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用一句山雨欲來風滿樓來形容汴梁的形勢一點都不為過。

    晁訾一方冷眼旁觀著大宋遺老遺少們的米分墨登場，另一方以向太傅為首的皇族們，則抓緊時間讓他們的手下化整為零潛入城中。

    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汴梁的百姓似乎都感受到那藏在秋風中的殺意，街道上來往的人群明顯比以前少多了。

    就在雙方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的時候，一件誰也沒想到的事發生了，趙楷失蹤了。

    書房裏很靜，晁訾負手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的秋色，久久沒有說話。

    白勝則跪在晁訾身後，以頭觸地，一臉羞愧之色。

    連同趙楷一起失蹤的還有那個替趙楷看病的梁山軍醫，也正是這個隨同一起消失的軍醫，才讓所有事情都明了起來。

    趙楷落馬應該是真事，隨即梁山軍中派軍醫來給趙楷診治，於是這個臥底在梁山軍中的軍醫，就同趙楷製定了這個計劃，並成功騙過晁訾，又趁晁訾所有精力都用在對付即將發生的刺殺上時，兩人悄悄的人間蒸發了。

    此刻戴宗和白勝手下的影子暗衛，可稱得上是當今天下最嚴密的特工組織，可這件事偏偏就發生在最嚴密特工組織的眼皮底下，這不能不說是個莫大的諷刺。

    許久之後，晁訾終於回過身，緩緩道：“起來吧！這件事我也有責任，近一段時間以來，我們都太順了，以致讓我們都失去了警惕性，換種方式說，這也未嚐不是件好事，好了，快起來，錯不要緊，知錯能改就好”

    白勝站起身，躬身道：“臣有負殿下重托，甘願受罰，請殿下降罪”

    晁訾忽地一笑，道：“查出那個軍醫是什麽來頭了嗎？”

    聽晁訾問起，白勝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冊子，輕輕放在晁訾麵前的桌上，道：“此人姓孟，是在青州時就加入我軍的，這是他自己填寫的資料，平時為人還算厚道，又經常主動給弟兄們診治些小毛病，所以在軍中的人緣很不錯，這是目前能查到的，臣已經傳書青州方麵，詳查這個人的底細”

    在青州就參軍了，隱藏的挺深啊！

    “你覺得他會是那方派來的？又會把趙楷弄到那去？”

    白勝沉吟片刻，道：“回殿下，臣覺得這個人很可能是金國派來的，因為趙楷本對別人來說，如同雞肋一般，根本毫無用處，隻有金國能用的上”

    這個思路同晁訾差不多，按照一般的故事情節發展，當金國再次興兵南下的時候，很可能就會說成是趙楷主動去金國求援，然後來個滅梁興宋什麽的。

    因為有那個軍醫掩護，趙楷失蹤一整天之後才被發現，一天的時間，如果騎上快馬，說不定已經到大名府了。

    不用晁訾吩咐，白勝已經下達了追殺令，趙楷他們即便是跑遠了，也別想輕鬆逃去金國。

    “傳令呼延灼，即刻起全城戒嚴，命張叔夜出動開封府衙役協助，名義是抓捕金國奸細”

    白勝雖然已經偵查到趙偲他們會有行動，卻也不知道具體日期，與其天天這麽等他們來刺殺，還不如借此機會將他們逼出來。

    聽到晁訾吩咐，白勝立刻明白過來，插手施禮：“遵命，臣這就去安排”

    隨著晁訾的將令下達，一隊隊梁山士兵衝上街頭，封鎖各主要路口，騎兵在城內來回巡視，暗衛們則開始挨家挨戶搜查。

    這種搜查當然是有目標的，平常百姓家由保長配合衙役搜查，而軍隊的主要目標則是那些高門大戶。

    此刻趙偲和向太傅、曹和等人剛定好明天行動，忽然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知道事情泄露了，不然梁山人馬怎麽在這個時候實行戒嚴？

    “曹大將軍，拚了吧！左右也是個死”

    趙偲已經近乎瘋狂了，正如他所說，拚不拚都是死，起碼這樣死的壯烈些。

    曹和還未答話，向太傅卻先熊了，顫抖著嘴唇道：“不、不如我們投降吧！燕王殿下不見得就一定會殺我們”

    包括曹和都有些意外，主張殺晁訾最歡的就是這老家夥，卻不想第一個要投降的也是他。

    趙偲冷哼一聲道：“你們投降了一樣榮華富貴，可我趙家人投降了算什麽？”

    趙偲說完，直接拔劍將向太傅一劍刺死，然後轉身用還在滴血的寶劍指著曹和，問道：“曹將軍，你家世代受我皇家大恩，你不會也要投降吧？”

    “殿下說的那裏話來，我曹家世代忠勇，怎會投降亂臣賊子，我這就召集我的家將..哎呀，向太傅怎麽沒死！”

    曹和話音未落，忽然一臉驚恐地指向已經是具屍體的向太傅。

    趙偲不疑有他，愕然轉頭，卻發現向太傅的屍體根本動都沒動，頓時明白上當了。

    可他明白的有點太晚了，曹和武將出身，即便正麵對抗，趙偲也不見得是曹和的對手，更何況曹和還是偷襲了。

    趙偲隻覺得後心一涼，隨即一陣劇痛逐漸向全身漫延，努力轉過身，怒視著曹和，道：“為、為什麽...”

    曹和獰笑一聲道：“我曹家上下幾百口，豈能跟著你趙家陪命，死都死了，就再做件好事，把所有罪責攬過去吧！地下有知，要怪就怪你那無能的兄弟和好侄子吧！”

    曹和說罷，一腳將已經咽氣的趙偲踹倒在地。

    他們三人是在密室談話，所以到現在外麵的侍衛還不知道裏麵發生的事。

    曹和在趙偲身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跡，剛要叫人，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隨即就見趙偲的管家連滾帶爬地仆了進來。

    “王爺不好了，我們家被包圍...”

    話未說完，管家就看到了地上的兩具屍體，頓時呆住了，片刻後又轉頭看了看沒事人一樣的曹和，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

    “不用害怕，出去告訴梁山將領，趙偲和向太傅已經畏罪自殺，這樣不是很好嗎？你們也不用跟著他去送命了”

    梁山軍隊的名聲在汴梁本就不錯，不是主人逼迫，誰願意真的與梁山為敵？況且梁山人馬的厲害也都見識過，要不是趙偲連哄帶騙，他們恐怕連麵對梁山軍隊的勇氣都沒有。

    很快，曹和就像在自己家一樣，帶著趙偲的家人向暗衛投降了，正如他對死去的趙偲所說，所有事情都是趙偲和向太傅密謀的，他不過是被兩人騙過來開會而已，同時要不是他義正嚴詞的說教，趙偲也不會主動自殺雲雲。

    趙偲和向太傅都死了，無憑無據的，白勝也不能把曹和怎麽樣，隻能命人先把他押回自己的府邸，等候處理，這邊則開始查抄趙偲的家。

    這邊沒有殺戮，不代表別的地方也沒有，暗衛按照掌握的名單抓人，有不肯束手就縛的，當然免不了一場血腥屠殺，不過好在都控製在固定的區域，沒有向四周漫延。

    這場清洗，整整持續了一天，對抓起來的皇族們，晁訾沒有再舉起屠刀，而是將他們組成了一個龐大的投親團，然後命人押送他們給臨安趙桓送去了。

    接下來就是資產清查了，這卻不是一天兩天能完事的，而這也自有張叔夜他們去操心了。

    原來晁訾還想著趙楷會不會也來手燈下黑，藏在汴梁某處，可經過反複梳理後，卻根本沒抓到他的影子，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他成功出逃了。

    逃就逃吧！總比讓纓絡、多福她們知道人是自己所殺強。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不過看著報上來的數字，晁訾總算是長出了口氣，今冬可以安穩的度過了。

    從各大皇莊收繳上來的糧食，總計超過了兩百萬旦，這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有時候晁訾都想不明白，這些人存那麽多糧食幹什麽。

    不過晁訾的府庫雖然充裕了，卻也徹底得罪了天下的士紳地主們，以前草根出身或是想打天下的雄主們，那個離得開士紳的支持？偏偏晁訾就對這些士紳下手，可以預見，晁訾決長久不了。

    這是臨安許翰經常對趙桓說的話，也是趙桓最喜歡聽的話，不過最近他的心情可謂糟糕透頂，不為別的，他老爹突然從成都府冒出來了，這麽遠的路程，也不知道這老家夥是怎麽跑過去的？

    在這條消息沒傳來之前，以高俅為首的一些老爹舊臣，已經偷偷溜去成都了，等趙桓反應過來想要阻止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現在老爹在成都雖然還沒有打出皇帝的旗號，但肯定是不久的事了，到時大宋一下變成兩個皇帝，這已經不是丟不丟皇家臉麵的事了，而是關乎大宋的政局穩定，所以一旦成都那邊傳出消息，趙桓就會下令討伐，打死也不能承認那個爹是真的。

    這個煩心事還沒過，汴梁那邊的消息也緊跟著傳了過來，所有皇親家都被晁訾劃拉個精光，然後把光杆一樣的皇親們打包給他送來了。

    趙桓這個氣啊！這本就是一群蛀蟲，你晁訾要是弄死他們，老子還得感激你呢，現在把他們都送我這來算怎麽回事？你家沒有餘糧，我家就有了？

    大宋皇家以仁孝治天下，所以盡管趙桓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卻也必須得捏著鼻子留下這些人，誰讓他是大宋皇帝呢！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