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他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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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段弈這一走,便再也沒有回來。
陸芷屏退了所有人,獨自一人一身大紅的嫁衣,坐在新床之上,默默的看著桌上的喜燭燃燒著,紅色的蠟一點點流淌,燭火將喜燭一絲絲融化,而後越來越短。
春夏秋三人站在外間,麵上皆是擔憂,幾次想要進去勸慰,卻被三個嬤嬤給阻了。
馮嬤嬤搖了搖頭,看了眼殿內,沒有說什麽,反而是招了招手,讓春夏秋三人隨著她往外走而去。
等陸芷回過神來,開口喚春夏秋三人進屋伺候的時候,卻來了幾個未曾見過的宮女,告知她,春夏秋三人被三個嬤嬤帶出去談話,一時半會回不來了。
陸芷眨了眨眼,看了看殿外收回目光,輕歎了一聲:“罷了。”
她這聲輕歎實在太低,宮女們隻聽得低低喃語,想要詢問卻見她已經沒有了再開口的意思,便隻得當做未聞,依著她的意思,伺候著沐浴洗漱,然後上榻休息了。
這一夜陸芷盡管無數次提醒自己,提醒自己的身份、處境,提醒自己不可多想、多求、多思,早就認了命的,又何必去在意、去糾纏……
然而很多時候,尤其是在這夜深人靜之時,人的心思總是會顯得特別敏感脆弱,又背道而馳。
心是心,思是思……
所以她輾轉難眠,理不清心頭那些煩躁紛擾,而心,也無法全然接受腦中那些一遍又一遍告知自己的道理和緣由。
不管這一夜是如何輾轉,翌日起榻,陸芷仍舊是雲淡風輕,萬事淡然模樣,由著眾人伺候她洗漱,為她梳妝,然後換上厚厚的隆重的皇後朝服,再由她們攙扶著一步步走出坤寧宮。
今日是封後大典,見到段弈,陸芷微微福身禮數周到,語聲淡然。
一聲臣妾見過陛下,一聲皇後免禮,語聲一個比一個寡淡,一個比一個釋然。
陸芷垂眸隨著他朝前走著,一步一步十分用力,這些步子好似都是踏在她心上一般,從今往後她便是南齊的皇後,掌握這後宮,平衡這後宮,為他解決後顧之憂,三千粉黛,三千佳麗,她定會為他打理好,絕不讓那些醃臢之事在她眼皮子底下重演。
所以,無關情愛,無關其它,她,隻是皇後。
低頭想著心思,下著決心的陸芷,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那個英俊,帶著些許戾氣的男子,看著她晦暗不明的目光。
封後大典過後,陸芷又回到了坤寧宮,也不知道馮嬤嬤等人對春夏秋三人說了些什麽,春兒、夏兒、秋兒三人一夜之間變得恪守禮數起來。
陸芷詢問緣由,秋兒卻吱吱嗚嗚道:“小……娘娘往後便能明白咱們的一片苦心了。”
陸芷聽得雲裏霧裏,總覺得自己似乎掉進了一個陷阱裏,周圍的人都在瞞著她什麽,可仔細一想,卻又理不出頭緒來,再三詢問無果之後,也隻能作罷。
大婚之夜,段弈未曾歇在坤寧宮,這事已經滿朝皆知,梁劍鋒在封後大典結束之後,特意尋了機會跑來問她,是不是又傷了段弈,將他給激的拂袖離去了。
陸芷想了想,拂袖離去是真的,但又傷了他,這話該從何說起?
梁劍鋒看著她的模樣,無語了半響,最終泄氣:“罷了,總歸是你二人之間的事情,咱們再急也是白操心,話說回來,若是一直不曾圓房,那朝中……”
聽得圓房二字,陸芷紅了麵頰,她低了頭輕咳一聲,努力讓自己的話說的平常:“道理我都明白,我會做好一個皇後的本分的。”
梁劍鋒看著她紅通的麵頰,聽著她的話,想解釋些什麽,最終卻忽的一笑什麽都沒說,而是對她道:“那下官等人就恭候皇後娘娘佳音了。”
梁劍鋒走後,陸芷坐在宮中良久,既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她又下了決心要做一代名後,那麽喚段弈前來圓房,帝後琴瑟和鳴這事,就是勢在必行。
她看了看天色,看了看春夏秋三人,又看了看神色不動的馮嬤嬤等人,紅唇張了又張,幾次三番最終卻還是沒有開口。
馮嬤嬤三人與春兒等人,眼觀鼻鼻觀心,似乎不曾看到她的糾結與掙紮,沒有人開口主動問上一句,更沒有人提起段弈這個人來。
更不要說,主動去打聽段弈昨兒個夜裏是宿在在哪個宮中,陸芷又是為何一夜輾轉難眠了。
陸芷有些泄氣,揮了揮袖子:“關殿門,就寢。”
她沒有注意到,平平常常的五個字,一向淡然的語氣,今日卻平添了一絲惱怒和委屈。
坤寧宮的殿門緩緩關上了,不遠處的小道上,小福子看著緊閉的宮門歎了口氣,有些擔憂的看向一旁麵色冷峻的段弈,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今日要歇在何處?”
段弈聞言回眸,深邃的眼眸帶著些許冷光:“你覺得朕應該歇在何處?”
小福子想了想,一個大膽的念頭跑了出來,他看向段弈,帶著些許興奮道:“要不,陛下今兒個歇在兩位新妃的住處?”
小福子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甚好,興致勃勃的為段弈解釋道:“陛下,奴才是個宦官,在這後宮中長大,對後宮主子們的心思還是有幾分了解,先皇後宮佳麗三千,有淡然的,有冷若冰霜的,可隻要是個女子,都有嫉妒之心,陛下若是將歇在新妃處的消息傳到了皇後娘娘耳中,她定然會嫉妒,這一嫉妒便會爭寵,陛下就可得償所願了。”
他說的興致勃勃,段弈卻冷笑看他,小福子說完之後,一瞧他唇邊冷笑,不由就結巴了:“奴……奴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段弈輕哼一聲:“你說的沒錯,隻是卻弄錯了人選,若是朕今日歇在新妃之處,芷兒定會覺得朕已失了清白,她唯一會做的事情不是嫉妒,而是與朕老死不相往來。”
言罷,他一甩衣袖轉身離去:“就寢乾清宮。”
小福子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在冷風中淩亂著:陛下……陛下的清白?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