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兩紅豆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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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水進肚, 冰箱裏的寒氣撲麵而來, 明禮體內燥熱稍稍往下降,可是想起剛剛還在冰箱裏的那團小小的黑色蕾絲內褲, 他又開始不淡定了。

    操!

    門鈴驟響,陸天槍在門外喊:“爸爸們, 我回來了。”

    兩人各自偷偷舒了口氣。

    簡意去開門,明禮關上冰箱門。

    陸天槍拿著水龍頭和閥門進來,鼻子靈敏地嗅到了尷尬的味道。老大這也忒寸了吧,這麽長時間過去,一屋子的尷尬怎麽還沒有揮發出去。

    明禮一口喝盡剩下半**冰水, 把空**捏扁投進垃圾桶裏:“爸爸等的身上都長毛了。”

    “我不得把控尺寸嘛。”陸天槍邊拆包裝盒邊往浴室走, 遞給明禮一個水龍頭,“爸爸的手怎麽了?!”

    “被你另外一個爸爸咬了。”明禮接過水龍頭,拿起洗手台上的鉗子去裝卸水閥門。

    “你該不會是對柯南他妹耍liú máng了吧?”陸天槍湊過來小聲說,“老大,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明禮三兩下裝好水閥門上的開關, 又去拆卸淋雨上的水龍頭:“要不要爸爸給你買瓜子飲料礦泉水?”

    “為什麽?”陸天槍問。

    “前排聽好戲。”明禮說。

    “好啊好啊。”陸天槍蒼蠅搓手jpg

    簡意敲了敲浴室門,掏錢包:“買閥門花了多少錢?我給你。”

    陸天槍看了眼明禮, 見他沒什麽反應,就順從地從褲兜裏掏出發|票:“一個水閥門的開關,一個混水閥的水龍頭,一共280。”

    簡意從錢包裏拿出三張一百的:“人工費, 不用找零了。”

    “謝謝爸爸。”陸天槍接過錢直接塞兜裏, “人工費是指我的跑腿錢吧?不能夠是老大的安裝費吧?”

    “……”跑腿錢??簡意再掏錢, “安裝費另外算。”

    “就當給你做麵錦旗了。”明禮已修理好熱水器,回身擰開水閥門,“你過來試試看順不順手。”

    簡意拿著錢包猶豫地抬臉看了他一眼。

    “缺心眼。”明禮拿著鉗子撥弄了下她的丸子頭,嗤笑,“十佳市民給警方tí gòng破案線索是有獎金的。”

    簡意收起錢包扁嘴摸了摸丸子頭,走過去打開淋雨開關,熱冷水開關好用到沒朋友,她仰臉驚喜:“你把熱水器修好了?”

    “二十分鍾,夠你洗三遍頭。”明禮不懷好意地對著她笑了笑,走出浴室。

    陸天槍跟在他後麵一路研究著他手上的傷:“老大,看著不像是咬傷啊,都沒有牙印。”

    “你的小眼睛能看出個屁。”明禮抬手給了他一個爆栗。

    “zhào piàn在書房的電腦裏,電腦開著。”簡意從浴室出來,切入正題,“就是你17號那天過來拷走的那個文件夾,你回去之後沒有查看?”

    “技術組那幫孫子被屎糊了眼。”那天拷走的文件明禮沒看,直接給了技術組。

    “……”簡意坐在電腦前敲了下回車,屏幕上有殷文秀的那張街景zhào piàn變亮,“就是這張,雖然是側臉,但還是可以看出來是殷文秀。”

    簡意抬手去ná shǔ標想把zhào piàn放大拉近,明禮的手快她一步拿到鼠標,她的手毫無懸念地落在了他手背上。

    兩人視線撞在一起,簡意的手觸電般迅疾拿開,握住拳頭放在了腿上。

    陸天槍看了看明禮淤青紅腫的手,再看看簡意腿上的小拳頭,以及她羞紅的耳朵,再到明禮勾起的唇角……

    他不在的短短十多分鍾,兩個爸爸到底經曆了什麽?

    簡意盯著屏幕上的zhào piàn,腦袋裏奔過去一群羊駝,帶鐵蹄的那種。

    上來就抓鼠標,上來就開冰箱門,上來就抱……突然親她嘴巴,突然摸她腰,突然用腳抬她屁股……

    迅雷不及又理所當然。

    咱倆好像不熟吧?能不能不要再自來熟地不問自取?!

    明禮曲起手指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十佳市民,醒醒。你還記得拍這張zhào piàn時的情景嗎?”

    “……好像記得那麽一點。”簡意合上眼再睜開,努力使自己眼睛聚焦,看著屏幕上的zhào piàn檢索回憶,“當時節目組剛離開鴻衛酒店,我和韓衝開車跟在後麵。韓衝開車,我坐在後座,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我看見左前方的橋上有個擺攤賣手工編織品的老人,編織品都是些小玩意,看不太清,反正是沒人光顧。我覺得老人挺不容易,就想著拍張zhào piàn放到微博上,或許可以幫著宣傳下他的那些編織品。”

    簡意繼續:“等我拿好dv降下車窗去拍時,從鏡頭裏看到一個女孩正在老人的攤位前彎腰撿散在地上的編織品,從他們的神態裏可以猜出來,應該是她走路沒注意踢到了地上的編織品。女孩把地上的編織品撿起來後,還從包裏掏出一張錢壓在了其中一個編製品下麵。我覺得這一幕很美,就拍了下來,喏,這個女孩就是殷文秀。”

    zhào piàn上的殷文秀穿著普通的牛仔褲灰色連帽衫,背了個黑色的小包。zhào piàn定格在她彎腰把錢放在編織品下麵的瞬間。

    明禮把zhào piàn拖到最大,是張二十的鈔票:“她買了一個編織品?”

    簡意:“沒有,她把錢放下後就走了,我看得很清楚,她什麽也沒有拿。”

    明禮:“走了?她去了哪個方向?”

    “橋南。”簡意蹙眉回憶,“她剛離開攤位,路口紅燈就變綠,我們是在西山路往東方向行駛。我回頭看了她一眼,她是背對著我往橋南那個方向走的。”

    “八裏橋橋南前方500米右拐就是鴻衛酒店。”明禮沉吟道。

    “時間是16號下午2:42分。”陸天槍站在他們身後,邊拿筆做記錄邊說,“殷文秀在借書證上作了假。”

    “倒也沒作假,醫學院的圖書館中間是可以進出的,還書借書中間隔這麽長時間孩子都能造出來一對了。”明禮說。

    “…………”簡意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我記得當時就拍了這一張zhào piàn,沒來得及錄shì pín,後麵的zhào piàn和shì pín還看嗎?”

    明禮:“看。”

    四十分鍾後,看完所有zhào piàn和shì pín,沒再找到殷文秀的身影。

    “有這張zhào piàn就夠了。”明禮看了下時間,“4:50,殷文秀在學校吧?”

    陸天槍拿著手裏的本翻到其中一頁:“4:10—5:50,殷文秀所在的班級正在3號教學樓上藥理學的課。走一趟?”

    明禮點頭:“走吧兒子。”

    兩人往外走。

    “你等一下。”簡意起身去櫃子裏拿了一個小藥箱出來,“你手上的傷還是處理下吧。”

    明禮本來已經走到書房門口,聽聞此言,他又轉身回到書桌前,一屁股坐在桌上,眼角夾笑睇她:“你要怎麽處理?”

    “用碘伏消下毒。”簡意把藥箱放在桌上打開,利落地從裏麵取出一**碘伏和一個一次性小口杯,擰開**蓋倒進小口杯一些藥水,再拿出一包棉簽,抽出兩根來捏在手裏在藥水裏泡了泡,“你手伸過來。”

    明禮順從地把右手遞到她跟前,簡意拿著棉簽剛碰上他的手指,明禮誇張地抽了口氣:“十指連心啊,麻煩輕一點,前女友。”

    陸天槍翻了個托馬斯回旋720°大白眼,老大身上即使插了一把刀還能追著凶手跑三條街,醫生給他拔刀時連哼都不哼一聲的人,現在手上那點兒傷算是傷?

    請繼續你的表演。

    陸天槍覺得自己身上有光,電燈泡的那種光,他拿起手機假裝要接diàn huà:“老大,我出去接個diàn huà。”

    明禮斜他一眼,眼裏盡是欣慰,兒子終於長大了。

    簡意小心地塗著藥水,又說了聲:“抱歉。”

    明禮睨著她:“冷凍殺不了菌,撐死抑製一些細胞生物的生長,但是你冰箱裏的溫度,非但什麽都抑製不了,還會吸附很多微生物。”

    一本正經的知識科普口吻。

    “…………”簡意垂頭,一張小臉幾乎趴在他手上。

    頭發全束起來在頭頂紮了一個丸子,露出光潔白皙的脖頸,纖細白嫩,感覺一握就能掐斷。

    明禮心頭像是窩了隻貓,撓的他難受:“韓衝是誰?”

    “什麽?”簡意抬臉,觸碰到他的眸光,複又慌忙垂下頭。

    “韓衝,和你一起拍著殷文秀的那個人。”明禮提醒道。

    “哦,他是我同事,平時我和他一組去跟拍采訪。”簡意蹙眉,繼續塗著藥水,“我拍殷文秀的時候,他邊等紅綠燈邊和女朋友打diàn huà,應該是沒有看到殷文秀,你要問他嗎?”

    同事,和女朋友打diàn huà。

    “不用。”明禮收回手站起來,半眯著眼似笑非笑,“我信前女友。”

    *

    路邊的邁巴赫裏,煙霧繚繞。

    置物台上的手機用支架夾著,屏幕裏是簡意家門口的jiān kòng畫麵。明禮在家裏待了一個小時,還沒有出來。

    顧哲背靠著座椅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湖城的秋天很美,尤其是今天,傍晚的雲霞紅彤彤懸在半空,遊浮的雲層裏時不時劃過幾道閃電,有時是白,有時是紅。

    他一會兒看看雲,一會兒看看手機屏幕。

    終於,煙盒裏隻剩最後一根煙時,明禮和陸天槍從家裏出去。簡意沒有出來送他們,是他們自己關的門。

    jiān kòng裏的走廊恢複死寂,空蕩蕩一片。

    顧哲靠在椅背上又看了一會兒漸變的雲層,待它們全部染成暗紅時,他拿著煙灰缸下車。其實車裏有垃圾桶,但他還是端著煙灰缸向前走了一百米,把一堆煙頭倒進人行道上的垃圾桶裏。

    他又從褲兜裏掏出一張濕巾,仔仔細細擦拭著煙灰缸,清理掉煙頭的殘留痕跡。然後,他抽出煙盒裏最後一根煙叼在嘴裏,把髒了的濕巾和空空的煙盒一起丟進垃圾桶。

    他一手拿著一塵不染的煙灰缸,一手拿打火機點著煙。

    這幾天他把明禮的檔案查了個底掉,也沒查出來他是什麽來頭。

    幹淨到不可思議。

    顧哲靠著垃圾桶靜靜抽完最後一根煙,拿著煙灰缸回到車上,摸出一條口香糖全剝了塞進嘴裏,啟動引擎,與天際的雲霞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