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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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來通報赫燕霞有急報從燕州傳來的時候,赫燕霞正悠哉地躺在馬婆婆屋內的小塌上,而這間房子的主人,則像個煮飯婆一樣被廚房裏濃密的油煙淹沒。
從燕州回來的人顯然是受了一路奔波的勞累,一張臉蠟黃著沒一點血色,但是回宮之後也不敢去休息,而是立刻直接奔至宮主所在之地,將這封密信親手交給她。
赫燕霞接過信來打開,馬婆婆也剛好炒完一道菜,正端進來要放在赫燕霞身前小塌上,略瞥了一眼正在看信的赫燕霞,見她臉色不善,也不知信上到底說了些什麽。想起剛才通傳的說是燕州來的密信,那這信怕是和蘭大人脫不了幹係。
“信上說了什麽?”馬婆婆見赫燕霞麵色不善,便將小菜放在榻上,自己也在她身前坐下。
“他們收買了一些官員,可是禇家的勢力實在太大,僅靠收買根本沒用……說蘭大人一家恐怕還是……”赫燕霞眉頭緊皺,憤憤咬牙道,“這些姓禇的果然做什麽都會趕盡殺絕,不留一條後路……”隻見她捏著信紙的手指骨節突出,眼中幾乎是要冒出火來將這信紙燃盡,那樣強烈的憤恨連馬婆婆也覺得少見。
不知宮主為何會為了蘭大人如此憤恨,也不知一向與朝堂無關的瓊英宮這次為何要全力去幫一個大津國的罪臣,甚至在幫他時也要竭力不讓這位蘭大人知道他們受何人之助,行事不留下一點蹤跡。就是這瓊英宮裏最了解赫燕霞的馬婆婆,這一次也搞不清楚這位赤宮主心裏在做什麽打算。
“那宮主打算如何?”馬婆婆知道赫燕霞的習慣,若是她不想回答的問題,便是有刀子架在她腦袋上她也不見得肯回答,所以也沒問她為何要幫這位蘭大人,隻淡淡問了句她接下來的打算。
“這次我親自去燕州走一遭……”赫燕霞的眼神凝在一點,像是下了個巨大的決心一般。馬婆婆聽了她的話意外不已,赫燕霞雖說家鄉在燕州,卻從不肯回燕州一趟,也不知是不是那裏有什麽傷心的往事或是有什麽不能見的人,即便是言語間也不怎麽提起,可是這一次竟然會為了一個從未與她有過任何關聯的人親自去燕州,這實在不像是這個怕麻煩的赤宮主會做的事……也不知這位蘭大人到底有什麽來曆,竟能動得了赤宮主的大駕。
“那末,老身正好近來無事,這回就和宮主一道去燕州吧。”一半是想幫上一點忙,另一半也是對赫燕霞好奇,或許與她一路同行能從中探到些消息。一向八卦又愛熱鬧的馬婆婆當然不肯放過這樣的機會。
“不用,這一次你沒必要跟我一起。”一向愛偷懶的馬婆婆竟然破天荒地主動請纓,赫燕霞雖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一句話便淡淡地拒絕了。
“難道宮主打算自己孤身前往燕州?”馬婆婆知道赫燕霞喜歡獨來獨往,不讓自己跟著大概便是有什麽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內情,卻不料赫燕霞這一次根本沒這樣打算。
“這一次,我想把那人帶上。”赫燕霞垂首低眉,眼中氤氳了一團迷蒙的霧氣。
馬婆婆聽了有些吃驚,但是隨即便露出了笑容。
“也好,也好……有個人跟你做伴也是好的。”馬婆婆自顧自地念叨著些莫名奇妙的內容,嘴角笑意更甚,看著赫燕霞眼神還帶些玩味,赫燕霞倒是從頭到尾都像是沒看見一般毫不介意。
赫燕霞和穆紫杉說要帶她一起去燕州,穆紫杉也沒顯出什麽意外,隻是淡淡地答了一句知道了,隨便收拾了些行李便跟著赫燕霞走了。赫燕霞說這一次想輕裝出行,不要太露鋒芒,隻帶了幾個手下隨身跟著,隻是她一向樂於享受,還是隨行帶了大堆金銀珠寶供她揮霍,馬車內裏也樣樣俱全,就像是個小房間一般舒適無比。
一路上赫燕霞和穆紫杉同車而行,她的幾個手下駕了另一輛車跟在後麵,穆紫杉雖然和赫燕霞呆在一起,但是一路上和她幾乎無話可說,赫燕霞有時問她她也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見她不願搭理自己赫燕霞也不強求,穆紫杉若不願意說話就讓她一直沉默著,赫燕霞就在車上看書吃東西,就像穆紫杉完全不存在一樣,穆紫杉跟赫燕霞一路無話,和她呆在一起也覺得渾身難受得很,就問赫燕霞自己能不能與她的手下同乘,讓赫燕霞一人獨享一車,赫燕霞想了也沒想便和穆紫杉說“不行”,也不說原因,回複了兩個字又繼續低頭看書。
穆紫杉本來就恨赫燕霞入骨,若不是有把柄握在赫燕霞手上,穆紫杉早就想將麵前這人手刃了,現在卻還要和她相安無事地同坐一車,這樣的感覺讓穆紫杉一路坐立難安。穆紫杉耐著性子跟赫燕霞苦撐一陣,實在覺得難以忍受便又跟赫燕霞提了一次,赫燕霞卻還是和上次一樣,幹淨利落的兩個字“不行”,便把穆紫杉還沒說完的話堵在口中。
之後一路上穆紫杉又和赫燕霞提了幾次,赫燕霞每次都直截了當地用兩個字拒絕,穆紫杉也搞不懂這赫燕霞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麽,自己一路上不和她說一句話,也從沒給過她好臉色看,不知這人到底為什麽非要把自己留在身邊,而每次問她她都隻用兩個字拒絕,別的一句都不肯多說。
到得天色昏暗的時候,赫燕霞便讓手下在周邊小鎮找了間客棧住下。赫燕霞倒也守諾,上一次答應過穆紫杉不再碰她,之後便沒再像以前那樣對她動手動腳,甚至舉止也不像先前那樣輕佻,住店的時候赫燕霞也給穆紫杉一個單獨的房間,就讓她住在自己隔壁,像是對自己手中把柄有十成十的把握,也不怕穆紫杉趁機逃跑,甚至連監視守衛的人也不安排,就讓她自己自由行動,完全不管不問。
第二日,穆紫杉早早便起來,在赫燕霞起床之前就收拾好東西,上了她手下的車,隻想這一路能夠不和她坐在一起,免得看著她心煩氣躁。結果等到赫燕霞起床梳洗完畢,那人直接掀了這車的簾子讓穆紫杉下車,穆紫杉不肯,不快地說自己想把空間讓給宮主,讓她坐得更舒適,結果被赫燕霞一句“難道你想我把你抱下來?”擊敗,不情不願地跟著赫燕霞上了她的車。
第三日,穆紫杉跟赫燕霞提出自己在她車上無事可做,呆在此處隻會讓宮主礙眼,赫燕霞也不說什麽隻笑了笑,隨手在車上翻出一本書丟到穆紫杉的懷裏。穆紫杉不明赫燕霞到底是何用意,隻見她嘴角一挑,朝自己輕笑一聲說“你若覺得無事可做,就念書給我聽,我自己看了好久眼睛也乏了。”穆紫杉低頭看了看懷中的書,一看書名頓時麵紅耳赤,那赫燕霞丟給她的不是什麽古今典籍,也不是什麽詩詞曲賦,卻是一本臭名昭著的淫.書。
赫燕霞見她麵紅耳赤地愣在一邊,還像個沒事人一般地又催了她一句“你怎麽還不念。”
穆紫杉捏著那書指節突出,心中憤恨不已,隻巴不得把這汙人眼的穢書撕掉,可是眼神餘光卻晃到坐在自己麵前一臉笑意的赫燕霞,那人不知何時從懷裏翻出了那隻白玉盒子拿在手中把玩,瑩白透亮的白玉盒,脆弱得仿佛一指就能夠捏碎,那赫燕霞的眼神更是可惡,就像是在說著“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一般,讓穆紫杉捏著書的手指都因為憤恨而忍不住微微發抖。那隻盒子貴重得便如自己性命一般,穆紫杉雖然憤恨,卻還是低頭咬牙將那書上的字念了出來。
“風流未了……怎奈孤眠……”一字一句,沉重得便像重錘擊在心口,赫燕霞卻抬起頭來,看著穆紫杉麵臉通紅的樣子,像是在欣賞著這世上最有趣的風景,臉上滿是滿足的笑意。穆紫杉一字一句念下去,念到不堪卒讀之處忍不住停住不願再念,那赫燕霞便又祭出懷中小盒,一邊催促穆紫杉,逼著她給自己念了整日的書,心情暢快勝過往日,到了晚上還多點了兩斤酒邊飲邊笑,讓坐在一旁與她一同吃飯的穆紫杉忍不住咬牙切齒。
到了第四日,穆紫杉終於不再向赫燕霞要求要與她分車而行了,赫燕霞倒也沒再讓她念書,穆紫杉若願意自己沉默也隨她去,赫燕霞就自己坐在車上看書。穆紫杉也不懂這赫燕霞到底在想些什麽,自己不肯和她多說一句話,也從不肯給她一個好臉色看,不知她為何還非要死活帶著自己跟她同行,還硬要自己與她同乘一車同桌而食。不過雖然不願日日看著這人在眼前晃悠,卻又怕自己提出與她分車那人又要想出什麽古怪點子來作弄自己,於是一路上閉目養神,學著赫燕霞的樣子,隻當對方不存在,二人一路無話不提。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找個地方k了……哈利路亞……
今年的情人節木有情人,小林子俺寂寞地更文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