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君子亭

    “前麵這個地方稱做君子亭。很是險峻，也十分有趣。”楚行風笑著說。

    言若歡心中狐疑，一個亭有什麽趣？

    “你還真是安靜。”楚天堯見她低頭沉思的模樣溫婉嫻靜，容色絕美，不由得也讚歎道：“江湖兒女像你這般好靜的少，他們總是風風火火，一言不和拔刀相向，你安靜內斂，難怪言九叔會派你來赴宴。”

    言若歡雖已習慣別人看她的眼神，但楚天堯的誇讚仍讓她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輕輕說道：“那個亭，有什麽趣？”

    楚天堯聽到言若歡輕柔的嗓音，不由得也放慢了語速，降低了聲量，道：“君子亭其實不是一個亭，是五個亭，梅蘭竹菊鬆，全部建在懸崖峭壁上，我們站在山崖邊，隻能看到最近梅亭，往上走是蘭亭，竹亭，菊亭，最後到達最高的鬆亭，因為紫霞峰的雲海一年四季都不停歇，所以極為考驗大家的輕身功夫和內家功夫，若是方向錯了，全憑著一口丹田之氣才能到達安全的地方，刺激又有趣，年年都有人為誰能到達鬆亭在這裏比試呢。”

    “這麽危險，這些人還去？”言若歡不明白為爭一個麵子，連性命也不顧，匪夷所思。

    楚天堯看著她說：“你真是特別，大多數人聽我這樣說，總是躍躍欲試，想去看看。”

    言若歡道：“看看當然可以，不過不必一定要上去吧？”

    “自然沒人強求的，走吧，就在前麵了。”楚天堯說道。

    君子亭前一整圈的回廊，中間的空地上，也擺了許多石桌石椅，一旁站著雲海山莊的侍從數人，來來回回的給眾人端來瓜果點心，山崖邊建了精致的護欄，站在崖邊望去，麵前就是一片雲海，底下有多深不得而知，梅亭就在不遠處若隱若現，雲霧極濃，即使內力深厚，目力也不足以看到蘭亭，若是要上去，必然冒險往前一博，看清楚位置再回來再提一口氣上蘭亭。對於那些武學修為深厚的江湖前輩其實不算什麽事，不過是看著凶險，不過年輕人內力不足也的確難上鬆亭。許多人正議論紛紛見楚天堯和言若歡到了，都過來見禮。楚天堯玉樹臨風，言若歡絕色美人，兩人站在一處十分養眼，也十分登對。

    “少莊主，你是來給大家指點迷津的嗎？”說話的正是泉靈閣的大弟子崔勝。

    楚天堯笑著說：“崔兄弟，在下長年住在紫霞峰，即使上得了鬆亭，各位也不必誇讚，這亭子修建時的圖紙我還看過呢。”

    “不如少莊主就示範一下，讓大家開開眼界嘛！”一個俏麗的綠衫女子手上拿著長鞭。

    “這位姑娘和穀少掌門一般模樣，想必一定是少掌門的同胞mèi mèi吧？”楚天堯笑道。

    “少莊主好眼力，正是舍妹心然。”逍遙派少掌門穀玉然說道。

    聽聞楚天堯得楚行風真傳，不過甚少在人前顯露，眾人都有意想見識一下這位少莊主是否實至名歸。

    楚天堯卻笑而不語，他看了一下身邊，言若歡不知何時已獨自走開了，隻見她一個人站在山崖的護欄邊，正望著此起彼伏的雲海出神。

    楚天堯走了過去：“歡妹，可有意上去看看。”言若歡的安靜越發顯得傾城傾國，楚天堯倒想真的帶言若歡上去。

    “三姑娘此次能代表神龍鏢局赴宴，想來這君子亭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不如我們一起上去看看。”說話的是連環山莊的歐陽子，此人在武林後學中算拔尖的人物，尤其是劍法和輕功，同輩人難望其項背。

    赤心門佟煉卻明顯不服輸：“歐陽公子武學奇才，連少莊主都沒有說能上去，公子倒是先誇下海口了。”

    “能上去就能上去，在下不過是說事實，何必假惺惺的故作虛偽。若是上不去也隻能在這裏看個熱鬧罷了。”歐陽子甚是目中無人，明顯看不上佟煉。

    佟煉卻成竹在胸，說道：“閣下這麽目中無人，卻不知天外有天！”

    一旁的人也開始躍躍欲試，起哄著要上鬆亭。言若歡不明白這些人為何這樣激動，獨自走向回廊，卻見到一個人在回廊的小幾邊飲酒。

    此人錦衣華服，頭戴青玉冠冕，就連腳上的長靴都鑲著顆明晃晃的珠玉，見言若歡走過來，笑著倒上一杯酒，放到一旁，“一起喝！”不是別人，正是百裏塵。

    言若歡打量了他一番，坐在旁邊，“百裏公子這是來赴宴呢，還是來比誰有錢的？”

    “赴宴當然要鄭重其事的穿衣打扮一番了，對主人表示感謝嘛。”百裏塵笑道。

    言若歡輕嚐了一口，竟然是琥珀光。

    “這酒不是姑娘家喝的嗎，你怎麽一個人喝這種酒。”言若歡好詫異。

    “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隻喜歡琥珀光。”百裏塵看著言若歡，低沉著嗓音說道。

    言若歡仿佛明白了什麽，竟然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將手裏的酒杯也放下了。

    “多喝幾口，紫霞峰上冷得很，禦寒。”百裏塵不敢逗她，給她倒上酒，“怎不見木槿陪在姑娘身邊。”

    “在大殿吧。”言若歡道。

    “百裏公子，原來你也在這裏。”楚天堯走過來。

    “少莊主。”百裏塵不慍不火的打了聲招呼。

    “百裏公子與歡妹認識？”楚天堯見兩人像是十分熟識。

    “少莊主忘了，我們都在杭州，三姑娘的藥鋪就在我的酒樓對麵，熟得很。”百裏塵道。

    “原來如此，歡妹，大家都準備上鬆亭，你一起來吧，你是第一次來，總要上去看看，不虛此行啊！”楚天堯道。

    “這麽危險的地方，何必上去。”百裏塵輕搖折扇，說道。

    “百裏公子一代富商，自然是以賺錢為樂，咱們武林兒女當然是以習武為要，這等樂趣，隻怕百裏公子是不知道的。”說話的正是佟煉，他還記得在寄悅婚禮當天，百裏塵當眾叫他難堪的事情。

    “說得正是，這紫霞峰險峻非常，明日去觀飄渺劍法比這君子亭還要難上許多，咱們就當練練手吧。”逍遙派穀玉然說道。

    “少莊主，君子亭應該放幾條長繩在這裏，這樣或許咱們可以將百裏公子一起帶上鬆亭，就算不會武功，也一樣可以領略君子亭的風光啊！”歐陽子說道，語氣中已帶有輕蔑之意，言若歡冷若冰霜，對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卻願意和一個銅臭十足的商人坐在一起飲酒，大家對百裏塵不約而同的帶有敵意。

    言若歡不明白這些人說話為何突然陰陽怪氣，隻是想著如果百裏塵被人用繩子綁著，帶上鬆亭，那他的表情該有多無奈，想到此處，不禁啞然失笑。眾人不由得看呆了，這一笑閉月羞花，言若歡覺得自己失態，道：“百裏公子不在江湖，對這些不感興趣，大家又何必打趣，更何況，這裏確實危險，少莊主也說不必強求，諸位就請自便，我就不去了。”

    言若歡隻當其他人是在玩笑話，便順著百裏塵的意思說，百裏塵聽來，她話裏話外都在幫著自己說話，心裏十分受用，對其餘人的調侃也就不介意了。

    “三姑娘此言差矣，你既代表了神龍鏢局，豈能顯露怯意，不能掃了鏢局的威風，姑娘且請上去，讓在下開開眼界，一會兒回來還請姑娘喝酒。”百裏塵替言若歡著想，縱然她不喜歡出這些風頭，但人在江湖，有時候真是身不由己。

    言若歡沒想這麽多，見百裏塵說得頭頭是道，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就想著既然去就去吧。眾人一起齊聚在山崖邊，百裏塵極快的走到言若歡身邊，在她耳邊輕輕說：“梅蘭竹菊就是四個台階一樣，隻有鬆亭方向是突然折回，比菊亭高出丈餘，用掌風劈開濃霧，就能看見輪廓。”言若歡看著他，心想這人不知道去過鬆亭多少次，還假裝自己怕危險。百裏塵笑著說：“姑娘若是上得去鬆亭，可給鏢局大大的掙了麵子。”

    楚天堯卻走過來道：“歡妹，不必擔心，這裏我熟得很，保證大家的安全就是了。”

    言若歡心中卻竄起一股好勝心，百裏塵悄悄告之方位，楚天堯又這樣說，似乎斷定自己肯定上不去一樣。

    便不再說話，猛提一口真氣，一招“蝶影穿花”已率先掠出山崖。

    “三姑娘好快呀，咱們跟上。”

    楚天堯對這裏十分熟悉，眼見其他人就要跟出去，卻見言若歡到達梅亭之後並不停留，徑直掠過去了。“歡妹，不可莽撞，稍等片刻。”

    “三姑娘小心！”眾人都替她捏了把汗，畢竟她從來不曾上去過，濃霧中方位究竟如何她不知曉，萬一真氣不濟，就有墜崖的危險。

    楚天堯正準備去接應她，卻見濃霧中一個人影突然折回，綿密的濃霧竟被掌風扇得七零八落，言若歡並未借力，丹田之氣綿源不絕，掌風過處竟然讓山崖上觀看的人都感到壓迫感，見到鬆亭的輪廓後，一招“大漠孤煙”，竟如同飛禽一般直上雲霄，登上鬆亭，這正是輕功裏最考驗內力的招式，在半空中無法借力，全憑自己渾厚的內力托起身體的重量。

    山崖上觀戰的人不由得齊聲喝彩！

    “好功夫！”楚天堯對言若歡刮目相看，心想以她的內力隻怕在座的人都難以望其項背。

    上得鬆亭，言若歡見這就是一個普通亭子，旁邊有一顆矮鬆，因位置特殊，站在此處四周圍被濃霧包圍，倒有人在仙境的感受。亭中有小桌，上麵還有瓜果點心，言若歡摘下矮鬆上的一截鬆枝，飛掠出亭，回到山崖，翩然落地。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在大家還討論如何上去之時，電光火石之間，言若歡已走了個來回。

    “歡妹好功夫，鬆亭景致如何？”楚天堯道。

    言若歡將手中鬆枝遞給楚天堯，表情淡然，輕輕地說道：“的確險峻。”言若歡回到廊下，見百裏塵正笑看著自己，心中有一種被他捉弄的感覺，這個人一定是故意激我的，他或許也是在試探我的身手。

    “要不要再喝一杯？”百裏塵道。

    言若歡懶得理他，問了旁邊的童子，決定自己回大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