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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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進一行百餘人帶著厚禮,風塵仆仆地趕路。郭進此次出使被封為中郎將,他身著魏使服裝,騎著一匹大白馬走在前列,後麵是載物的車輛及隨從、衛士。



    



    出了長安,千裏迢迢,一路上曆盡艱辛,行趕月餘,經汝南入東晉。建康城商業繁華,人才薈萃,文物鼎盛,與中原宛如隔世



    



    司馬聃在石頭城隆重地舉行接待魏使儀式。



    



    文武大臣都身著盛裝肅立在大殿裏,吉時到時,司馬聃升殿,內臣高聲宣道:“魏使,進見。”



    



    郭進,手中捧著一隻精致的木盒,跪在了地上,將頭伏在了兩手之間,行大禮道:“魏國中郎將郭進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蔡謨緩緩開口,道:“使者今日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貴幹啊?”



    



    郭進從懷中拿出了一份文狀,行叩首禮道:“外臣奉了主君之命,前來遞交文狀,還請大人查閱。”說著鄭重其事的雙手遞出,神情頗為嚴肅,顯得更加的鄭重其事。



    



    蔡謨從郭進的手中接過文狀,專遞給了司馬聃,司馬聃打開文狀,一看文狀中的內容,眼眸子裏光芒一閃即逝,說道:“你家主君竟然想要從屬於我,這是何故?”



    



    桓溫顯然也沒有想到曹牧有如此大的魄力;瞪視著郭進。



    



    郭進嚴肅的說道:“不瞞陛下,吾主陳留王曹勱之後,因心念故國而帶領部曲離家北上,然收複舊都,懇請陛下北上。”



    



    司馬聃沉吟著,並沒有插嘴,隻是帶著怪怪的笑意看著郭進,悠然的說道:“魏王的算盤倒是打得挺響的,狹天子以令諸候呼?”



    



    郭進尷尬的一笑,他顯然也知道這種一張文狀簽訂的從屬條約,有用時重如泰山,沒有用時如同廢紙,隨時可以撕破的廢紙。可正如司馬聃所說的那般,各取所取而已。



    



    郭進直身看著殿中的眾臣:"吾主麾下還有另外一種聲音,連燕攻晉。奪回先主之天下,難我主顧念萬民受外族欺辱多年,願住陛下北伐收複故土。”



    



    司馬聃臉色有些不好看,而後望著郭進的臉,感歎道:“魏王想要什麽?”



    



    “開放榷場,互費互利”郭進應道:“是,臣等明白。”



    



    司馬聃沉默了一下,嚴厲的看著香西元清:“就這些?”



    



    在場的大臣全部都是一片沉默,怎麽簡單就稱臣;這曹家是什麽意思,朝廷真的要北歸嗎,放棄南方開玩笑?北方士族可是玩刀,才生存下來。桓溫躬身一禮道:“啟稟陛下,這長安還是等憑了胡人之亂在歸;臣以為,榷場



    



    還是可以設在,”晉室衰弱,桓溫專權,隻因無大功,怎麽篡位,回長安可玩笑,遲早我家打長安,奪天下;



    



    司馬聃毫無疑問在想:曹牧腦子有些問題:回長安我司馬家的天下是逼迫曹家禪讓的暗自抽了一口涼氣:“就依愛卿, 那麽此事就會稽王司馬昱,劃定邊境,建設榷場。”



    



    司馬昱,還是應道:“臣定當不負所托。”



    神武一年,長安城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繁榮,百姓亦安居樂業。同曹牧將居城搬至長安城之後,此種繁榮已有落地生根之勢。至夏,人間似乎已成太平盛世,戰亂恍若隔世。



    



    酷暑六月,驕陽似火。



    



    一日,曹牧下得城來,微服出巡,身邊僅帶有陳犢和王猛兩人,實質上還有不少尋常百姓打扮的仆從侍衛分散於街道左右隱蔽。



    



    無數的晉人與部民被重編,雜居,遍布於阡陌,勞作於萬頃之間,曹牧最愛看到這樣一番情景。有不辭勞苦者從老家齊地帶過來優良麥種,正在搖耬播種。曹牧親自下到地裏,輕輕扒開覆土,飽滿的麥粒勻稱地散落在地表下



    



    ,甚是可人。他重又撫平覆土道:“不出一月,碧綠而稠密的麥苗兒覆蓋關中,隴西會更美了。”冉燕故意說道:“每年到了那個時候不照樣都綠嗎?”曹牧驚異她如何會說出這樣的話,道:“那可不一樣。往年新綠,



    



    長出的是草,今年可就是莊稼了,這可是天壤之別。它標誌著一個戰亂的結束,取而代之是休養生息。”冉燕撲哧地笑了:“我想百姓的不死之身,越貧窮越受打擊,卻會生出團結一心、互相扶持、創造更加美好的生



    



    活的精神。回到農田,辛勤耕種,回到城鎮,努力建造家園。,又這樣不斷重複。。”



    



    和百姓們聊了一會兒,曹牧一行人上馬又行至一個去處。卻是一處丘陵多、坡地少、地畝不規則的丘陵地帶。這都是去年沒來得及開墾的邊緣地帶,但有個優勢是,部民可能要多分到幾畝地,以補虧欠,等將來部民有條件,



    



    還可以自行開發荒地曹牧一看見農人耕種收獲,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快意,親近感油然而生,遂跳下馬和主人聊起來:“這苞米一畝地能產幾石?”那主人是個氐族漢子,五十歲上下,狐疑了一下還是回答說:“收成好也就



    



    兩石多一點……”陳犢端詳此rén miàn相和善,是個本分人。曹牧挽起袖子,幫忙掰包穀棒子。家裏的女主人感謝的話說了一大籮筐,還端來奶茶讓兩個人喝。陳犢過意不去,也動手和小男孩朝羊毛口袋裏裝包穀棒子,一邊裝一



    



    邊笑著說:“還沒幹活,喝什麽奶茶……”那女人堅挺的鼻子上掛一滴汗,給陳犢端上一碗奶茶,說:“看軍爺說的,同為軍屬別客氣!。楊娜,過這邊來喝茶……”曹牧朝陳犢看看,接茬道:“那就是說,你們也是軍屬?



    



    ”那女人四十多歲,



    



    點點頭說:“那是當然,我們也加入戶籍,是府兵,戰死家人有國家奉養。以前跟著首領,打戰什麽都沒有。”



    



    一個衣衫破爛的女子,扛著一袋包穀從地頭那邊過來,汗流浹背,皮膚黧黑。披散的頭發被汗水黏在一塊又被她用手揉散,眼睛亮漆一般掃了曹牧二人一眼,迅即撇向別處。她端起一碗奶茶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光,用衣袖擦



    



    把嘴,準備又走,女主人說:“楊娜,今晚不要回山了,就住下來。”曹牧驚訝地問:“她不是你女兒?”女主人點點頭,歎口氣說:“我有三個兒子,一個為部族戰死,如今入了魏籍,獨子免兵役小兒子可以留在身邊



    



    。”曹牧、陳犢認真聽著那女人嘮叨,她的丈夫不滿地說:“老提那些事幹啥……”女主人並不罷休,傷心、痛苦和屈辱頓時齊湧心頭:“部族把我們害慘了……楊娜的兩個哥哥都戰死了,老爹也氣死了,現在就剩下這麽個



    



    可憐孤女,一個人靠打獵過活。她已經半個月沒打著獵物了。我就把她找來,忙也給我們幫了,肚子也不受罪……”



    



    楊娜一個人默默走進苞穀地,但離得並不遠,女主人聊得話她都能聽見。曹牧說:“你給她找個好婆家,女兒家也好有個歸宿。”女主人歎口氣說:“哎,兩位軍爺,氐族部落剛剛完成分丁編莊,部族財產都歸了首領,我們



    



    的日子一家比一家難過,還想著女方那點陪嫁隨禮。”陳犢不解:“女方給男方隨禮……”女主人說:“啊,是呀,我們氐族人就是這個習俗,跟晉人不一樣,女的給男的隨禮。人家男方嫌楊娜連一頭羊也沒有,都不願娶她



    



    。要是我兒子回來,我就娶了楊娜做兒媳婦。”



    



    曹牧故意大聲道:“不一定非要嫁氐族人,魏人也可以嫁嘛!隻要婆家對她好就行。”這時,一個近衛策馬到來:“稟報陛下,涼國使者到長安了,等候陛下回宮。”氐族一家人包括楊娜大驚失色,怔怔看著樸素而平易近人的曹牧無語。曹牧大聲招呼:“對不起了,不能幫你弄完這些活?”



    



    曹牧、陳犢上馬走了老遠,一家人還在向這邊眺望,眼裏隱含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