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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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工作需要, 許曼接了長發, 原因是最近查的嚴,經理說她短發太像中學生,而且必須每晚攜帶身/份證件上班。

    陸嘉洛請她吃麥當/勞, 獨自坐在這裏等待她, 一群大學生可能在開童年主題的生日派對,餐廳循環播放著生日快樂歌。

    女孩骨架纖細,穿著一件純棉炭黑的t恤,從陸嘉洛的身旁晃到眼前,就見她掌心罩住可樂, 提起來猛吸一口。

    雞翅、薯條這些小食被吃完。

    陸嘉洛把檸檬茶吸光, 晃了晃冰塊。

    許曼捏起一撮剛接的頭發, “這段時間愁得我頭發都要掉沒了,接多點也好,就是太麻煩了, 還要打理它。”

    今天陸嘉洛約她過來, 是因為阿寧將租房的事情順便跟柴狗一說,柴狗又在寢室裏順帶一提,在莫燃那裏出現轉機。

    想到莫燃, 陸嘉洛曾經準備過一套台詞,想要對他說,“祝願你能遇見一個非常非常喜歡你, 你也覺得她非常非常可愛, 並且值得你去愛的女孩。”

    可是怕他從這句話裏, 品出她表麵上發自內心,實則居高臨下的憐憫。

    不管她是否想得太多,什麽都不說,減少聯絡,讓時間消磨紛擾,最好。

    所以陸嘉洛猶豫過,受恩的許曼是她朋友,也僅僅是她的朋友而已,卻好像自己欠他一筆似的。

    但比起不影響溫飽的情感糾葛,解決許曼無家可歸的問題要緊。

    於是,陸嘉洛當起房屋中介,“他家有一套房產,這套房有配一個地下室,以前也是租給別人住的,簡單裝修過,有浴室、彩電什麽的,就是窗戶很小,基本不打開的那種。”

    “不過離市醫院特別近,走路隻要十分鍾。”

    許曼問自己最在意的,“不收房租?”

    “不收。”

    “莫燃是吧?”

    陸嘉洛點頭。

    許曼萬分真摯的說,“替我謝謝他八輩祖宗。”

    陸嘉洛頓覺驚悚地搖頭,“不敢!”

    每年的盛夏來臨,不同院的學生陸陸續續放暑假,校區沒有限製車輛出入,停車混亂。

    她的劉海又變長,撥到兩側露出額頭,穿白色收腰背心裙,黑色細帶的涼鞋,在走出宿舍樓前,撐起一把長柄雨傘。

    天空下著細細的雨絲,台階上都是鞋底踩髒的汙跡。

    最後一門課程的期末考試在昨天下午結束,陸嘉洛不用定下火車票機票趕著回老家,今早離校。

    早上收拾行李的時候,接到艾米的電話,她說自己還有工作安排,讓司機過來接她。

    雖然艾米不是每年都親自來接她,但是陸嘉洛心虛的,在腦中開始上演,艾米抽著大衛杜夫的雪茄,眼皮一顫,眼神銳利的腹誹著,好吃好喝養著她,沒想到她居然騙走自己兒子,這樣的戲碼。

    電話那頭傳來艾米一貫溫柔的聲音,說,藿香正氣水在車座的櫃子裏,她傍晚之前會到家,艾德聞應該在家了。

    車駛上高速公路,就沒雨了。

    通過昏暗隧道大約一分鍾,她的臉轉向窗外,清澈蒼鬱的亮,很想開窗吹吹風。

    車子開上陡坡的街道,抵達的地方是一座翡翠城,隨處是依據山形而建的房屋,老人胡須般大把大把的綠藤遮蔽圍牆。

    開門下車,蟬聲陣陣。

    司機將她的行李箱推至院落大門屋簷下,前院已經擺上躺椅,卻沒有人影。

    走進別墅的門裏,阿姨幫她拎進行李箱,情不自禁的誇讚她,“真漂亮,這小腰細的。”

    陸嘉洛抿唇笑,唇上紅得像是玫瑰即將枯敗之前。

    為了新鮮感,移情別戀過不同顏色的口紅,得而厭棄,到頭來她隻喜歡這樣的紅色,也最適合她。

    行李箱推到樓梯前,陸嘉洛沒打算往上搬,前傾著身,向上張望,樓梯旋轉的幽靜。

    阿姨在廚房裏說著,“今天我研究了下蘋果塔,一會兒就烤好了,給你們當下午茶……”

    留意去聽著阿姨說話,卻好似聽到除草機嗡嗡作響,她轉回頭,確定這個聲響的方位,離開樓梯。

    走到朝向花園的落地窗前,陽光灼熱、明亮,就像花園裏的人。

    艾德聞反戴著棒球帽,被曬得眯起眼睛,黑色的運動背心,腳上套著踩扁了後跟的休閑鞋,一邊手推著除草機,一邊手捏著啃一半的蘋果。

    她裝作給自己倒水喝,看著他割斷那些肆意生長的雜草,再用掃把似的工具,將它們鏟進套著垃圾袋的桶裏。

    陸嘉洛不可能承認自己的傲慢如同一個空殼子,她更願意說是配合外貌,給自己設定的風格。

    艾德聞才有瞧不起人的資本,心安理得的自傲。

    她在備戰高考想燒書的時候,他在申請常春藤,儼然就是極有存在感的,‘別人家孩子’的標準示範。

    好不容易找到不屑於他的理由,按照讓大家都滿意的模板成長,人生有什麽樂趣可言。結果,艾德聞放棄美國東部大學寄給他的回音,選擇前往日本,隻因為個人愛好。

    陸嘉洛從小就嫉妒他,以致於記恨他、討厭他。

    她在回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艾德聞一邊提著塞滿雜草的垃圾袋,咬住蘋果核兒,開窗走進來。

    她脫了高跟鞋,想要對上他的目光,必須抬頭。

    即將從她麵前走過,艾德聞抬起胳膊,手指一弓,彈開在她的額頭。

    “啊……”陸嘉洛捂上額頭,視線愣著跟隨他,剛剛那瞬間她的腦門裏還發出噠一聲。

    如果以前恩怨的起源,都是她的誤解,這一次,肯定是他故意的吧?

    垃圾袋靠在角落,艾德聞還咬著蘋果,水龍頭下搓著手。

    周圍沒有別人,陸嘉洛刻意冷冰冰的低聲說,“把我行李拎上去。”

    預感到他要回頭,她馬上轉身走開。

    小樓梯離他們房間最近,每層樓梯旁都有一麵褪色的玻璃花窗,光線照進來的色調猶如低因拿鐵。

    她俯向樓梯下方,看見他收下行李的拉杆,提起來,上樓。

    陸嘉洛打開臥室的門,等他上來,然後讓路。

    艾德聞停頓一下,瞧她一眼,就把行李箱提了進去,放在書桌前的地上,順手抹了把沐浴朦朧陽光的桌麵,還算幹淨。

    從前她討厭誰,就讓誰不痛快,有仇必報的折騰他,跟他對著幹。

    現在艾德聞教會她另一種更巧妙,也更有效的,製裁敵人的方法,就是把他變成自己的人。

    陸嘉洛凝視著他走到身前,她的背和拖鞋後跟抵著門框,他寬鬆的黑色背心離她不到幾公分,一臂撐在她頭頂,直視他的頸項、喉間,肩頭被蟲子咬紅的一塊皮膚。

    她胳膊環在胸前,手腕戴著表、係著白色蕾絲帶,抬眼盯著他,表情質問般,“你想不想我。”

    帽子將他額前的頭發藏起,可以仔細打量他的眉宇,他從不吝嗇自己的笑容,就像說著,你猜。

    樓下傳來二嬸嬸的聲音,“上樓看看你嘉洛姐姐他們在不在……”

    陸嘉洛翻出一個白眼。

    這個小胖子,晚點出現會死嗎?

    然而就在這時,艾德聞歪下脖子,親住她。

    上樓梯的腳步聲逼近,陸嘉洛驚得一把推開他。

    艾德聞撞到門上的掛牌,唔一聲按住腦後。

    陸嘉洛假裝上廁所,閃躲進衛生間。

    目睹這一幕的小胖子愣住,他知道陸嘉洛很討厭艾德聞,平常都是用語言攻擊,最多弄壞他東西之類的,想不到今天直接動上手了。

    今年他們倆會打起來嗎?小胖子陸正勻操心的疑問。

    要是陸嘉洛聽到他此刻的想法,一定會說,你不如操心一下自己。

    因為她已經不需要小胖子這個盟友了。

    二嬸嬸的潔癖讓她在這一棟,幾天前才敞開大門的別墅裏閑不下來,見架在櫃上的鏡子很髒,她擦著擦著,開始替客廳做起衛生了。

    深木色的小餐桌上,擺著一份完整的蘋果塔,切片的蘋果螺旋狀鋪滿,從窗外傾斜照進的陽光,讓它散發罪惡的甜膩氣息。

    小胖子陸正勻坐在她的對麵,問著,“以後你每天都給死人化妝嗎?”

    “可能吧。”陸嘉洛應著,再糾正他,“那叫逝者,不叫死人。”

    小胖子從齒縫間發出嫌棄的音調,“咦,好惡心。”

    陸嘉洛慢條斯理地切下蘋果塔的一角,放進自己的盤中,說著,“希望你變惡心的時候,我已經下崗了。”

    艾德聞若無其事的往嘴裏塞進一片黃油曲奇,感覺有些幹,再配一大口錫蘭紅茶,似乎已經習慣做這對姐弟鬥爭的旁觀者。

    小胖子終於有點長進,“你詛咒我,我聽出來了!”

    她狡黠的微笑說,“又怎樣?”

    小胖子將自己的半杯果汁,倒在她切出的蘋果塔上。

    陸嘉洛微微張口深吸氣,放下刀叉,抄起餐盤扔到小胖子眼前,果汁灑了一路,她揚著下巴命令說,“你給我把它吃下去。”

    艾德聞默默向剩下的蘋果塔伸出援手,將它拉到自己麵前。

    阿姨聽見外麵爭吵的聲音,便從廚房出來,驚訝地看著混戰之後的桌麵,“怎麽弄成這樣啦……”又問一句,“誰弄的?”

    小胖子使用從小到大被他堂姐教唆的,百用不爛的栽贓嫁禍技能,“艾德聞。”

    陸嘉洛瞪著眼吼回去,“艾你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