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添了幾口茶，二娘道：“能不能告訴我實話，為什麽你知道楊家一定會來？”

    我反問道：“二娘你為什麽要來？”

    “楊家非得殺了你，我覺得不怎麽合理，殺你機會很多，尤其在東雄。這裏是西雄，或許在這裏成功了更容易推卸責任，甚至可以做的很隱秘，但成功幾率肯定沒有在東雄大。楊家混的商場，這商場上的人會不懂計算這一筆賬？我看不是。”

    從神情判斷，二娘不是在試探我，而是真不明白。

    我自己的話，我其實亦不是十分明白。我隻是覺得楊林一定來，因為他絕對非常想親手解決我。他甚至覺得隻有親手解決了我，才能洗刷幹淨在我身上遭受的一次次費盡心機整不死的屈辱。楊森來，真的搞不懂，我隻能猜，楊森可能是衝的羅貫而來。換言之，羅貫有許多秘密隱瞞我，甚至騙了我。

    心裏不安，但高明鎮這即將有一場戰鬥已經是無法改變的定居，我隻能期望著最後結果對我更有利。

    我對二娘道：“二娘，你想不明白的問題，我更想不明白，商場，我可不了解。”

    “你了解楊家為何那麽仇恨你吧？奪妻之恨，血之仇，換誰都水火不容。”

    “我不覺得那麽嚴重。”

    “我所知道，就那麽嚴重。”

    “我和淩詩詩不是那麽一回事，我們隻是相互扶持、相互幫助，有時候也相互利用吧。我覺得是楊林的性格才讓我們仇深似海，那就是欺負人習慣的性格，像你，我不向你屈服，你不也總想讓我屈服嗎？他一樣，他一直想整死我，有過許多次機會，卻都沒成功，反而輸了幾次，還幾乎輸了性命。”

    “你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死**絲和楊家對抗，你居然還能贏，很厲害，真心話。”二娘給了我一個拇指，轉而又道，“必須承認，如果我是楊林，我輸那麽多次，心理都不會平衡。這種心理會導致，明知這邊有危險，為一口氣都要來。對於內心狂傲的人來說，不親手剮了你，會覺得無法立足。”

    “二娘你誇我，真難得。”

    “我不是一個不肯承認事實的人。”

    “和你談話，其實挺好。”

    二娘順著話尾就道：“可惜我們有利益衝突對嗎？”

    “對，你想得到華生門，而我是想摧毀華生門，無法調和。”

    “你認為你會成功？”

    “不知道，但有我就沒華生門，所以我過來。我認為我不可能活著走出去，你不會允許。”

    二娘喝茶，然後拿起桌子上我的香煙給自己點一根。她抽的很熟練，平常應該偶爾會抽煙的人，以前我真沒見過，真會掩飾啊：“小天，我和你說實話，我不介意你去搞華生門，隻要你有能力。前提是你要想幫我，讓我得到想要的東西，我可以坐山觀虎鬥，等你們兩敗俱傷，我再幹掉你們，那樣省氣省力。”

    不殺我的意思？我心裏這樣想，不免有些許激動，但我問的問題卻是另一個：“二娘你到底想要什麽？”

    “一樣不能細說的東西，對你，可能不重要。不談這個問題，談別的，比如……”二娘笑的很詭異，那笑容，我第一次從她臉上看見，那是一種她想陰你的笑容，“我們可以搞個聯盟，在隻剩我們雙方之前，碰我們的都是敵人，我們一切解決，最後再來個你死我活。”

    “你這邊有什麽麻煩？”

    “是你這邊麻煩。”

    “拉倒吧，隻有我好處，沒你好處，誰信？”

    “你不是查過我嗎？”

    查毛啊，就葉童說過二娘這邊蠻亂，虎幫說了算，但有挑戰者，再就是二娘想取而代之。高三虎不傻，他會對二娘的野心勃勃沒有絲毫的察覺？我更願意相信，是可能因為某些利益，他不得不和二娘保持平衡。

    坦白說，二娘的建議不錯，我就怕她背後捅刀子，但如果先讓我把她需要的東西給她，我肯定不願意，因為給了就沒了平衡的資本。

    沉默，不言語。

    見我不說話，二娘也突然不言語，那會已經差不多淩晨兩點鍾，外麵開始有了些動靜，腳步聲很密。

    梅子打開窗戶看，她告訴二娘說下麵很多人，正沿著街道兩邊走。看他們的步伐和人員分布，整體的組織感還不錯。他們穿一樣顏色的衣服，手臂上掛了熒光帶。他們拿的wǔ qì是長長的東洋刀，很像是十三唐的人。

    我說十三唐是個什麽鬼？二娘告訴我是北雄的一個組織。傳聞是華生門某個有實權的人物，暗暗發展的一個轉接髒活的組織。他們人數眾多，而且很能打架。開發商最喜歡找他們，征地的時候，進村幹髒事的就是他們。

    我聽了心裏不太好，華生門裏麵的實權人物搞的十三唐，會不會其實是華生門的一個化身？如果是，楊森找了華生門幫忙，我還有活路？就算今晚打贏，十三唐損失慘重，我還要不要回東雄？

    二娘似乎看出了我心裏的所傷，她說了一句，事情比原來設想的複雜，但既然她要幫我，會把眼前的貫徹到底，即便華生門過來，都照打，因為這裏是西雄。話剛說完，原本還挺安靜的一個房子裏麵，竟然隱隱傳來一陣男女辦事，令人聽了臉紅耳赤的聲音。

    聲音來自我們右側的一麵牆，很激烈，床都要塌了似的。偏偏二娘還無動於衷，似乎早習慣了這種聲音，仍然那一副很淡定的狀態，一杯杯喝茶。

    梅子也無動於衷，隻顧站在窗戶後，通過打開的裂縫觀察外街的情況。

    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我說二娘，我們在這談話，隔壁這麽打擾，你不覺得有問題？二娘說的是，打擾別人的快樂才有問題。從這句話聽，我確定了，這破地方絕對屬於虎幫，那些在聚賭的人都不一定真在賭錢，可能在裝，出了問題，能全部拉出去幹架。

    好鬱悶，這環境，我能全身而退？

    心裏想著，我不自覺就摸了摸粘在褲管裏麵，那個羅貫給我用來保命的東西。

    沒想到，我的小小舉動，竟然讓二娘有所察覺，她喊了一聲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