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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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kǎo shì過後,分班製度很快實施了。蕭臨與戴遙伊順利地分在了一個班,蕭臨去問候了宮宇,得知他的班級裏,除了分配到幾個和他關係比較好的兄弟,還有程靜荷。



    轉眼,高二來臨,宮宇也明白,王子決升入了高三,將迎來最嚴峻的一年。對於宮宇來說,這也同樣是他難熬的一年。



    宮宇和蕭臨等高一學生都搬到了樓上高二的教室,宮宇所在的教室正是王子決高二的教室。窗外是一顆龐大的梧桐樹,從葉隙間朝教室內灑進了些許陽光與暖意。



    宮宇靜靜地坐在盡管是第一次待卻也萬分熟悉的教室內,愣愣地看著周遭,看著窗外出神。教室與別的所有教室並無不同,窗外的風景也並沒有比其它的美好,隻是坐在這兒,回想起從前他自對麵坐了一年的教室望過來,隻能看見這個教室的一角,而現在的這個位置,可以將景色盡收眼底。



    “宮宇。”他忽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在看見她的那一刻,他感到了開心。



    “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順便”蕭臨拿出了一個信封,上麵赫然寫著一行清秀的字體:宮宇 收。



    “你的情書,隨便你看不看。”放下信封,蕭臨轉身正想走,宮宇喊住了她,聲音低沉:“麻煩幫我跟她說句抱歉。”



    “好。”



    宮宇默然地看了那封信好多遍,看到的是一個女孩對他誠摯的純真的喜歡,隻可惜



    終究他還是不能夠騙自己,不能夠騙自己始終喜歡同性,不能夠騙自己自己愛的始終是王子決,不能夠騙自己他自始自終忘不了從前王子決對他的好,因此始終耿耿於懷著他和程靜荷在一起,若不是她的出現,他和王子決現在怎麽可能



    結果他竟有聽聞到,王子決和程靜荷分手了,傳言是說王子決高三了,課業繁忙,嫌程靜荷喜歡膩在他身邊煩,所以二人逐漸起了別扭,王子決提了分手。他也有無意中注意到有段時間程靜荷整天鬱悶不樂,被老師叫到回答問題都有些無精打采的。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良好的新的開端。他有些猶疑不決但終是帶著十分緊張的心理敲響了王子決所在的教室,他盯準了王子決是一個人在畫室裏,因為打籃球受了傷,手臂上打上了石膏,隻能一個人休息。



    他原來的那些傷口,不知道好了沒有?想起貓,他突然戰栗不安。



    強自鎮定了自己,宮宇屏住呼吸輕叩門。



    “誰?”



    “”他不敢開口說一個字,大氣也沒有喘。



    “是你啊。”



    



    



    



    



    第十章



    突然響起的熟悉不過卻又那麽陌生的聲音令他猝不及防,眼眶也突然一熱。王子決的聲音沒有什麽別的情緒,也沒有從前那般的冷漠了,隻是有些低啞。



    宮宇這才緩緩將教室門推開,人卻沒有完全走進裏,隻是半個身體還畫室外,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也正看著自己。有些心慌,宮宇還是將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



    他顯得有些憔悴,看得宮宇一陣心疼,同時在心底也無助地嘲諷著自己總是隨著他情緒的變化而變化,如此被動,由不得自己。



    “我和她分手了,你就來了。”王子決看著他,宮宇抿住了嘴唇。



    “就是來看你一眼你有沒有很難過。”



    “沒。”王子決低下了頭,“我還好。” 



    “不進來坐嗎?”沉默良久,王子決突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



    “不進來了。”宮宇很快消失在了畫室門口,他怕王子決覺得他打擾到了他。



    舊日重現,與今日一對比,顯得是如此的蕭條。如此安靜。



    宮宇的嘴角帶著苦澀的意味。



    從前他經常來看王子決練畫,而今天,他沒有練畫,他也沒有偷偷地在門口看,光明正大地,他們在數不清的日子之後,還是互相見麵了。



    可是,原本可以敞開心胸聊天的日子終究是



    一去不複返了嗎。



    他悄然離開了,沒有再擾到靜靜坐在裏邊的王子決。他不知道王子決為什麽要坐在畫室裏,他隻覺得他是因為分手而傷感,而不是因為別的什麽。



    直到高三上學期末填誌願的那一天,王子決身邊的同學告訴了宮宇,王子決放棄了美術。



    



    這之後的日子,宮宇與王子決的交際少到盡管不是陌生人,但也僅是普通朋友那樣,在路上偶然碰到就打個招呼,除此之外無他。



    某一天的青空之下,是男孩子們揮汗如雨的籃球時光。宮宇外出散步,也一早就知道了王子決在拆掉了石膏傷痊愈了之後,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去打籃球。



    但怪就怪他自己的記性太好抑或是記憶中傷痛留下來的疤痕太顯眼,使他根本難以忘卻。



    他仍舊記得,那是個狼狽不堪的日子。



    他望見了王子決與程靜荷的親密互動,這也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與不堪,感受到了眼前的真實與一直不敢相信的心理的相互碰撞從而摩擦出的劇烈疼痛。



    而如今,宮宇再也沒在王子決身邊看見程靜荷的存在,這令他感受到了心安,也於原本的灰心沮喪之中,重新燃起了小小的火苗,點亮了黑暗,照亮了心窩。



    不過希望總要由等待出的結果而迎來美好抑或是隨之破滅。



    他靜靜地遠望著王子決,仍舊是如從前一般悄悄的。他打籃球時的亞麻色秀發依舊在風中飄揚,眼神依舊堅毅自信,運球依舊迅疾麻利,進球依舊準確無誤。幾場打下來,王子決依舊進了好多個三分球。那些球輕易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來去自如,王子決於三分線輕輕一個魚躍,球就會被穩穩當當地投進籃球框,這於王子決來說,實在是輕輕鬆鬆的一樁事。



    每當這個時候,宮宇總會在心裏為王子決喝彩。盡管,宮宇默默無聞地看了王子決進了很多個三分球,宮宇也為他臉上的自豪而感到驕傲。



    盡管有時候也會忍不住詢問自己:與你有何關係?



    他一直看到了黃昏,隻見天空昏暗了下來,黃昏,用它那輕捷的步伐,從天的盡頭走來,悄無聲息。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王子決抬眼看了看天空,太陽已漸漸落下,餘下了漫天餘暉。



    往常打到那個時間,王子決都會停下來,就像生物鍾一樣準時。而這個時候,總有個身材高挑的棕發女生走過來,遞給他水喝。倆人看上去總是那樣的般配。



    宮宇緊緊地盯著他。



    王子決回過頭,探頭望了兩眼,終是明白了那個人不會出現,拾起籃球有些落寞地離開。



    宮宇趕忙抄了學校的近道去了販賣飲料的飲料機那兒。



    最心痛的一件事莫過於,兩個人看上去表麵上很冷漠,但不論是在同學聚餐,還是隻是在飲料機前買個飲料,脫口而出的,就是對方喜歡的。



    宮宇也不知道這是他佯裝了第多少次的偶遇。



    從前,開口皆是默契。



    如今,說上一句話,都需要彼此之間的偶然遇見。



    他害怕他喜歡喝的那**飲料售完了,因為往常一打完籃球,總會有一些人到飲料機門口排隊。王子決喜歡喝的可樂很容易賣光——這是飲料機裏最暢銷的飲料。



    到了飲料機前,他用餘光有些不安地巡視了周圍,沒有看到王子決。他籲了口氣,見飲料機顯示可樂還有存貨,前麵也還沒幾個人排隊,他趕緊衝了上去,排在了後邊。



    有些心急,也有些不安,等終於排到了宮宇,他連忙將鈔票有點胡亂地塞了進去,隨著可樂落在出口發出的“咣當”一聲,他俯下身,拿出了那**可樂。手上傳來的涼爽的感覺讓他心滿意足,一顆心也塵埃落定。



    “宮宇?你也在這裏。”拍了拍他的肩膀,宮宇的腦海裏卻猛地閃出他冷淡的神情。那時當他回過頭去,看到的是王子決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話語:“還在置氣麽,不要那麽矯情。回來了。”



    他突然有些不敢回過頭去了,但他還是緩緩地轉了過去。



    麵前呈現的是王子決一個人抱著籃球呼哧呼哧地喘氣,額頭上尚自還留有晶瑩的汗珠,之前他有注意到他的後脊背也被汗水浸濕了。



    “給你。”宮宇鼓起勇氣,見飲料機上果真已顯示可樂沒貨,被學生們哄搶一空了,就把手中的可樂猶豫又毫不猶豫地遞給了他。



    “謝謝你。”王子決有些吃驚,但他接了過來,就迫不及待地想仰頭灌。



    手中的動作突然停頓了,王子決也意識到今昔不如往日,略尷尬地問了句:“你不喝?為什麽要給我。”



    “不喝,我隻是看可樂快沒了,想買一**防著自己渴你喜歡喝可樂就拿去吧”話音一落,氣氛沉寂了。



    “可樂沒貨了”倆人皆是不知道說什麽好,片刻的安靜後王子決像是恍然大悟似的這樣開口。



    “嗯”宮宇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麽。



    “你不是喜歡喝芬達麽,作為回報,我買給你一**。”也不待宮宇回答,王子決就跑過去將紙幣塞了進去,隨著又是“咣當”一聲,他握著飲料作出了遞給宮宇的姿勢。



    宮宇愣愣地接過去,碰到他手的一刹那,有電流般的暖意,他的心髒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



    那樣溫暖的大手那樣熟悉的觸覺。



    宮宇愣愣地抬頭,王子決卻已收回了手,眼神中沒有溫柔,隻是如常地眼神。他看了看表,說了句我走了,轉身就離開了。



    握著那**芬達,宮宇卻回味著王子決殘餘下的溫度出了神。



    那**芬達,宮宇後來一直沒舍得打開,放在了教室裏,就連渴了,也沒擰開來喝,而是再去飲料機買,為著怕搞混,他還在王子決為他買的那**芬達上作上了記號:宮宇專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