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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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零一睡了。
她睡覺的樣子總是這樣,半張著嘴,一根小指就能直接戳她的門牙。
其實她說的第一次相遇,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每個人每天身邊都能遇見形形□□的人,他們或和你擦肩而過,或多看你幾眼,或和你攀談,雖然我記得有個男生想要請我吃冰淇淋,但我忘了身後竟然還跟著個女生,一直到宿舍。
但我想,要是我真說沒印象,她會每天都賴著我,給我詳細描述那一天的場景好讓我想起,那樣我即使想不起來,也會經她的無數刻畫而被迫以為想起。
後來是怎麽記住她的呢。
總會在圖書館的某個角落覺得這個姑娘好眼熟,總會在食堂的某個過道覺得這個姑娘好眼熟,總會在校園路上一個回頭覺得這個姑娘好眼熟,總會在街上某店裏的餘光中覺得這個姑娘好熟。
每次見到這個姑娘都活力滿滿,直到有天和她對話,她說她叫薛零一,和我很有緣,名字裏麵都有一。
她說這些話時,正值一個半夏不夏的春天,搖搖欲墜的葉子從樹上落下,飄到她的肩頭被她隨意一拍,她笑的很開心,露出左邊一顆小虎牙。
再多兩次偶遇,我才曉得,薛零一是為了接近我。
當初沒有往深處想,覺得她或許隻是想和我交個朋友,而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給了她這個機會。
那段時間,身邊的人都在好奇,她們不明白為什麽我會這麽憑空就出現這樣一個人,她和我一點也不像,她可愛到不行。
或許是默許了她在我身邊,薛零一變得越來越放肆,一有空閑就粘著我,找各種一戳就破的借口找我,還自認為我不知道。
她說:“羅伊羅伊,我好喜歡你的心理學課,我和你一起去聽好不好。”
所以全程在發困,最後受不了直接趴著睡著?
她說:“羅伊羅伊,學長送了兩張鋼琴音樂會的門票,你應該很懂吧,我們去聽好不好?”
所以薛零一你又睡著?還拮據了好幾天。
她說:“羅伊羅伊,你是不是想吃這個蛋糕?我順路給你帶過來了。”
順了好幾公裏的路,薛零一你以為我傻嗎?
她說:“羅伊羅伊,我聽人說你喜歡這個人物,這是我給你找的她的周邊。”
我從未對別人提起,估計她又翻看了我多年以前的記錄,而她收集到的周邊,幾近完整。
她就是這樣,我甚至不知道她每天的活力從哪裏來,隻是見我就喊“羅伊羅伊”“羅伊羅伊”。
我應該要覺得煩才對,我很少接觸這麽多話又沒有重點的人,她對你說的事並不需要一個結果,你聆聽就夠了。
可我為什麽要聆聽,但我就是聽了,而且一字不落,竟沒有分心。
她薛零一不是那麽不懂事,要是有人問我,這世界上誰最了解你,我首先想到的會是她,她甚至比我還了解我。
她知道我的微微蹙眉是不耐煩,她知道我什麽樣的伸手是口渴了,什麽樣的伸手是拒絕,飲料連品種都能準確判斷,她知道我每個笑的含義,她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說話什麽時候不可以,她知道我什麽口氣對應什麽心情。
但卻隻有一點,她不懂我。
那是一個蟬聲鳴鳴的下午,我在教室複習接下來的考試,她在一旁睡,或許是什麽驚擾了她的夢,她一個擰眉說了幾句含糊不清的夢話,忽然就醒了過來。
我被她的動作吸引,停下手中的筆轉頭看她,她看了我半秒忽然勾住我的手,急切地問:“羅伊!你知道我在追你吧。”
我頓了頓,忽然覺得唇有些幹燥,對她恩了一聲,準備著接下來或許該發生的事。
但她聽後隻嘻嘻一笑,又將我鬆開,重新趴在桌上,懶洋洋地看我,一邊閉起眼睛一邊說:“那就好那就好,還以為你不知道呢,夢到你不知道,想讓你知道,既然你知道就好。”
說完她又睡著了,我看著她微張的嘴,心裏歎了氣,拿出小刀重新削鉛筆。
後來她問過我,問我是什麽時候喜歡她的。
我當時沒有回答,我岔開了話題。
不是我不肯,而是不知道,不知道從哪天起,眼前的這個薛零一,我隻想讓她屬於我。
可喜歡是一回事,接受是一回事。雖然如今世界寬容,但寬容的心都是陌生的,誰都不希望喜歡同性的人是在身邊,更何況那個人是自己,我承認,那時的我有些擔心,並在心底滋生了羅伊你非要這樣嗎的想法。
可終究抵不過她的熱情,薛零一對我有魔力,一種這樣就這樣吧的魔力。
於是我們順理成章在一起,她的情商我就不過多諷刺了,小心她發脾氣。
我們在一起後,有天我問她,薛零一你不怕嗎?
她問我怕什麽。
我說,我們是兩個女生,不會被大多數人包容,你不怕嗎?
她一臉不解地看我,說,為什麽要怕,大多數人是誰我不認識。說完後忽然緊緊勾住我的手臂說,羅伊你不能亂想,你已經答應和我在一起了,除非你不開心,不然你不能拋棄我,不不不,你不開心要告訴我,反正你不能拋棄我。
我失笑,她的腦袋裏都裝的什麽。
薛零一,我沒有要拋棄你,最後是你拋棄了我。
其實從開始那天起,我從未想過未來,我沒有她那麽遠大的誌向,拿一張空白的紙放在桌上,拿著筆揮舞,說以後我們要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當然最後紙上亂七八糟。
我隻是覺得,一天一天過就好,那時我以為我的愛並不深,所以一切關乎以後,我從來沒對她說。
但她一點也不介意,她覺得在我身邊就好,她喜歡為我操心,更喜歡為我操辦一切,她在我麵前沒有脾氣,而對比她,反倒是我,傳遞負能量。
比如出演時受了氣,等她見我時我就不愛說話,她找我搭話也隻單個字回答,而她卻懂得知趣地默默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麽,等到幾天後我在重新撿起這件事,想要和她道歉時,她卻會用迷茫的眼神告訴我,她並沒有在意。
我有時在想,薛零一到底喜歡我什麽?在她眼裏,她把我當成寶貝寵著,生怕我受到一點委屈。
我對她做出的一丁點反應,她能樂嗬好幾天。
她也不是沒人喜歡,隻是她不知道,她一個心思全在我身上。我想這樣也好,至少不用擔心她會變心,而喜歡她的那些人,算了,都很好對付。
搬出去的那半年,家裏的一切幾乎都是她在打理,雖然做的不是很完美,我也總愛挑她的刺,但或許我喜歡的是挑完刺後她撲進我懷裏求饒,跟我保證她下次一定會做的很好。
我的話她都能牢牢記住,甚至是不經意的一句話,很久以後她忽然提起“羅伊,我的頭發有點長,我能不能試試中分啊?不好看我立馬換回來!”我才恍悟,原來她一直記得我說過她齊劉海很可愛。
你說對我這樣不舍的一個人,為什麽會說離開就離開了呢。
我後來一直在想,或許是她覺得煩了吧,或許是她覺得在我身上得不到回報,或許是她覺得我對她無所謂。
任何一個一提就起的理由,都能是她離開我的原因,我還能指望什麽?
再也不可能有個人不動聲色大老遠過來,隻為了關心我到底有沒有中暑,再也不可能有個人為了我的一日三餐絞盡腦汁,再也不可能有個人表麵看上去嬉皮笑臉,其實內心藏著深愛著我的一切。
這個人我把她丟了。
沒有給我後悔的機會,沒有給我表現的機會。
我一直在等她問,等她問我,羅伊羅伊,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啊?
薛零一,你很好,隻是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