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黑白雙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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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燈底下,小園在看《工程力學》,田盼盼在備課;鍾原坐在小園的床上縫扣子;樂意則趴在自己的床上看《三國誌》。

    不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來,盼盼不好意思笑笑邊接邊往門口走。

    她爸又來查崗了。”大家習以為常。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盼盼的爸爸遠在太原也不忘遙控。

    說起田盼盼,真是另類中的另類,在這個突出個性的時代,沒有個性反而成了最大的個性。她有個當副局長的爸爸和一個當勞資主任的媽媽,這麽強勢的兩個人卻養出一個極不強勢的女兒。

    盼盼的外號叫“熊貓”,一方麵可以顯示出這種人在現代社會的稀少,另一方麵也可以顯示出她多麽膽小,如果用膽小如鼠來形容那一定會羞死老鼠。

    田盼盼家條件極好,上初中的時候成績也是很拔尖的,可是她那死腦筋的爸爸卻滿腦子封建殘餘思想,本著“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糟粕傳統,生生讓她上了中師。

    雖然盼盼拿著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抹眼淚,卻不敢反抗,乖乖上了師範,當了一名小學老師。

    每次看見爸爸洋洋得意的敘述自己是多麽有先見之明,現在大學生失業比例那麽高,就業如此困難,女兒卻無此憂,戶口也隨分配安到首都。仿佛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手策劃安排的,盼盼就會有一種想跳樓的衝動。

    她最不願意放假回家,聽見自己的同學這個上了這個大學,那個上了那所大學,她隻想呆在宿舍,同學會也不參加。自己的成績那麽好,家庭條件也不錯,卻和班裏那些成績一塌糊塗的同學一樣沒有上過大學。這種不甘幾乎一直伴隨著她,最明顯的體現就是在初中時還沒退嬰兒肥的她,現在一直瘦到皮包骨。

    她的父母知道她不快樂卻從來不知道她不快樂的原因,他們也曾想過送她去外國鍍鍍金,但又怕她不適應外國的生活,最後想想女孩子麽,還是有個安穩的工作,將來找個人踏踏實實平淡一生比較好。

    每次談到未來,盼盼就露出一種半絕望的樣子,樂意總結:田盼盼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教科書。

    盼盼最佩服樂意,因為樂意是上海財大的高材生,還有日語同傳的資格證,這在這個小地方是首屈一指的,其實大家都不明白,以樂意的資格在上海輕輕鬆鬆當小白領是多麽容易的一件事,幹嘛窩在這裏,但每次討論這個問題都被樂意一句:“人各有誌!”擋了回去。

    直到現在大家也沒有看出她有什麽誌向,到覺得她挺享受這種朝九晚五,拿不到什麽錢卻是鐵飯碗的生活。

    說道最有理想的當然隻有向小園,一門心思要當鐵路工程師,不管多辛苦都在學習準備著將來考研。這點連樂意也很佩服,小園拉著她將來一起考,她一句:“上學上夠了!”就把小園頂回去,氣的小園咬牙切齒。

    向小園是嚴重脫離大家認知範疇的家夥,她外號“全能”就足矣證明一切。至於為什麽她沒有上高中,上大學,她是絕口不提的,甚至連同班同學武思濃也說不清。

    小園總解釋說:“天意弄人。”然後擺出一付人定勝天的樣子。

    說到武思濃,樂意就開始翻白眼。樂意是美人,武思濃也是美人,不過要歸為同類相斥又太過勉強。

    武思濃長的嫵媚,身邊總是圍繞著一群狂蜂浪蝶,這些人都是些鐵路工人當然不能入思濃的法眼,不過她做人精明,誰都不會得罪,總給別人一種沒有希望的希望,任誰都會流口水。

    而樂意的口頭禪是:“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再加上她不低的學曆與冷峻的容顏,誰都退避三舍。

    於是鍾原就總結性的感歎:“美女和美女咋差別那麽大呢?”

    所以這二位美女因為世界觀的本質不同,產生的敵對是不可調和的矛盾,近年來有種愈演愈烈的趨勢,已達到半公開的地步。向小園隻好硬著頭皮當泥水匠,希望把矛盾抹平,至少不要再擴大化。

    唯一正常的鍾原自然也有不太正常的地方,首先就是她那不著調的膚色。

    腰肢芊芊,秀發披肩,眼波流轉,怎麽也該算個尤物,可就是那完全沒譜的膚色讓人哀歎。要說她的膚質幾乎可以和小園相提並論,但就是時白時黑,受陽光影響極大。

    鑒於她的工作總是跑外勤,膚色隻好黑時多白時少了。

    另外就是被大家戲稱的“人臉識別障礙”,大家都搞不懂,那麽複雜的線路圖她看一眼就記得住,可是見過幾次的人她卻總是記不住,分不出。

    最經典的就是有次看電影,出了電影院她興衝衝地說最喜歡劉德華演的那個角色,結果大家暈倒一片,那個角色明明是梁朝偉演的好不好?這兩個人到底哪裏像了?

    鍾原那黑的冒煙的膚色,有些迷離的眼神,再加上總喜歡穿鬆鬆大大的牛仔服,衣服假小子樣,使她極為不幸的被踢出美女的行列。好在在這個問題上她不鑽牛角尖。

    鍾原認死理是出了名的,這點隻有小園有一拚,但向小園多少還會拐點彎,而鍾原則永遠一條路走到黑。這點從她中考就可以看的明明白白:一道幾何題的公式忘了,連帶後麵的所有題都沒有作答,又連帶後麵的學科全部陣亡。最後她發了三天的高燒,上了技校。這在她的一生中都被寫進黑色檔案,永不開啟。

    被大家形容“掉溝裏了”的狀態時有發生,所以小姐妹們每次去寺廟求神拜佛都會替她祈禱,希望她無論做什麽一定要順順利利,否則北京有多少牆都不夠她撞的。

    不知道是不是喜歡鑽牛角尖鑽出了特長,鍾原對所有線的東西都很在行,不管是電線、電話線、還是毛線她都駕輕就熟。最近她在積極申請參加學習,希望成為鐵通的網絡技術員。

    鍾原的“擰”和樂意的“狂”很容易讓人把她們聯係在一起。因為一般“擰”的人多少會有幾分“狂”氣,“狂”的人則多少帶幾分“擰”勁。於是她們二人被並稱為本地區的“黑白雙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