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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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聞穿的那一條灰色休閑長褲, 調節鬆緊的白色繩結勒在腰下,上麵是通過運動得到的緊實肌肉。
他走到門旁, 取下對講機的聽筒,吸引她所有的視線,再從他皮膚略白的手背, 一直巡視到曲線起伏的肩臂。
“哦, 稍等一下。”他說的日語,大概是這個意思。
掛上聽筒, 艾德聞就對她說著,“我下樓一趟。”
他一把撈起沙發上的黑色t恤, 正準備套上。
陸嘉洛從床墊上坐起來, “誰?”
然後看見他濕潤的發梢,周身淨爽的氣息, 她下意識的, 拋出另一個疑問,“你早上洗澡了?”
“啊, 洗了。”這是回答她後麵一個問題, 前一個問題他不太想說,因為猜得到她的反應, 卻還是據實以答,“助教。”
果不其然, 陸嘉洛直起腰, 沒有化妝的臉都變得生動, “她來找你幹嘛!”
艾德聞套上t恤, 搖頭,“不知道。”
被子徹底脫離身體,陸嘉洛踩著床墊,站起來說著,“她怎麽知道你家在這裏,你告訴她的?這麽熟門熟路她不是第一次來了吧?”
他沒有隱瞞的說,“第二次。”
心態崩了。
她才來過一次,這位女助教居然來過兩次。
陸嘉洛一步跨下床墊到他麵前,同時語速快上幾倍的說著,“上次她為什麽來的在這兒呆了多久你怎麽能不告訴我,沒有交代清楚你不準走。”
艾德聞愣一下,“你說的太快了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順便,抓了抓她額頭上淩亂的劉海,不慌不忙的說著,“等你問完我再走。”
他的語氣,沒有要跟她賭氣的意思,她的理智回到大腦。
陸嘉洛通情達理的說,“不好吧,畢竟是你老師,別讓她等太久。”
勾住艾德聞的胳膊,拽往房門,她說,“我陪你下去。”
忽然記起自己連衣服都沒換,化妝最起碼要半個鍾頭,她瞬間反悔,“我沒化妝不陪你下去了,你不要讓她上來,理由你自己找!”
說完,陸嘉洛兩隻胳膊就掛上他的肩膀,對著他的脖子咬下去,舔了幾下。
濕熱而軟的舌尖觸及皮膚,猝不及防,讓他後退半步,但即刻摟住她的腰,壓向自己。
充滿小心機的,在他容易被人發現的位置,留下親熱的印記。
艾德聞說,“你把昨晚的豬排加熱吃吧。”
“……我又不是餓的。”
22層的窗戶外麵,天空廣闊,顏色就像是人蒼白的臉,突顯建築的擁擠。
艾德聞出門之後,她瞧一眼時間,上午十點。
端起他沒喝完的咖啡,她打開冰箱,幾**碳酸飲料,一盒昨晚買的快餐,格外整潔,就是一目了然的貧瘠。
捏出一袋錫紙包裝的東西,聞了聞,咖啡豆,放回去。
拉出保鮮盒,裏麵裝著兩顆蘋果,五個草莓。
聽見開門聲,陸嘉洛蹲在冰箱前,回頭,“她找你什麽事啊?”
他走進視野裏說著,“今天她身體不舒服要請假,教授周末要用的參考文獻,托我下午帶去學校。”
陸嘉洛在記憶中搜索片刻,疑惑的說,“她不是你教授的女兒嗎?不住一起?”
“不知道。”艾德聞事不關己且不感興趣的語氣,完全可以成為使人討厭他的原因,她還想著,可能是自己太喜歡他,所以察覺不到了。
再次聽見,她恍然醒悟,是他再也沒有將這冷漠的語氣,用來評述她。
對於別人的事情,他提及的時候,仍然是這樣的態度。
陸嘉洛揣著一顆蘋果,關上冰箱門,轉身問著,“你怎麽跟她說的?”
他順手打開洗碗池裏的水龍頭,“女朋友在家,她說沒化妝不方便見人。”
這回答讓她誇獎,誇不出口,罵也罵不出來。
洗幹淨的蘋果,脆響地啃下一口,陸嘉洛好奇的問,“她說了什麽?”
艾德聞快速回想十分鍾前的情形,助教有些驚訝,目光隨即落在他的脖子,馬上低頭眨了眨眼睛,然後笑得不如以往自然的說,你真有交往的人?還以為是你不想隨便接受女生告白的借口呢。
省略了累贅的前半部分,他轉述著助教的最後一句,“……她說有空請你吃飯。”
陸嘉洛從愣住到生氣隻有幾秒鍾,蘋果敲在料理台上,“有病!”
他表情微怔,不明白狀況。
“她請我吃什麽飯,非親非故的,我又不認識她,她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麽請我吃飯,她用什麽立場請我吃飯?”
艾德聞勸說,“冷靜。”
“不冷靜!”
陸嘉洛把他按進沙發裏,整個人跨坐在他的胯上。
“你還沒說她上次是為什麽來的!”
艾德聞目前還算好說話,“她隻是旅遊回來,給我送了件手信,你先起來……”
她抵住他的肩膀,既不讓他掙脫,又因為質問而往前擺動自己,“這有必要送到家哦!”
他開始急躁的說著,“我怎麽知道,你快點起來!”
“不起來!”
艾德聞深吸著空氣,煩躁且無奈的閉上眼睛,頭仰靠在沙發背上。
陸嘉洛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乖乖從他身上起來,坐在旁邊。
他睜開眼睛,又用骨節分明修長的雙手,搓了搓臉。
陸嘉洛抱膝在一旁,戳了下他的肩膀,說,“今晚我睡床上,不吵你了。”
艾德聞能給她一種安全感,肯定他不會突然對她做什麽的安全感。
她細聲說著,“我知道你有正常生理需求,但是昨晚我太困了……”
他說,“承認你慫有這麽難?”
陸嘉洛挺直腰板,“誰慫了!我現在就把衣服脫了你信不信?”
艾德聞轉過臉,看著她,篤定而平靜的說,“你脫。”
明明是落荒而逃,她偏要說著,“我才不上當呢。”
陸嘉洛躲在衛生間裏洗臉化妝。
她喜歡自己的****罐罐,擺在他的鏡櫃中,填補剃須刮刀和孤零零幾樣男士護膚品之間的空隙。
直到洗臉台周圍散亂的鋪滿化妝品,調色盤一樣的眼影,外麵傳來他的聲音。
“你有想過要去哪裏玩嗎?下午陪你去。”
陸嘉洛捏著一隻睫毛膏出來,之前她扔在料理台上的蘋果,至少逃過氧化的命運,要被他啃完了。
“你不用上課?”
艾德聞率性的說,“不想上了。”
自從他們遠離孩童的年紀,就再沒聽見過,他說的哪句話裏,帶著男孩子不顧後果的執拗。
她稍有愣意,又瞥著茶幾上的一疊資料,“這個怎麽辦?”
“我叫了同學順路過來,讓他帶走。”
擰緊睫毛膏,陸嘉洛往茶幾上一坐,在他的麵前,低垂眼簾說著,“其實,我不想做什麽,就是過來找你的。”
她抬起目光,打量著艾德聞的眉眼到鼻梁,薄唇到下巴。
許曼曾經說,可以盯著他的臉看一整天。
這話不假。
趁著自己還沒有抹口紅,親吻他的臉頰上,一顆比芝麻還小點的痣。
然後她得意洋洋的抿唇笑著,就被他湊近親了下嘴唇,一股蘋果味。
門旁的對講機又一次響起。
艾德聞再她親一下,過去接起。
他扔了蘋果核兒,撿起茶幾上的文獻資料,“我把這個拿下去給同學,你想想要去哪裏。”
陸嘉洛才驚覺遺漏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男同學女同學?”
“男同學!”他的聲音隨著房門一起關上。
回到家裏,艾德聞見她已經換上一身剪裁別致的白襯衫,高腰的皮質短裙,看到他的時候,頗有些興奮的舉起手。
他笑著問,“這位同學有什麽想法?”
陸嘉洛眼睛亮著說,“水族館。”
高跟鞋否決太遠的路程,他們逛在東京的葛西臨海水族園。
後麵能眺望到迪士尼,連著東京灣,仿佛建在海上的錯覺。
水族館裏幾乎是家長帶孩子來遊玩,親子樂園。
艾德聞能說出每一種魚類的名稱,和它特別的地方,而且他在講述這些東西的神態,比一般時候都要專注和愉悅,差點超過在親吻她的時候。
顏色豔麗魚群遊過眼前。陸嘉洛的指尖觸摸著玻璃,藍色和綠色混合的冷光,染上她的臉。
她說,“如果換你去找我,隻能帶你參觀殯儀館了。”
接近下午五點鍾的陽光,沒有那麽刺眼,清涼而洶湧的風,街頭鼓噪,到處擠滿了人。
遊客走走停停,東京居住的人腳步很快,她覺得滬城的生活節奏都算快的,東京更快,像個機械齒輪一樣不停轉動。即便是這樣,圖書館裏無時無刻都裝著很多,願意停下的人。
他排隊買飲品,她在另一邊玩手機。
路旁有好幾個穿著校服的高中男生,其中一個男生被他們慫恿的上前。
陸嘉洛還想給他讓讓路,卻發現他的目標是自己。
冷豔的眼睛,毫無波動的注視著這個寸頭小男生,說的是日語她聽不懂,也不反應,聽著他一遍遍重複。
艾德聞回頭,下巴朝她輕輕一揚,說了句什麽。
高中男生聽見身子一怔,講了幾聲抱歉就走了。
陸嘉洛瞧一眼那個男生訕訕離開的背影,湊到他身邊,“是不是問我要聯絡方式?”
艾德聞臉上寫著你是怎麽猜到的表情。
她將落在肩前的頭發往後一撥,高傲的歎氣,“見多了。”
晚上他們吃生魚片和壽司,配冰鎮啤酒,擠在一群下班聚餐人士中間。
從rì běn人的普遍審美,聊到她的容貌,陸嘉洛問他,她的哪個五官最漂亮,艾德聞說是她的嘴巴。
陸嘉洛不服,“我眼睛長得多好看。”
艾德聞凝視著她的瞳仁,如同一片黑色的死海。
他忍不住笑了下。
她強調,“眼型!”
啤酒喝得困意上頭,陸嘉洛抱著他的胳膊,恨不能全身都貼著他。
開始無比迫切的,想要見到悶熱的夏日、使人汗涔涔的太陽,因為這個假期不會再讓她感覺漫長而無聊。
想和他待在一起,就算不用做什麽有趣的事情。
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當著他的麵tuō yī服。
於是陸嘉洛摸起手機,正要設置一個暑假倒計時。
湊巧,一通diàn huà打進來,來電人,令她聞風喪膽的許女士。
還沒接通之前,陸嘉洛想起一個關鍵問題。
艾德聞可能以為這次她能跑來rì běn,已經是向家裏坦白的結果,實際上,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