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那片江湖 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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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安和會所”人進人出,但是都顯得異常低調。莊華樸素,也不見喧鬧,偶有陌生人路過此處想要進去看看究竟,也都會被拒之門外。

    現在的時局已不同往日,不是兜裏揣點錢就可以橫著走的年代了。煤老板太多,暴發戶太多,土鱉太多,探子也太多,無論是為了維護會館的“純潔性”抑或是出於安全的考慮,除了少數刷臉就可以進去的人物,剩下的人都是需要身份認證的,也就是俗稱的“辦卡”,不然這麽多打著會館名義的窩點早就被端了。

    但這個在外人看來也就是個普通會館的地方,內裏卻玄機無數,但也隻是對外人而言。道上的人都清楚,這裏是“和安會”的堂口,那個傳聞資曆輩分老到可以追溯到杜老爺子年代的四爺,就在這裏。

    “和安會”是現存上海灘十三堂口之一,堂主宋永嘉,人稱宋四爺。

    和其他十二個堂口不同,“和安會”是四爺一手創辦的,並一直由四爺擔任堂主,幾十年來從未變過,所以“和安會”也被稱為“宋會”。

    四爺在上海灘不敢說一手遮天,但無論是四爺的資曆還是“宋會”的實力,整座上海灘,敢不賣他麵子的人,屈指可數。

    此刻,二樓大堂,四張老木黃椅上坐著三位老人和一個年輕人,正前方兩側站著十二個腰杆挺拔的漢子,負手而立。四人背後是四個比起前方十二個人在氣勢上更為淩冽的壯漢,目露凶光,可傷人。

    四張椅子一中三側,尤其是年輕人坐那張,稍顯突兀的離了其他三人一絲距離。

    為首一張椅子上的老人神情寡淡,目視前方,右手捏著兩個黃花梨木球,輕輕揉著。前方,跪著兩個人,俯首,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能在這個屋子裏坐著的,自然是宋會上下舉足輕重的人物,為首一人便是十三個堂口堂主中資曆最老的四爺,另外三個則是堂口裏地位僅次於四爺的副堂主。盡管都是副堂主,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個年紀輕輕剛剛邁過三十歲門檻的年輕人,雖然在輩分資曆上都不如前兩位,但最多十年,他就將替代四爺,成為和安堂有史以來第二位堂主。

    他便是和安堂的儲君,貝勒,邵磊。

    四爺揉著手裏的木球,看著眼前俯首而跪的兩人,略作思量道:“你們入會多久了?”

    兩人便是前幾日在181酒吧收租子未成的那兩位,分別強忍顫抖的回答道“八年”和“四年”。

    四爺嗯了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時間倒也不算短了。”然後便不再說話了。

    可越是如此,跪在地上的兩個人便越是覺得恐慌,此刻便如同腦袋上駕著鍘刀,既不知道會不會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落,整個後背冒著冷汗,冰涼,手腳也跟著發抖,不由自主。

    貝勒吊兒郎當的歪坐在椅子上,注意力也不在麵前的兩個人身上,搖頭晃腦,無所事事。

    良久後四爺輕聲問道:“按照家規,該怎麽辦?”

    身旁一位頭發斑白麵容枯槁的老人聽聞後刻板說道:“私自侵吞錢財雜物,或托帶不交者,剁五指,有損堂口名譽的,法刀處置。”

    此言一出,身前兩名跪地之人立刻劇烈顫抖,卻仍舊是不敢言語,空有求饒心沒有開口膽,規矩之森嚴,可見一斑。

    貝勒斜斜的瞥了一眼兩人,眼神晦澀。

    老人古井不波的聲音緩緩傳開:“和安會是我一手創辦的,但規矩卻是祖師爺傳下來的,一個家沒了什麽都可以,但不能沒了規矩。你們既然跟了我,自然就該知道這些。”

    不等他再說什麽,麵容枯槁的老人開口道:“請法刀。”

    一個一直垂手而立的不顯眼的老者聞言轉身離開,可剛剛邁開腳步,就聽到四爺說道:“私自篡改稅租,倒也不算什麽大事,也說不上是有辱堂門,法刀就免了吧。你倆雖然跟我也有些年頭了,但處罰依舊是免不了的,你們應該清楚。

    “我現在給你們兩條路,你們自己選。第一條路,剁五指,可繼續留在堂口,降兩級。第二條路,離開堂口,可免處罰,但永不得再進和安堂,永不再為堂內人。”

    這兩條路其實是很容易選擇的,因為第一條路基本上就是絕路。剁五指,意味著就成了一個半廢之人,降兩級意味著這麽多年來在堂口裏摸爬滾打得到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更意味著要重新從小弟開始做起,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說不定還要給那些之前在自己手下幹活的人做小弟,說是虎落平陽都算輕的,一隻沒了爪子的老虎還算什麽老虎?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在未知的苦難免麵前總是膽小如鼠,哪怕那苦難並不算什麽。可一旦認清了事實,哪怕是刀山火海五雷轟頂,也會有人義無反顧的衝上去。

    人們真正畏懼的是對苦難的恐懼,而不是苦難本身。

    先前還顫抖不止的兩個人此刻竟是平靜異常,若是有人俯身看去,兩張猙獰的麵孔此刻倒也顯得安寧起來。

    在181還有半腦袋頭發的男人此刻已成了一個徹底的光頭,遊移的目光不斷飄向身旁的男人,在會裏隻能算高級跟班的他還沒那個膽子先做出決定,但現在的他已沒有那麽恐懼了,隻要旁邊的男人做出了選擇,他跟著就可以了。

    可事情的發展卻沒有按照他的意願進行,在他看來是如此簡單的題目,旁邊的男人竟然都能“選錯”!隻見他跟了四年的男人一個頭磕下去,重重的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繼而咬牙道:“四爺,讓我留下!這是我的家,別說是五根指頭,就是斷了我四肢,隻要能讓我留下,我於天雷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貝勒轉頭,看了眼趴在地上的人,第一次眼裏不僅僅是漠視。

    光頭男臉色鐵青,恐懼再次浮上心頭,他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子,他覺得冤枉,可是他不敢說。他也不想離開這裏,離開這裏他不知道還有什麽地方可去,但他更不想丟掉五根手指頭,他的手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大把的錢要數,大把的女人要摸。可現在擺在他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他必須要選一條。

    他自信還算個爺們,但卻絕不是個蠢爺們。他一個頭磕在地上,壓抑著內心的恐懼說道:“四爺,感謝您這麽久的照顧,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您隨時傳喚。”

    四爺輕輕嗯了一聲,說道:“去吧。”

    男人站起身,退步離開,沒有絲毫的遲疑。

    四爺說話落地生根,光頭男不擔心四爺會出爾反爾,隻是以後的路怎麽走就不好說了,但那是以後了,出了這個門再從長計議,現在,他至少還可以完整的走出這間屋子,他已經很滿足了。

    沒有任何阻攔,甚至都沒人多看他一眼。

    等男人退出門口後,自稱於天雷的男人抬頭說道:“四爺,家法處置之前能不能先給我點時間?我還有件事情沒做完,幾分鍾就好。”

    四爺輕輕擺了擺手。

    男人退出房間,依舊是沒有任何的阻攔。他既然選擇了留下,就沒有逃跑的理由。

    沒過多久,就隻到遠遠的傳來一陣陣歇斯底裏的慘叫聲,又過了不久,男人再次走了進來,隻是身上多了許多鮮紅的血,手裏多了一隻還淌血的新鮮的人手。

    男人在原來的位置再次跪下,沉聲道:“他是我帶進來的,現在要走,我當然也要親自送出去。隻是既然壞了規矩,就沒有這麽簡單走掉的道理,四爺可以饒了他,但我不能給堂口抹黑,這隻手是他應該留下的,是他欠這裏的,我跟他說,要麽留下這隻手,要麽留下這條命,他這回還不算傻。”

    男人說完把那隻粗大的右手扔到了麵前。

    “好了四爺,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四爺揉著手裏的木球,輕聲道:“請法刀。”

    那個之前沒能請出法刀的老人再次離開,取回一柄不大不利甚至稍顯破舊的一尺長刀,刀柄上纏著一塊紅布。

    男人低著頭,緊握著拳頭,手上有血,拳頭是紅的。

    四爺取過刀,端詳了些許,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竟是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然後滴血在手邊的茶杯裏。

    取刀的老人不等四爺說話,先是用一條白布纏住了四爺的手腕,然後端起那杯裝有血的茶水,送到了跪在地上的男人跟前。

    四爺緩緩道:“一個人走,一個人留,那麽理應留下一隻手就足夠了。喝了這杯茶,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和安堂的掌事,以後就跟著貝勒。”

    男人不敢相信的望著四爺,在確定四爺並沒有開玩笑之後,眼裏布滿血絲,繼而淚流滿麵,再次重重的扣了一個頭,近乎泣不成聲道:“我於天雷生是這裏的人,死是這裏的鬼,謝四爺再造之恩!”

    四爺微微一笑,沒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有受傷的右手依舊揉著木球,笑道:“你們是不是都忘了幫規的第一條?”

    幫規第一條:為兄弟,為一世兄弟。

    四爺看起來心情很好,靠在椅背上,輕聲道:“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後誰都不許再提。都下去吧!”

    除了貝勒和那個一直垂首站在四爺旁邊的老人,所有人都離開了。

    四爺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等屋子裏隻剩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緩緩說道:“還不跪下?”

    貝勒賴皮賴臉叫道:“老爺子!”

    四爺怒道:“我就是再給他們兩個人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私自篡改稅租。”

    年輕人嘿嘿笑著,絲毫看不出犯了錯誤應有的覺悟。

    “小動作不是不能有,這裏早晚是你當家。但屁股一定擦幹淨,那些老家夥還都在,服我不代表就會服你。好在兩個人嘴巴還算嚴,不然我看你今天怎麽收場!”

    貝勒坐了個鬼臉,勉強算是認了錯。

    四爺輕輕歎氣道:“你該知道現在到了什麽時候吧?”

    貝勒點了點頭,“知道。”

    四爺神態凝重,沉聲道:“盡管晚了幾年,但這一任的家主總算是定下來了。按照規矩,這個位置至少十年內不會再動。以齊康的年齡,不太可能在這個位置上坐第二個十年,也就是說,你們最多隻需要再等十年。”

    作為和安堂的儲君,貝勒知道的自然要比一般人多得多,甚至比一些資曆尚淺的堂口的堂主知道的都要多,可依舊還是有很多事情沒弄明白,見到四爺難得一見的吐露心聲,借機問道:“幾年前我就聽您老人家說過一次,這個空了好多年的位置會由齊叔來擔任,可為什麽一直拖到了現在?”

    現在上海灘這座江湖,四爺不敢說是看著它過來的,但至少能說是陪著它一起過來的,大大小小的恩恩怨怨,錯綜複雜的人情世故,有什麽是他不清楚的?此刻聽到貝勒尚顯稚嫩的疑惑,冷笑一聲道:“偌大一個家,當家的人不是誰都能做的來的,更不是說今天定了誰,明天就能上任的。十年前那次動蕩後,就已經迅速的定下了齊康作為這一任的家主。也因為那次的動蕩,很多既定的安排和計劃都付諸東流,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從長計議,各方的利益平衡,各種勢力的盤根交錯,都要重新考慮。培養一名家主,談何容易?那可是關係到整個家十年命運的大事!若不是因為定下的人是齊康,恐怕還會拖的更久,可即便如此,這一拖,也拖了將近小十年。”

    說到這裏,四爺有些感歎世事變遷,默默道:“這二十年來,這座江湖走的太不容易了。”

    貝勒眼神炙熱,追問道:“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四爺瞥了他一眼,貝勒就訕訕地笑了笑,收斂了不經意表現出的野心,於是四爺繼續說道:“十年前那次動蕩嚴格來說隻能算是雪上加霜,真正給這座江湖帶來意義重大影響的事其實是發生在二十多年前。那一年,出現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驚豔絕絕的年輕人,所有人都固執地認為沉寂了幾十年的上海灘會因此人而再次大放異彩,甚至可能會迎來一個嶄新的時代。可誰都沒有想到,最終事與願違,所有的美好的願景竟是曇花一現,如葉飄零,也就是從那時開始,這座江湖就如同是一個受了重傷的老人,一個失去了愛子的父親,再也沒能從傷痛中恢複過來。或許是老天垂憐,在十年前,苦等了太久的這些老家夥們終於再次看到了一個讓他們眼前一亮的年輕人,可誰知道,結果竟是如同一轍。很多老家夥直到去世的時候,也都是含恨而終,不為別的,隻為沒能親眼看著這種曾經輝煌無比的江湖再次大浪滔天的光景,給了希望再讓人絕望,這叫人怎能瞑目?”

    四爺口中的老家夥,何嚐沒有他自己?那些死都沒有瞑目的老家夥,很可能說的就是以後的自己。

    最苦不是不可得,最苦是得到卻失去。

    見到四爺落寞的樣子,貝勒輕輕問道:“當年那個年輕人是誰?後來又發生了什麽?按照齊叔的年紀看,二十年前他應該也已經初入江湖了,難道連齊叔都沒辦法跟那個人相比麽?”

    四爺感慨道:“齊康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大才,在那個年輕人還沒有出現的上海灘,整座江湖隻圍著兩個年輕人轉,一個是齊康,另一個是花樸。”

    “花八爺?”

    四爺點了點頭,“那時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兩個就是當世的瑜亮,以後的江湖一定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屬於他們其中的一個,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放在任何一個時期,哪怕隻是隔開十年的差距,都會毫無疑問的成為他們那個時期最璀璨的星,於是,所有人都把注押在他們身上。可當那個年輕人出現的時候,兩個人的光芒瞬間便被掩蓋,不過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卻仿佛讓人看到了之後二十年的光景,除了閃耀便是光芒,亮的讓人覺得刺眼。那時候我們這些還不算太老的老家夥都固執的認為,或許這座江湖的統一都不再是奢望。”

    不知是否是源於內心的嫉妒,進而引發對那個時代江湖的不屑,貝勒強壓內心的躁動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會讓你們如此看待他?”

    四爺笑了,是會心的笑,笑的竟是有些慈祥,這讓貝勒一陣恍惚。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那個年輕人隻身一人來到上海灘的時候還隻有21歲,短短三年的時間,他便隱約有了一種氣吞山河的跡象,那種勢如破竹的架勢真的是讓人又怕又喜,怕的是不知道哪天自己可能就被吃掉了,喜的是覺得就算被吃掉了也不覺得有什麽,甚至不覺得丟人。有子如斯,夫複何求?當年的家主就放言,隻需再給他五年的時間,他就可以放心的讓出位置,然後不出十年,整座上海灘便將迎來數十年後的再一次統一!他說這話的時候便廢掉了本來馬上就要上位的儲君,可誰知道,短短一年之後,這個年輕人竟是突然消失了。”

    貝勒瞪著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消失了?!”

    四爺無奈的點了點頭,“是,就那麽憑空的消失了,毫無蹤跡。傳聞有很多,但都沒有讓人特別信服的。”

    “會不會……”

    四爺笑了笑,“你覺得呢?”

    的確,就算是被人做掉了,即便做的時候毫無痕跡,事後也不可能瞞得住整座上海灘。

    背了不依不饒道:“就算如此,齊叔和八爺為什麽沒有接任,而一直等到了現在?”

    四爺歎氣道:“當年的家主廢掉了作為儲君的下一任家主,也就意味著對那一代的辛苦培養全部付諸東流,斷了一代人不可怕,無非就是十年而已,可那件事後,花樸和齊康卻都表達了沒有興趣接任家主的意思,而跟他們兩個同時代的年輕人又沒有一個能入得了眼睛的,這一來就意味著斷了整整兩代人。於是那一拖,就拖了十年。”

    “所以你能想象出十年後出現的那個讓所有人都再次看到希望的年輕人被給予了多大的期望?可誰想到伴隨而來的卻是同樣大的絕望。在那個年輕人曆史重演般的憑空消失後,所有人都認識到,不能再拖了,必須要盡快的選出一個家主,於是便請了早已退出江湖幾十年的古老出山來欽定人選。古老出山後沒有多說什麽,隻說了兩個字:齊康。可即便是古老欽定的人選,又用了小十年的時間才最終讓大家都接受了這個結果,所以你可以想象到當年為了那個年輕人而廢掉本應該繼任的儲君是一個多麽重大的決定。”

    貝勒緊握拳頭,可極盡想象也勾勒不出當年那片江湖的摸樣。

    四爺沉默了一會兒,從回憶中走了出來,語氣冰冷道:“這次的事對你影響有多大你應該清楚,既然這屆的家主已經定下了,那麽除了料理各個堂口的事情之外,本任家主另外一個重要的職責就是培養下一代家主。你,韓飛,太子,杜少,以及那幾個看上去吊兒郎當的家夥都是現在他們考量的對象,這次事件如果處理的不好,你很可能就會被踢出局。”

    當年那片江湖太遠,現在這片江湖就在腳下,貝勒嘿嘿地笑著,笑得有些陰森,有些猙獰。

    不用去看貝勒的樣子,四爺十幾年前把他帶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他究竟是個什麽樣子,於是直截了當道:“去吧,出了任何事有我擔著。”

    貝勒陰桀桀笑道:“老爺子,我就是丟了這條命,也丟不了老爺子你的臉。”

    四爺笑罵道:“滾!”

    於是貝勒就哈哈大笑著離開了,屋子裏就隻剩下了兩個說不定哪天睡過去就起不來了的老人。

    四爺靠在椅背上,閉著眼仰著腦袋問道:“老哥。”

    這一聲老哥如果被人聽到了,不知道會不會嚇掉下巴?所有人,包括貝勒,都不知道四爺跟這個老人的關係究竟是怎樣的。

    自始至終垂手而立一言不發的老人如心有靈犀一般語氣平談道:“氣格太小。”

    然後一聲歎息在空蕩的房間刺耳般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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