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兩紅豆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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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禮和陸天槍趕到醫學院的時候, 殷文秀還沒有下課, 他們聯係上殷文秀的輔導員了解她的情況。

    輔導員對殷文秀的評價很高,學習態度端正成績優秀, 長得漂亮又潔身自好,沒聽聞過她有什麽男女關係的fēi wén。

    明禮誘導著問殷文秀在校期間有沒有做過什麽出格吸引眼球的事情, 他特別強調此處的“出格”是個中性詞。

    輔導員想了想,說了一件事。

    大一第一次上人體解剖課時,全班同學沒有一個敢上前,是殷文秀主動站出來做了示範。據同學們說,她當時拿刀的手抖的不行, 想必也是害怕到極致, 但是解剖過程堪稱完美,老師更是對她誇讚不已,還讓她發表感想。殷文秀說了她奶奶病逝的事情,當時班裏女生都聽哭了。

    檔案裏顯示,殷文秀的奶奶死於09年9月, 正是因為奶奶的死她才成為孤兒繼而被李思錄得知並一直資助她到現在。

    明禮問:“關於她奶奶的死,殷文秀當時是怎麽說的?”

    “我當時不在場, 也是聽別人轉述的,但想來也差不了多少。”輔導員回憶說,“殷文秀說她當時剛升入初一,有天放學回家正常吃過晚飯寫作業, 奶奶說有點兒困就先去睡了。殷文秀寫完作業洗漱後爬到奶奶床上和奶奶一起睡, 一直到第二天吃早飯時喊奶奶起床, 發現怎麽喊都喊不醒,後來醫生說,奶奶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經故去了。”

    想起上次他們見殷文秀時,她嬌弱文靜像個受驚的小白兔,再配合著這個故事,陸天槍眼睛就有點兒酸。

    明禮皺了下眉:“據我們調查,同學們並不知道殷文秀是孤兒。”

    輔導員點頭:“學校出於對學生個人的**保護,不對外公布學生的家庭情況資料。如果院裏沒有殷文秀家鄉的同學,她自己不主動提及的話,沒人知道她的身世也是可能的。”

    明禮忖了會兒,又問:“學校知道演員李思錄長期資助殷文秀上學讀書的事情嗎?”

    “李思錄?前幾天意外死亡的那個明星嗎?”輔導員很吃驚,“我個人不知道他資助殷文秀這件事,我也不記得檔案資料裏有寫這回事。你們稍等,我把她的入學檔案調出來。”

    五分鍾後,輔導員看著她的檔案搖頭:“沒有記錄她受資助這件事。”

    明禮看了下時間,再有十分鍾殷文秀下課,剛好可以去教室門口堵她,遂告辭。

    輔導員送他們的時候,欲言又止好幾次,最後還是問:“jǐng chá同誌,殷文秀和李思錄的死有關係嗎?”

    “不用緊張,例行調查。”明禮道。

    *

    “收收你一見著個長得還湊合的女的就心鼓雷動的小心髒。”明禮站在教室門口,看著在講台上請教老師問題的殷文秀,一口氣地對陸天槍說道。

    陸天槍:“爸爸,你見著我另外一個爸爸時,也會心鼓雷動嗎?”

    明禮:“爸爸是心不動身動。”

    陸天槍:“……爸爸你牛逼。”

    殷文秀注意到教室門口的動靜,偏頭看過來,神色一凜,匆忙結束問題後,拿著書本回到座位上收拾書包。

    階梯教室裏零零散散有幾個準備離去的學生,明禮徑直走到殷文秀麵前:“問幾句話,不耽誤你吃晚飯。”

    教室裏幾個學生好奇地望過來,被陸天槍揮手轟走:“請女生吃飯,沒見過?”

    本來有個對殷文秀好感的男生想要過來,聽陸天槍這樣說,他抬頭去看明禮,明禮恰回頭,目光還未落到他身上,他脊骨就是一涼,感覺前方壓過來一股無形的力量。

    男生愣了下,雙腳像是長了指南針,帶著他一個急轉身就往教室門口走。

    這個男人太可怕,他想要吃飯,十個殷文秀都不夠他塞牙縫。

    明禮靠坐在殷文秀座位前排的課桌上,從兜裏掏出手機點開她出現在橋上的那張zhào piàn,手機屏幕朝向她:“10月16號下午2:42分,你解釋下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殷文秀咬唇看著zhào piàn,瞳孔劇烈收縮了下,握著書本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

    屏幕變黑的時候,明禮收回手機。

    殷文秀垂頭,聲如蚊呐:“上次撒了謊,對不起。”

    明禮沉聲道:“在這裏說還是回警局說?”

    陸天槍拿出錄音筆和筆錄冊,神色頗為嚴肅:“你最好如實說,都不是法盲,做假口供要承擔的法律責任不用我念給你聽吧?”

    殷文秀開始掉眼淚:“網上說李老師要在理工大錄製節目,那兩天正好是周末,院裏好多同學都去理工大圍觀過。我本來是不想去的,16號那天下午去圖書館看了一會兒書後,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去看一看。”

    jǐng chá突然二度來訪直接揭穿她的謊言,慌張驚愕之下,她還能邊哭邊條理清晰地敘述來龍去脈,要麽是心理素質超出常人,要麽是早有準備。

    明禮:“思前想後,思的什麽前,想的什麽後?”

    殷文秀咬唇,難為情道:“我想找李老師借些錢。”

    “當麵借錢?微信上轉賬動動手指的事,而且據我所知,你並不想讓同學們知道你和李思錄的關係,貿然去找他,不怕被有心人發現端倪?”明禮問。

    “我給他發微信,他沒有回。”殷文秀眼睛始終盯著課本,“錄製的那檔節目有和學生互動的環節,我想著以學生身份和他接觸,就算別人看到也不覺得有什麽異常。”

    “你以前找他借過錢嗎?”

    “大一時借過一兩次。”

    “具體多少次?總共多少錢?”

    “前後借了三次,一次五千,兩次三千。都是微信上借,然後他約我出來當麵給的xiàn jīn,他說轉賬有記錄,怕被人知道了麻煩。”

    肖君說他們夫妻二人的財務分開管理,她沒有在意過李思錄錢的去向,就算被她知道曾轉過幾次額度不超過一萬的賬目,想來肖君也不會過問,更何況是資助殷文秀的錢。

    那麽,李思錄怕的那個麻煩不是肖君,應該也不會是媒體。

    明禮擰眉:“上次你給我看的記賬本裏沒有這幾筆錢。”

    殷文秀小聲道:“那個記賬本裏記的是李老師主動資助我的錢,我借他的錢有另外記。”

    明禮:“說一說你16號見李思錄時的情況。”

    “李老師他……”殷文秀遲疑,“事關李老師的**,我怕傳出去對李老師的聲譽有不好的影響,我……如果我說了,你們警方會保守秘密的吧。”

    殷文秀相當聰明,她簡單一句話既解釋了她上次為什麽會撒謊,又把她的嫌疑先給摘了出來——她發現了李思錄的某個**或者碰見了某個人,如果他真的是死於他殺,那麽應該是跟他的**或者那個人有關,不關她的事。

    “死者沒有**權,但是死者的名譽權依然受法律保護。”明禮硬邦邦說道。

    陸天槍好心地提醒她:“你要現在不說,就隻能跟著我們回局裏說了。”雖然他也不能保證在她說了後老大會不會把她拷到局裏。

    殷文秀抬頭看了眼明禮,又看了看陸天槍,這才猶豫著說:“16號那天我給李老師發微信說想借一千塊錢,李老師說他們節目組在鴻衛酒店吃飯,給了我地址讓我去找他。我去到的時候酒店門口圍了好多粉絲,場麵很混亂,酒店安保人員堵著門不讓進,我就想著從地下停車場再乘電梯進去,剛進去停車場,就收到李老師的微信,他說節目組已經離開了鴻衛酒店,讓我第二天再去找他。”

    殷文秀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手機裏的聊天記錄雖然被我刪了,但是你們jǐng chá應該可以恢複數據吧。”

    陸天槍收起她的手機:“我們會交給技術組。”

    殷文秀見陸天槍今天對她的態度和上次截然不同,她索性不再兜圈子,直接說:“我剛要離開時,看到了李老師的車,就想著過去看一看。我走進了後發現車窗上貼著膜,看不清裏麵,但是……但是車……車身在晃動。”

    明禮和陸天槍對視了一眼:“當時是幾點鍾?”

    “我沒看時間。”殷文秀頓了下說,“差不多在李老師給我發微信後不久。”

    明禮問:“車裏的人是誰?”

    “我不認識。”殷文秀說。

    “不認識,也就是說你看到了她。”明禮雙眸似鷹盯著殷文秀,“隻要你看到了她的人,警方會根據你的描述畫出肖像。”

    “……不用畫。”殷文秀咬著唇,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我拍了張zhào piàn,就在手機相冊裏,沒有刪。”

    陸天槍把手機遞還給她,殷文秀接過來開屏幕鎖翻開相冊,用手滑了幾下,把手機擱在桌上,正麵對著明禮。

    屏幕上是個年輕男子。

    明禮看了看屏幕裏的zhào piàn,掀起眼皮去看殷文秀,殷文秀點頭:“我沒有拍錯,就是他。”

    陸天槍湊過來,睜大眼不敢相信:“男的?!還有其他人嗎?”說不定是兩男一女。

    “這個我不太清楚,但是下車的人隻有他一個。”殷文秀蹙眉補充道,“這個人好像是個大學生,他下車關車門時,對車裏說了句話。我隱約聽到他說的是他晚上有選修課,要kǎo shì。”

    明禮沉吟道:“他哪個門下的車?副駕還是後座?”

    “副駕門。”殷文秀說,“我當時太過震驚,緊張之下tōu pāi了張他的zhào piàn,等他走後,我也就走了,沒再聯係李老師。”

    明禮看著這張zhào piàn,拍攝距離有些遠,甚至有些模糊,但是從輪廓上可以清晰地辨認出他長相不錯,氣質不輸當紅小鮮肉。

    明禮突然明白了肖君刻意要隱瞞的真相——李思錄的性取向。所以,她才會一口咬定和李思錄車震的人不是殷文秀。

    *

    從醫學院出來回市局的路上,明禮交代:“殷文秀的手機交給技術組恢複數據,zhào piàn讓他們做好銳化處理,給大學城每所高校都發一張,重點排查16號各院有kǎo shì的選修課。馬文青和肖君那裏也不要落下。”

    陸天槍點頭,不住地嘖嘖:“沒覺得李思錄gay裏gay氣啊,他在《本王偏頭疼》裏演的那個將軍荷爾蒙不要太爆棚,以‘行走的春|藥’這個人設吸了好多狂熱女粉,跟老大你有的一拚。”

    明禮:“讓你失望了,爸爸就算喜好男,也不會上兒子。”

    陸天槍頓時菊花一緊:“謝謝爸爸高抬貴吊。”

    明禮:“再抬就抬到你嘴裏了。”

    “當我沒說。”陸天槍把zhào piàn發給技術組,又忍不住嘖嘖了一陣,“那肖君豈不就是那啥,同妻,李思錄也是個渣渣。”

    “誰渣誰還不一定。”明禮哼了聲,“你不是說他們結婚前肖君是個十八線不知名小藝人嗎?肖君憑借這場婚姻上位,李思錄則成功隱瞞了自己的性取向,各取所需,雙贏啊。”

    “你是說肖君結婚前就知道李思錄是……”陸天槍驚愕。

    “八成如此,就是不清楚她知不知道那個男生是誰了。”

    “馬文青會知道李思錄這個愛好嗎?”

    “這個要問她。”明禮忖了片刻,“她可能還真不知道,要不然她也不會那麽積極地催著破案。”

    “那李思錄瞞的夠可以啊。”陸天槍邊感慨邊拿著殷文秀的手機在掌心轉來轉去,“看來殷文秀上次撒謊是為了維護李思錄的名聲,這次這麽配合,手機都主動交上來,也不怕我們窺探到她的什麽個人小**。”

    “殷文秀這邊也不能放鬆警惕,總覺得她有問題。”明禮說。

    “她還有什麽問題?”陸天槍不解。

    “她這個人憋著股勁兒,一招接著一招,有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架勢。我敢打賭,等咱們找到zhào piàn上的那個男生了解過情況,肯定還得回去再找一趟殷文秀。”明禮大掌拍了下方向盤,“媽的,下次把她傳喚到局裏問話,她又不是諸葛亮,還要老子三顧醫學院。”

    *

    得知和李思錄車震的是個男大學生後,馬文青表情相當震驚,簡直不能用shock來形容。她拒絕相信,堅稱此事一定是個誤會,自然沒有從她這裏得到什麽實質性的線索。

    肖君起初不承認,後來鬆口說李思錄可能是個雙性戀,但是她表示從不關心他的私生活,更是不認識zhào piàn上的那個男生。

    技術組當晚就把zhào piàn處理調至最清晰發給各個高校,尚未得到有效的回饋信息。

    第二天一大早,刑警隊接市局政治部通知,湖城電視台要錄製一期法製宣傳片,需要刑警隊配合,擺拍還原上周追捕毒販的幾個情景畫麵。

    陸天槍對鏡照了好半天:“老大,畢竟是要上電視,你好歹拾掇拾掇刮下胡子。”

    明禮雙腿搭在桌上,頭枕著沙發椅背,嘴裏咬著煙望天花板:“就傻逼吧,誰他媽逮個毒販還要洗白白,又不是會見總統,就算是要見聯合國mì shū長,爸爸照樣大褲衩老布衫。”

    陸天槍不理他,繼續照鏡子,糙人自有糙的味,現在流行這個。

    明禮百無聊賴地吐了一會兒煙圈,摸出手機:“爸爸發紅包,你不要搶。”

    陸天槍撩著額前的一撮劉海:“為什麽我不能搶?”

    明禮在群裏連著發了幾個紅包,兩分鍾過去,紅包原封不動,他把手機撂在桌上:“真他媽沒勁。”

    “這輪的手氣王是誰?”陸天槍放下鏡子拿起手機點開隊裏的微信群,“老大,你發的紅包被狗吃了?”

    “被你吃了。”

    “我沒搶你紅包。”陸天槍嘀咕著關掉隊群,然後點進另外一個有數十條紅點提醒消息未讀的群,“媽媽咪呀,老大你……”

    你不是昨天剛見過柯南他妹?

    被紅包刷屏的群,沒人來搶,是多麽的寂寞。

    *

    簡意從公司出來,和韓衝一起開車去屏山射箭館采訪,照例韓衝開車,她坐後座,邊刷手機邊和韓衝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手機接連跳出幾條消息,她點進去,明禮在他們的三人小群裏發了十多個紅包,簡意想也沒想,直接把群屏蔽。

    一個紅包一分錢,浪費電,且以他的尿性,搶著紅包的人準沒好下場。

    鉤太直,魚有尊。

    今天的采訪對象洛洛是個以某網絡爆劇迅速躥紅的小花,走清純不做作的人設,外表清純一支小嬌花,實則運動起來狠毒辣,射箭拳擊樣樣都不差。

    今天的采訪選在射箭館,就是想讓簡意拍攝一組她射箭的zhào piàn。

    到達射箭館時,韓衝建議說:“簡意,聽張頭兒說你也會射箭,要不你先和洛洛來一局熱熱身,也算是拉近關係,待會兒采訪時也好說話。”

    簡意想了想點頭:“她射箭玩的怎麽樣?”

    韓衝:“通稿說是玩的很6,你就隨便射幾箭就成,別讓人家下不了台。”

    十分鍾後,簡意真的隨便射了幾箭,好死不死,每次都壓了洛洛一環。

    場麵一度很是尷尬。

    韓衝把簡意拉到一邊,小聲埋怨:“不是讓你隨便射幾箭嗎?你玩成這樣我們還怎麽采訪?”

    簡意很無辜:“我哪知道她水平這麽菜?”誰讓她非要強行裝逼讓我先射,然後想著豔壓群芳一招出手強到沒朋友的。

    洛洛的臉色很難堪,她的經紀人牛皓過來,抱臂看簡意,張口第一句話就是:“你就是那個拍誰誰死的狗仔?張斐然派你過來給我們洛洛拍照是什麽意思?”

    然後他握住簡意的手腕往後掰,使鏡頭朝向她:“你有這閑工夫不如多拍拍自個。”

    簡意吃痛:“經紀人出手打記者,隻因洛洛射箭技不如人。牛先生,我取的這個標題怎麽樣?不夠勁爆你再用力捏一下激發激發我的靈感。”

    經紀人惡狠狠瞪著簡意,到底鬆開了她的手腕。

    韓衝把簡意拉開,笑嗬嗬打圓場:“今兒是我來拍,簡意就是個打下手的,牛先生大人大量,不要和她個小姑娘一般見識。”

    “喲,她是小姑娘,那我們洛洛就是嬰幼兒了。”經紀人陰陽怪氣地說。

    “她是不是嬰幼兒我不知道,”簡意把dv塞進包裏,揉著手腕學著他的陰陽怪調說,“但是牛先生一看就是個巨嬰。”

    手腕刺痛,像是要折掉,簡意額頭冒了一層細汗。

    經紀人拔高音調:“你他媽再說一句!”

    簡意:“洛洛邀記者射箭反被秒殺,經紀人懷恨在心把該記者手腕掰折。”

    經紀人衝上來就要打簡意,被韓衝擋住:“都是為了工作,大家都消消氣,消消氣……”

    洛洛靠著箭靶喝咖啡,冷眼看了一會兒,見事情有越鬧越大的趨勢,端著咖啡想要過來勸和,被一個墨鏡男安撫住。

    墨鏡男對她耳語了幾句後,走過來對經紀人說:“牛先生,洛洛有事找你,這裏交給我來處理。”

    經紀人還在吵吵嚷嚷,聽聞此言,打招呼道:“齊總。”

    被稱為齊總的墨鏡男擺了下手:“你先過去。”

    經紀人推了一下韓衝,哼哧著走開。

    韓衝尷尬地叫了聲:“齊總,你看……”

    “簡意,聽說你離開電視台後去了保險公司工作,怎麽又做起娛記來了?”齊總禮貌地對韓衝點了下頭,徑直走到正在收拾攝影包的簡意跟前。

    簡意沒有理他,站起來用腳尖輕輕踢了下攝影包:“韓衝,今天的采訪我不做了,我給張頭兒打diàn huà讓她再派一個同事過來。”

    韓衝看著她的手腕,擔心道:“要不要緊?你甭開車了,打個車去醫院檢查下。”

    “沒關係。”簡意笑了下,背起自己的包,全程無視齊總,“我走了。”

    齊總跟過來:“簡意,如果你是因為我才故意要勝洛洛要她難堪的,先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韓衝一臉懵逼,瞬間調起全身的八卦小細胞,湖城電視台台長的獨子齊總是簡意的前男友?!所以簡意才故意秒殺了齊總的疑似現任洛洛?

    這個八卦的瓜不要太好吃。

    簡意冷臉:“好久不見,齊總還是這麽喜歡給自己加戲,怎麽,是要進軍娛樂圈?想活命不要找我,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拍誰誰死。fēi wén頭條這方麵我同事在行,有什麽事你找他幫忙。”

    簡意再對好奇心正濃的韓衝說:“韓衝,你多給齊總拍幾張照,八卦通稿不用你寫,有關齊總的新聞都是他自己寫,水準一向比寫手高。”

    齊總笑意不明地看著遠去的簡意,問韓衝:“她一直都是這個脾氣?”

    韓衝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加把火:“看人。”

    *

    簡意走出射箭館,給湖城電視台原來的同事段芊芊發了條語音:“芊芊,齊博聞還在台裏到處聊騷嗎?我剛碰到他和洛洛在一起,樣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賤。”

    段芊芊很快回了條語音:“賤人自有天來收,我跟你說,前段時間他被人打了,斷了條肋骨。”

    簡意震驚:“被誰打了?”

    段芊芊:“不太清楚,聽說是從夜店出來挨的揍,不過他肋骨斷的地方和你去年一樣。今天台裏在錄製宣傳片,我一個打下手的在這待著無聊,想聽八卦你過來找我,我給你發個定位。”

    當年簡意做àn fǎng被人追著打這件事,台裏都當是意外,隻有她和齊博聞知道,她之所以被人發現記者的身份,是新聞組製片人齊博聞不小心走漏了風聲。

    畢竟是不小心不是有意,加上當時齊博聞賠禮道歉的態度極其誠懇,在他的要求下,簡意沒有把這一細節透露給第三個人,連爸媽都沒有說。

    齊博聞前段時間被人打斷了條肋骨,斷的地方都和她當年的一樣,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不會是個巧合。

    會是誰?

    顧哲?

    但是顧哲一直在美帝,回國才不到十天。她在電視台實習的時候,提都沒跟他提過齊博聞這號人,顧哲就算從其他渠道知道了齊博聞,也不會得知她受傷和他有關。

    簡意疑慮重重地打車去找段芊芊,地方不太好找,到了的時候,她們那邊拍攝正在收尾。段芊芊匆忙和她打了招呼後就去忙著舉板打光去了。

    簡意靠著一棵楓樹邊揉手腕邊等段芊芊收工,一刻鍾後,感覺頭頂壓過來一座山,透不過來氣。

    這種感覺,詭異的熟悉。

    她抬臉,胸口一滯。

    明禮一手越過她的頭頂撐在樹幹上,把她整個人罩在胸前,就地來了個樹咚:“你手腕怎麽了?”

    聲音渾厚,夾著點沙,像是沙漠裏突然下了場暴雨,總是給人直擊心髒的震撼。

    簡意下意識背過手,小聲說:“工傷。”

    明禮睨著她,從鼻子裏哼了聲:“又被人打了?”

    “……不嚴重。”簡意避開這個話題,“你在這裏辦案?”

    “還原擺拍。”明禮往攝製組方向望了望,再低頭看著她不懷好意地笑,“漏了晚宴那晚的一個環節。”

    原來段芊芊說的法製宣傳片就是這個,早知道就不會過來。

    簡意垂眸,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你顛顛過來是想和我一起還原那晚的情景?”明禮看著她的樣子,一上午的煩躁一掃而空,胸口窩著一頭蠢蠢欲動的猛獸,就是想要戳逗她,“怎麽著?還想讓老子再親你一次?”

    鼻腔裏的熱氣輕拂過她的臉頰,所過之處,染上一層紅,簡意突然不會了呼吸。

    明禮一寸寸逼仄過來,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往樹上一摁:“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