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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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南宮璃在扶著自己的安容的手上輕輕點叩著。隨行的婢子安靜的可怕,不曉得是規矩,或是其他。



    當她再次踏入鳳鸞宮的時候,聞到的是佳肴美酒的香味,而安容,聞到的,是陷阱的味道。南宮璃握著安容的手臂輕捏一下,給她一個安定的眼神。



    皇後從堂中主位起身走過來牽南宮璃的手,擔心問道:“璃兒!本宮正要遣人去尋你,現在可好些了?”



    南宮璃俯身一禮微笑回答道:“謝皇後娘娘關愛,璃兒好多了!老毛病了,心慌的時候到室外通通氣就好。讓皇後娘娘擔心了。”



    “可不是擔心了,母後半盞茶時間就問宮人璃xiǎo jiě雲雲……”七公主帶著怨懟的語氣說道。皇後隻是笑笑。



    三公主開口道:“嗬嗬,珍兒又使小性子了!璃姐姐可別當真了,珍兒啊,是在惱今晚的晚膳用的遲了!”三公主皇甫玥靠近南宮璃一步,抬手輕輕戳了七公主皇甫珍的手臂,俏皮得做著鬼臉。



    五公主也握著羅帕輕輕掩麵淺笑,夏侯蓁仍舊是雲淡風輕模樣,得體的立在一旁。



    “時辰的確不早了,該用晚膳了,璃兒,我已經跟將軍府傳話了,你就在我這兒用過晚膳再回府吧,莫要推辭,玥兒剛剛跟本宮鬧著,要是本宮放你走了她就不來我這鳳鸞宮陪我用膳了!”皇後戲謔皇甫玥道。



    “母後!你怎麽能當著蓁姐姐和璃姐姐的麵揭我的短呢!”皇甫玥挪到夏侯蓁身後躲著,難為情地說。



    “三公主這樣往人背後躲,不曉得是不是自己揭自己的短呢?”夏侯蓁笑嚷著皇甫玥,無視皇甫玥在背後做著鬼臉。



    南宮璃也被逗笑了:“嗬嗬嗬,三公主盛情,璃豈能回絕,謝皇後娘娘與三公主抬愛,璃恭敬不如從命!”



    皇後點頭微笑,帶著眾人到偏殿入座。穿過外堂的墨玉屏風便是鳳鸞宮的偏殿,也就是常人府邸中的偏廳,與方才華麗堂皇的主殿外堂不同,偏殿是香暖柔和的布置。



    殿中方形樟木雕花的食桌最為精致,配搭木凳也是精巧奪目。一旁的矮台木梁上擺放著數排鐵蓋罩子,隨著眾人相繼入座,皇後下令傳膳。隨即一旁待命的宮人輪著依次捧上鐵蓋罩子,待宮人端近一些,南宮璃才看清,原來是瓷托的食盤,用鐵罩蓋住。 



    一道道菜揭蓋亮相,反應最大的絕對是皇甫珍,大概是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目標,例如她麵前的那道“雙飛焰”,皇甫珍一改此前不屑的模樣,兩眼中散發著亮光,手也在不自覺的攪著羅帕。隻是皇後遲遲未讓動筷。自然,畢竟重要前戲還未進行。



    宮人在食盤上完之後,呈上了茶與酒兩個壺。



    “璃兒,你母親當年與我有恩,但我這些年一直對你照顧不夠,實在有愧與你母親……”皇後說著,給自己杯子倒了酒,“你離開京都十年,我也是擔心了十年,也愧疚了十年,如今你回來了,若是今後有什麽需要,鳳鸞宮的門為你開著,金簪便是我的承諾。這一杯酒,算是歡迎你平安歸來。”



    南宮璃見狀,淡然拿起了離自己稍遠的茶壺,給自己添滿茶,起身托杯:“娘娘言重,母親當年之舉乃從心之行,請娘娘不必如此勞心;娘娘隆恩,璃兒謹記心中!身體不便,璃兒以茶代酒,敬娘娘!”言畢,南宮璃徐徐喝下茶。



    皇後低下眉眼,淺淺笑著,安容若是沒有看錯,皇後的眼角,稍有濕潤。這皇宮之中,有太多秘密,也有太多不得已。



    皇後將杯盞中的酒一飲而盡,閉了閉眼,一如既往地微笑著說:“是我把這麽熱鬧的氣氛搞傷感了!好了,此時此刻,沒有什麽皇後公主xiǎo jiě,我們隻是普通的長輩和晚輩一起用膳,孩子們都不要拘束,用膳吧!”



    眾人答是。皇甫珍倒是真的不拘束,目標鎖定麵前的盤子,隔幾筷子便夾這道菜,想來若不是礙於皇家規矩:不偏愛,懂節製,怕是她已經將整盤菜倒進自己的碗裏了。



    皇甫玥的愉悅溢於言表,大概對於皇家子嗣,這樣輕鬆的用膳也是不多見。夏侯蓁倒是一直沒什麽變化,即使皇後下令無需拘束,依然是規矩如初,得體識禮。



    皇甫玨,五公主,相比七公主來說就要拘謹一些,她的拘謹不像夏侯蓁那樣是做派風格,而是從內到外的拘束。南宮璃一邊用膳,時而抬頭看看皇後和眾人,一片和睦。



    安容的手心慢慢滲出了汗水,背部肌肉緊張到無法感知。她看著南宮璃握持筷子的手指用力到發白,脖頸後也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如今南宮璃毫無內力,基本的體術也被封穴定死了,現在的南宮璃就是一個身患重病的弱女子而已,一個隱忍著不讓蠱毒發作強裝鎮定的弱女子……



    就在安容以為南宮璃即將捏斷筷子的時候,夏侯蓁嚴肅的聲音穿來:“南宮xiǎo jiě可是有不適?要不要立刻傳太醫……”



    聽到夏侯蓁的話,眾人方才把注意力都聚集到南宮璃這方,方才隻覺得南宮璃是因為皮膚白,因為用膳才出了一些虛汗,如今才發現,南宮璃臉上竟然毫無血色。



    “璃兒!你怎麽了?”皇後著急地起身走到南宮璃旁邊,大喊宮人:“青兒!快宣太醫!快!”



    “璃姐姐沒事吧?會不會是病發了!安容,你那可有你家xiǎo jiě的藥?”皇甫玥一臉擔心地問著安容。



    “她……她好像暈過去了!”大快朵頤的皇甫珍抬起頭一看,被南宮璃蒼白的臉嚇得不輕,這才注意到南宮璃已經雙眼緊閉,搖搖欲墜了。



    安容從南宮璃被夏侯蓁問到便快速反應跑到了南宮璃旁邊,接住癱倒一側的南宮璃,連忙幫她號脈,急忙答道:“回皇後娘娘、三公主,xiǎo jiě許久不曾這樣發病,如今全身失溫的厲害,怕是要盡快按三水神醫此前給的方子服藥,現在還要請皇後娘娘差人助奴婢盡快將xiǎo jiě送回將軍府,奴婢感激不盡……”



    “你……”皇後還未來得及說話,便有宮人急速來報。



    “皇後娘娘,南宮老將軍說南宮大xiǎo jiě身體抱恙,擔心病軀久待衝撞了皇後娘娘,親自來接南宮xiǎo jiě,已經到宮門外了!”



    “母後……璃姐姐還是盡快送到老將軍那兒。”一直沒吭聲的皇甫玨開口說道。



    “對對對……母後,我們趕緊將她送過去呀!”皇甫珍嚇壞了,斷斷續續地喊道。



    “嗯……玥兒,你和玨兒一起,帶人幫安容趕緊將璃兒送到老將軍車上,如今璃兒在鳳鸞宮突然發病,隻希望璃兒一切無事,不然本宮真的無顏麵對清清了。”皇後鎮定地說道,隨即安排其他人,有條不紊:“蓁蓁,你帶著青兒到泰安殿向皇上稟報,南宮將軍府大xiǎo jiě南宮璃舊疾複發,太醫怕也難以醫治,恰好南宮老將軍進宮接人,未免老將軍擔心,本宮便將南宮xiǎo jiě交由南宮老將軍帶回府了,南宮xiǎo jiě今日無法向皇上拜辭。夏侯府的馬車應該也已到宮門了,待結束之後,便由青兒送你回府。”



    皇後安排的間隙,安容已和其他人一同將南宮璃護送出宮了。夏侯蓁和青兒領命告退,皇甫珍也一同退下了。



    皇後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宮人輕步上前,小心攙著皇後,擔心問道:“娘娘,皇上那邊……”



    “無事,老將軍擔憂孫女進宮接南宮xiǎo jiě,恰好遇到南宮xiǎo jiě病發,隻能連夜趕緊送回將軍府醫治,皇上知道了也必然不怪罪南宮xiǎo jiě的。走吧,素心,陪本宮進殿吧,去看看清清……”皇後說道,轉身回了主殿。方才還人聲喧嘩的鳳鸞宮轉瞬又隻剩下一眾守衛與侍從了。



    初夏的季節鳥獸蟲鳴、風聲水響,本是暢快非凡的時節。但今夜的京都,熱鬧的不甚迥異。南宮璃在皇宮發病被南宮準緊趕著接回府的消息在宮廷及各府邸間不脛而走。



    沒有人敢正麵議論嘲笑這個手持先帝禦賜玉牌令和青龍劍的老將軍的寶貝孫女,但是私下裏,病秧子回京首日便在皇宮發病衝撞帝後的流言四起,更加坐實了南宮璃這些年在外養病、時日不多的傳言。



    當然,相比坐等看這些名門貴府笑話以攥寫成戲本子的看客們,多數京都的百姓及權利中心之外的各界人士,都在哀歎扼腕佳人薄命,抑或南宮府多災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