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夢醒被困鐵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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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畫一向直覺敏銳,這兩日眼皮子一直跳個不停,她不滿地朝弄月抱怨:“我這眼睛一直跳一直跳,也不知道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了,繁星回風雲宮一路上還順利嗎?”
弄月笑著看她:“順利順利,我方才不是才告訴你繁星安全回去的消息嗎?你放心吧!不會有什麽事的,你就安心照顧好自己就好了。”
蘇墨畫想想也是,眼皮跳也不一定就要出事,遂又沒把這事放到心上。於是晚飯時張黎擺宴請她去用飯的時候,她也沒想太多,張黎是親自來請的她,一個勁兒地表示要感謝那日她的解圍之恩。
蘇墨畫本不想去,她想這關她什麽事,她也就是隨口多說了一句,沒必要搞得這麽隆重。可張黎卻不依,好說歹說也要請她去,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蘇墨畫被磨得實在沒了辦法便跟著去了。
去了以後蘇墨畫鬆了口氣,這頓飯果真是隻有她二人,張黎熱情得不行,一雙杏眼都笑成了一條線。蘇墨畫被她搞得頗有些受寵若驚手足無措,無奈之下隻能埋頭吃飯。
吃完了飯,張黎又親親熱熱地將她送了出去,蘇墨畫半退半拒地將她推了回去,在張黎熱情的目送中漸走漸遠。
瞿墨當初為她挑選妺苑,看中的就是妺苑地偏人稀,於是蘇墨畫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小道上忍不住眼角抽搐,不由得感歎這女人熱情起來還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後來蘇墨畫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弄月沒有出門,如果她不曾答應張黎的邀請,如果她多放些心思,那她定然就不會這麽孤零零地暈倒在這無人經過的小道上。
可惜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那麽多的如果,可同時卻有那麽多的想不到。
蘇墨畫以為她醒來的時候不是還躺在那個冷冰冰的小路上,就是已經被人送回了妺苑,可是讓她吃驚的是她的手腳居然都伸展不開,甚至,她睜開眼睛後眼前都仍舊是一片黑暗。
蘇墨畫頓時有點慌,她伸手敲了敲那個困住她的東西,手下發出“咚咚”的拳頭與鐵皮撞擊的聲音。蘇墨畫心下一涼,忙又敲了幾下:“咚咚”聲依舊堅持不懈地響起,蘇墨畫動了動自己酸痛的四肢,囑咐自己一定要冷靜。
她窩在那個狹小黑暗的環境裏想了近五十個辦法,然後第五十次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以後,蘇墨畫絕望地看著那兩個通風的小孔頹然地放棄了一切掙紮。這個小箱子裏顛簸得很,蘇墨畫瘦小的身體和頭部一次次地與鐵皮親密接觸,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不住的顛簸和無盡的黑暗將她的氣力漸漸耗盡,到最後她甚至連齜牙也沒有力氣了,疼就疼吧!蘇墨畫想,疼就說明還活著。
這種絕對的黑暗與安靜是最磨人的,蘇墨畫甚至都有了一種五感全失的無力感,胃裏傳來饑餓的疼痛感,蘇墨畫隻能懨懨地靠在鐵壁上抽氣。她自小便生活在師叔和哥哥的庇佑下,活得無憂又尊貴,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苦,這樣摸不著頭腦的痛苦待遇讓她一次次酸了鼻子。
她一邊罵自己不爭氣一邊掉眼淚,最後眼淚流過的皮膚變得幹澀緊皺,她難受地咽了口口水,嗓子火辣辣的疼痛讓她感覺臉上的不舒適也好受多了。蘇墨畫身子本就弱,這麽折騰很快就受不了了昏了過去。
她也不知道她被關在這個鐵皮箱中多長時間了,隻恍然覺得那兩個小孔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如此反複兩三次。
此時,她已經餓得奄奄一息,攤在箱子裏一動不動,迷迷糊糊間她還有心情和自己開玩笑,她告訴自己你現在怕是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
這麽一想她又有些委屈了,她不知道她在哪裏,不知道她將要被帶到哪裏,她又累又餓,她還特別冷。蘇墨畫將自己蜷成了一個團,她閉上眼睛,每呼吸一下都覺得奢侈。
她覺得自己全身的水分都已經要蒸發幹了,嘴唇幹澀得發疼,在神誌又一次陷入一次混沌之中前,她幹裂起皮的嘴唇動了動,緩緩的,緩緩地叫了一聲“哥哥”。
哥哥,哥哥,她多想能多叫幾次,哥哥,墨畫恐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她不怕死亡,可是卻害怕死亡帶來的虛無,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她這個人了,她會化作一抔黃土或者是野獸腹中的一頓美餐,她再也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再貪吃。像是皮影戲一般,她腦中出現了許多人的影子,高貴溫柔的哥哥、體貼美麗的弄月和繁星,沉默堅毅的伍月,還有陪著她走過了一個城的蘇軒,甚至她還想起了瞿墨,那個眉眼銳利下巴堅挺的男子。
他們都再也看不到她了,在歲月的流失中,他們甚至會漸漸忘記她,這讓她很恐懼,她很怕。
蘇墨畫氣息微弱地躺在那裏不再動彈,她的眼角有新鮮的淚痕,她其實是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