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無動於衷，楊冰道：“門主，龍門人現在的士氣很糟糕，你要給他們信心。”

    我點點頭，往墳坑走去，站在正中間。當時所有人都看著我，我則看著墳坑裏一張張熟識的臉孔。從他們臉上的表情看，很顯然他們死得萬分痛苦和不甘，隻有門頭一個人獨獨帶著微笑而死。但其實我心裏很清楚，門頭並非真能笑出來，隻是希望自己的死相能最後幫我一把，減輕我的痛苦。

    門頭，忠臣啊！

    咳嗽了一聲，我對龍門眾人道：“各位師兄師姐師妹，真的很抱歉，剛過去的一晚因為我指揮失當，導致龍門在麵對華生門時一敗塗地，導致九個龍門人要長埋於此，還有隔壁這些龍門的朋友。我會記住昨晚，我在此發誓，有生之年必然讓華生門血債血償，希望各位師兄師姐師妹還能相信我，還能堅信我們一定能消滅華生門。”

    有個師兄開口道：“門主不要自責，你沒做錯，沒指揮失當，隻是華生門太突如其來。”

    另一個師姐道：“是的門主，我們龍門人每次出任務都會提前寫下遺書，哪怕隻是一個小任務，不是很必要，但我們需要告訴自己，每時每刻都做好犧牲的準備，每時每刻都視死如歸。我們不難過，門主亦不要難過。”

    “門主，我們相信你，永遠。”

    “門主不要內疚，成敗乃是兵家常事。換個角度看，我們追蹤虎幫進來，先和虎幫幹一架，後遇上人數多兩倍的華生門人。最後我們才犧牲九個師兄弟，其實不算失敗，我們的力量沒被削弱多少，隻是門頭比較不幸。但我相信門頭很滿足，他肯定殺了不少華生門人，我們加一起殺的就不低於一百，一比十的傷亡，這是勝利。”

    這些人不容易，竟然都在安慰我。

    我想我明白了，我真要讓自己冷血一點，在可以的事情，必須冷血的事情上麵，不動搖。

    我道：“埋土，然後化整為零回北雄。記住不要進縣城，不用走最快的路線，多繞路，從另一個方向走。”

    所有人都答應了一聲，開始埋土。

    我給門頭埋，一把一把將土抓起來灑下去，整個身體都蓋了一下層以後才用鏟子推。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原本的空平地赤然多出二十六個小土包，我最後看了一眼，深深記住了這個地方，轉過身，一拐一拐往來路走。

    楊冰和葉童跟上來，還有潘帥，以及小平頭，小海，雞姐，其餘人則由葉南對他們進行分組。

    從中午走到傍晚，太陽下山了我們才停下來。

    隨便找了個山壁，隨便砍了些植物擋住兩邊，中間留一個口子，生一堆火，我們都進了裏麵，外麵隻留潘帥一個。

    吃了點餅幹，沉默的休息了兩個多小時，楊冰叫上葉童去外麵裝陷阱抓野味，小海跟了去，山壁裏就剩我和白楚，雞姐，小平頭四個。

    我對雞姐道：“雞姐，讓你損失了那麽多人，真的很對不起。”

    雞姐搖頭道：“你們龍門人沒說錯，真不是你責任，你已經做得很好，至少我還活下來近一半的人對吧？”

    “可惜了黃金。”

    “不也拿了玉和畫？都平平安安的在你表姐身上。”

    我以為她不知道，好吧，我不怕承認，事實上我沒想過騙她：“雞姐，給我點時間，你的錢，我肯定給。”

    雞姐拍拍我的手，意思是讓我不用多想多說，她都能理解，並且支持我。雖然鬧成這樣，二娘還沒死，虎幫卻死了那麽多人，她不依仗我，似乎再沒有可以依仗的力量，但她這個行為還是令我感覺很溫暖。

    一夜亂夢，次日剛睡醒就嗅到肉香，轉出去一看，楊冰和葉童在烤野鼠，有三隻，每一隻都拳頭大。

    四周看，沒看到白楚，我說白楚呢？葉童給我指了個方向。

    看過去，有好幾十米遠，她坐在一塊巨石的頂端，望著遠處天空，呆呆的模樣。

    我悄悄走過去，爬上石頭靠著她身旁坐下來：“在想什麽？”

    白楚搖搖道：“心好亂，好煩，說不清楚，似乎來的很莫名其妙。”

    她沒說實話！我拿出香煙點上一根：“白楚我希望我們能很坦誠的談一談，無論什麽結果我都不會對你怎麽著，我會放你走，你可不可以說實話？”

    白楚別了別身子，麵向我這邊，一咬牙道：“我在想華生門來了八百人，來的是木叔，那應該是我媽派來，除非木叔背叛我媽。但如果是這樣，木叔卻不會真的撤退，不會受我的威脅。就我看那些人的質量，來的都是精英，換過來說，我媽身邊不會有太多人。如果刀叔和我媽攤牌，我媽肯定無法抵擋。”

    我明顯一愣：“華生門那麽少人？”

    白楚搖頭：“總數不少，分成派係以後才少。我媽派了八百來，這是門頭說的大體人數，外圍還有沒有，我猜有，打個半折，總算一千二吧！按心腹計算，其實就幾千，假設我媽有五千，刀叔是五千，現在的情況是，刀叔一個不少，我媽少了三分之一。”

    我明白白楚的擔憂所在了，同時我很震撼華生門的人數，三個派係，每個派係有幾千人，這加一起不得一萬多人？這還隻是心腹，平常那些外圍人員呢？日了狗了，虎幫隻有三千，難怪虎幫一直屈居。

    我道：“我聽說你媽比二娘聰明百倍，我覺得她應該不會有危險。”

    白楚哎一聲：“有些話不知怎麽和你說，她絕對不是外界說的想的那樣。洪天仇，如果她沒事，我覺得你有必要和她見一麵。真的，原來龍門發生的災難，她最能說清楚，你就算要殺她，至少你要讓她先辯解。”

    這需要辯解？我道：“來的八百人是她的人吧？你看他們怎麽殺虎幫，怎麽殺我們？這需要辯解嗎？”

    “這不對勁，信我一次，就當最後一次。”

    “我想想吧！”

    白楚聰明人，沒有逼太緊，轉而道：“我們今天能不能走出去？”

    這問題我昨天問過葉童，她說如果一直走，夜晚十二點前能出去：“看怎麽走吧！”

    “讓不讓我去縣城？”

    “你想不想去？”

    “你不恨我？”

    “想恨，沒力氣恨。”我往大石下麵爬，“走吧，吃點有熱量的東西以後，趕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