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狡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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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原國南宮老將軍南宮準乃兩朝元老,早年跟隨先帝開疆拓土,壯年鼎盛時期扛著重壓退居次職,在夫人生產後以全心照顧妻兒為名便卸甲轉為兵部策書,上交兵符,帥權下放,不再作為帥將出征。



    十八年後,獨子南宮欽勇奪武狀元,子承父業,而先皇為彰表南宮府數十年忠貞,特賜南宮準玉牌令,可當先皇聖旨,以及青龍劍,上可斬妖姬,下可滅奸臣,希望南宮府能一直輔佐南原新君。



    南宮欽後追隨當今皇帝與寧王府前任王爺赫連梵勇退北樂、東臨大軍,征戰三年,率南原驍兵讓南宮將軍府的威名響徹三國,救南原於危難之中,使南原成為鼎力三國之首。



    但可惜的是,與其父相同,寧王府出事之後,南宮欽便上交兵符。更令人歎惜的是,南宮欽少年英才,竟與一無名女子鄭清結為夫婦,後誕下南宮家獨女南宮璃,隨即璃母病逝,南宮欽竟殉情而去,南宮準老將軍白發人送黑發人。



    豈料禍不單行,南宮府獨女南宮璃隨後更是纏綿疾病,病因不明,意外墮馬後被送到倉圖養病。南宮家一脈,如今隻剩下這個病秧子和年邁的老將軍。



    但即使南宮府無權無財,朝中上下文武官員對南宮府無不敬仰信服,不說南宮府兩代軍功卓越,每每國危受命,南宮府從來沒有怯懦退縮甚至皺一下眉頭,且從南宮準起,南宮府無人饞眼權利富貴,對皇家恩賜及提拔從來名副其實,不敢多得。



    南原國民間盛傳,寧斷南忠,這南,就是指南宮將軍府。因此,南宮府避開了權利,避開了金銀,卻注定避不開忠義之名贏來的深厚威望,南宮準悔之不及,當年寧王府的一場大火,燒明白了多少人。



    次日,皇家校場,諸位皇子公主均在場內練習騎射。



    “玥姐姐、玨姐姐你們昨晚沒有做噩夢麽?昨天那個病秧子真可怕!六哥,你沒看到,那臉白的跟鬼一樣,我都以為要沒救了……惹得我一晚上都在做噩夢。”七公主想起昨晚的畫麵和一夜的夢魘,心有餘悸。



    正在練習射箭的六皇子戲謔道:“喲!沒想到還有珍兒怕的東西呀,哥哥還以為咱們珍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母後撤了雙飛焰的廚子呢!哈哈哈……”



    眾人都掩嘴低笑。皇甫珍惱羞極了,舉起弓箭就對準她同胞的哥哥,六皇子皇甫璟。



    “唉唉!珍兒你可別鬆手啊!六哥不怕被你傷著,就怕你射不準傷到其他皇姐皇兄了呀!來,咱們把箭放下……”嘴裏說著勸解的話,實際依舊惹得皇甫珍氣急。



    眼看她箭在弦上即將失力脫手,一旁正在指點皇甫玨練習的大皇子皇甫琪一個飛身控製住皇甫珍的手腕,另一手截住脫弦的箭矢,轉手往皇甫珍額頭上就是一個嘎嘣彈指,柔聲斥道:“上次揮劍差點誤傷玨兒,這麽快就忘了教訓了?”



    皇甫珍被揭了短處,瞥眼瞧瞧一邊柔柔笑著安撫她的皇甫玨,扁扁嘴,還是低頭認了錯。



    “皇兄此前是如何告訴你的,可還記得?”皇甫琪循循善誘道。



    “刀劍無眼,無禦器之力便不可輕易用兵……”皇甫珍喏喏如蚊響。



    “嗯,至少還記得。刀劍無眼。一旦傷及無辜,你才是最難受的,傷口可愈,愧意難消,珍兒,千萬記得。”皇甫琪拍拍皇甫珍的肩膀,安撫道。隨即轉身繼續教導皇甫玨練習射箭。



    “唉唉!大皇兄!幫我解開穴道呀……大皇兄!璟知錯啦……”皇甫璟在皇甫琪奪下箭那一刻便被同時封住了穴道,除了能說話,什麽都動不了,無奈千呼萬喚,皇甫琪絲毫不動容。留的皇甫玥在一旁被逗樂得笑彎了腰。



    “六弟,不曉得大皇兄點的穴,你多久能衝開?哈哈哈……”四皇子皇甫珷調笑道。



    “四皇兄……”



    “別看我,大皇兄可是注了八成的內力,我是愛莫能助啊!”四皇子招招手拒絕說道。



    “大皇兄點的好!誰讓你老捉弄我!”皇甫珍抱臂哼道,十分解氣。



    “……好好好,珍兒,我就這樣站著不動給你解氣阿!不過,你一直念叨的病秧子到底是誰啊?你和皇姐昨日不是一起去母後那向夏侯府的蓁姐姐討學去了麽?”



    三公主皇甫玥走近說道:“還是我來說吧,珍兒怕是昨天前後就記得些枝節。六弟你昨天被太傅罰在宗堂默了一天的書,大概還不知道,南宮家的大xiǎo jiě南宮璃昨日已經回京了,昨日下午進宮拜見母後,隻是晚膳時突然發病,還未來得及拜見父皇便被南宮老將軍接回將軍府了。”



    “哈?誰?”皇甫璟不明就裏。



    “對了,璃姐姐離京到平穀的時候才六歲,你還不足一歲,定然是沒有印象的,不過幼年時我曾經告訴你的,那個和二哥打架不分勝負的女子,便是她了。”皇甫珷談到皇甫瑒的時候,語調不禁提高了一度。



    “哦!原來是她!她不是很厲害嗎?為何又成了病秧子?”



    “當初二哥還在的時候,璃姐姐還未發過病,璃姐姐因為父母雙亡,便得皇令可與我等皇子一起跟隨太傅進學。璃字便是父皇欽賜,因為父皇的厚愛及南宮家尚武從小訓練,璃姐姐那時候算得上小人裏的一霸,後來京都發生了幾個大變故,二哥離京後消失,璃姐姐也突然發病幽居將軍府,三年後意外墮馬,我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沒想到……”皇甫珷娓娓說著,回憶著當年的事,“還有寧……”皇甫珷差點脫口而出,眼角餘光忽然看到皇甫琪警示的眼神,迅速收回了話。



    “當年璃姐姐是破格可與皇子一同進學,我亦很少見到,隻是常常聽四弟提起,昨日一見,雖然失了玉琢的容貌,那一身清淡從容的氣質,便很出塵,隻可惜……不曉得璃姐姐現在情況如何……”



    “好了,璃兒雖然是女兒身,但是南宮將軍府想來就沒有懦弱之人,即使多年頑疾纏身,我雖還未見到璃兒,但也相信她絕非那整日以淚洗麵傷春悲秋之流。璃兒的路自有她自己決斷。”那邊練習射箭的皇甫琪與皇甫玨結束了練習往這邊走來,從容說道,“倒是你們,騎射之術若是在中元節前還沒長進,屆時在二弟麵前出醜可不要說大哥沒有提醒你們。”



    “啊!?”反應最大的皇甫珷喊出了聲:“中元節!大皇兄!你是說,二哥是在中元節到京都嗎!是嗎?”



    皇甫琪笑笑,說:“沒錯,今日早朝父皇已經預下了中元節上迎二弟回宮的盛禮,我們都要向瑒射出義箭,老祖宗訂下的規矩。還有三天,抓緊練習吧。”



    聽到這個消息,一眾皇子公主都沉浸在愉悅之中,隻是,皇甫璟和皇甫珍同時需要憂心自己的箭術是否能拿得出手了……天色尚早,皇甫琪喚來校場的教頭,給皇甫璟解開穴道,繼續騎射課程。他則去了百獸園,他給皇甫瑒的禮物,就在那裏 。



    那廂南宮璃已經成為了京都圈子甚至宮廷內討論的談資,這邊南宮將軍府裏,還是一派焦灼景象,南宮璃從皇宮回府之後便被伺候著服下了湯藥,但是南宮璃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生命體征依然微弱幾不可查。



    南宮準從宮裏回來一路上到現在一言不發,隻是守著南宮璃,眉頭緊鎖,不時問一下安琦南宮璃的情況,隨即又到偏廳,片刻後又回來……整個將軍府都籠罩在壓抑灰暗的氣氛中。



    期間南原帝兩度派太醫前來慰問診脈,還把胡太醫請過來了,可老頭兒把脈過後搖搖頭,隨即提著藥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