是越來越少了，可也不知道這樣究竟對不對？

    中午十分，德州城外忽然響起低沉的號角聲，晁訾知道是完顏宗望到了，隨即帶在劉唐、魯智深、武鬆、石秀等人蹬上城牆。

    一千人看上去，可以用漫山遍野形容，三萬人的軍隊可就不好形容了，有的女真戰士一人雙馬，再加上一些後勤人員，整支隊伍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

    金國初立，很多地方還不完善，比如軍裝、旗號什麽的，放眼望去，如同一塊沒有洗幹淨的氈毯，髒兮兮地鋪在德州城外的大地上。

    劉唐、魯智深、武鬆、石秀幾人，雖然都是好戰分子，卻絕不是那種莽夫，眼見金兵如此威勢，也不由露出凝重之色。

    梁山士兵還好些，那些抓盜匪就算打仗的廂軍們，眼見金兵如此陣容，隻嚇得雙腿打顫，麵如土色，就差轉身逃跑了。

    不過晁訾早就防著這種情況呢，特命鬱保四帶著他的親兵，組成一支督戰隊，若有臨戰脫逃的，就地正法，不管是誰。

    估計是猜到晁訾會在城牆上，正在遠方紮營的金兵中，忽然衝出一隊數百人的騎兵隊伍，飛速地向城牆方向奔來。

    晁訾站的高望的遠，遠遠就看見書生似的完顏宗偉伴隨著一個身材魁偉，腦後留著一撮金錢鼠辮的壯漢奔馳而來。

    不用猜，那個人一定是完顏宗望了。

    扭頭看了眼魯智深，笑道：“大師猜猜，這家夥幹什麽來了？”

    晁訾輕鬆的神情，很快感染了周圍人。

    魯智深一向是不苟言笑，搖頭表示不知，一旁的石秀卻笑道：“我猜是要把金國公主嫁給都督，來招都督當駙馬的”

    晁訾聞言也笑了，加上多福，自己已經劃拉回兩公主了，再多個金國公主似乎也不錯，不過前提是吳乞買得答應才行。

    說笑聲中，完顏兄弟一行勒馬在弓弩的射程之外停下，然後完顏宗偉越眾而出，向城牆上的晁訾抱拳，高聲道：“晁都督，我們又見麵了”

    晁訾微笑道：“四王子，最近在讀那本漢書啊！要不要本都督再給你上一課？”

    完顏宗偉聽了晁訾的話，不由一囧，原本想好了一肚子說詞，卻被晁訾一句話就頂的全忘了。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