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apter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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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的艾德聞,放棄了讓他在夏日裏仿佛沒有拘束的, 寬鬆無比的襯衫, 改穿一件純白的t恤, 像極了一樁純情的心事,比如, 手機相冊裏偷偷拍下的小學長。
陸嘉洛換上進入花園的室外拖鞋, 離開屋簷下不自覺眯起眼睛,蟲子從綠到發光的草坪上快速飛過。
走近他們交談的區域, 聽見他正說著, “你可以買個lps缸,適合養軟體珊瑚和大水螅體硬骨珊瑚, 而且……漂亮。”花花綠綠藍藍的, 女生應該都喜歡吧。
艾德聞是扭著上半身對欄杆一側的人說完, 想轉身, 卻頓住,看著從家裏走到眼前的人。
陸嘉洛眼珠上下亂晃, “幹嘛?”
艾德聞直直瞧著她, “你幹嘛?”
她不喜歡把自己暴/露在陽光下,如同保守派的吸血鬼,陽光與她有仇, 從不主動踏入夏陽支配的花園。
陸嘉洛隻是要介入他們的對話,沒想好出場的台詞, 這會兒說著, “……曬太陽, 補鈣。”
艾德聞表情稍顯訝然的時候,一旁的秦鬱萌說,“早上還好點,中午到下午紫外線挺強的,還是要注意防曬。”
“是哦。”陸嘉洛口吻隨意的應著。
所幸艾德聞不怎麽熱心回答,秦鬱萌接連拋出的問題,以及忽略提問時軟糯的腔調。不然她要氣死了。
陸嘉洛也有美好的設想,就是把他培養成最近流行的小狼狗,怎能料到她自己正行走在變成男友狗的路上。
他們前後腳走進家裏,扣上落地窗,熱浪攔在室外。
陸嘉洛仰頭喝掉檸檬水,再給自己倒杏子汁,絲滑的橙色湧進玻璃杯,她抬眼瞧艾德聞咬一口三明治,又拎起桌上的半袋吐司,轉身走到料理台前。
三片吐司扔進烤麵包機裏,他再拉開抽屜,裏頭一半是刀叉餐具,叮叮當當。
艾德聞在桌上,她的麵前,擱下一盒蔓越莓餅幹,就是曾經灑滿他床上的餅幹品牌,和幾片創可貼。
陸嘉洛微愣著摸起創可貼,撕開,示意著那盒餅幹,問他,“什麽時候買的?”
“有段時間了,昨天晚上送到了。”
她抬起膝蓋,把腳踩在椅子上,低頭,給自己的腳後跟貼上創可貼,“……昨晚我太困了。”
沒記錯的話,這個理由她是第二次用了。
艾德聞抿住唇,料到是如此的點頭,“嗯——”
不過回想他們漫長的昨天,光是種樹就已經夠累到她,直接蜷縮在他的被子上睡著了。
艾德聞隻能輕輕推醒她的一點意識,再掀開被子一角讓她躺進去。等到給她蓋好被子,隨即就後悔,應該把陸嘉洛抱回她自己的房間,也不至於後半夜被她使勁往懷裏鑽,給吵醒了。
他翻過身躲開,她就從背後抱住他的腰,他無奈轉回來,胳膊擠進她幾乎懸空的脖子底下,擁著她。
空氣裏彌散吐司被烘烤至微焦的香味,叮一聲,吐司片彈出來,艾米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
她說,希望艾德聞能洗幾張不同尺寸的,他在緬甸拍攝的照片,讓她掛在家裏作裝飾。
因此,今日的任務是到攝影店洗照片。
艾德聞吃完自己的三明治,又吃掉她剩下的半塊,再吃掉抹上黃油的幾片烤吐司,配一杯咖啡、兩杯杏汁。
陸嘉洛習慣了當麵領教他驚人的食量,直到他擦完嘴巴起身,讓她等著他開車過來。
她很是疑惑,“自行車?”
他做出一個開方向盤的動作。
陸嘉洛驚奇的說,“你有駕照?”
艾德聞眉骨向上揚,似笑非笑的,當然且從容得意的表情。
目光跟著他走出視線的範圍之外,大約過去十分鍾,她在半信半疑的時候,屋外響起汽車的喇叭聲。
陸嘉洛笑起來,上樓抓了件防曬衫,一邊穿上,一邊下樓,飛奔到玄關,匆匆換鞋,跑出來。
在如同周圍連天的翠綠之中,它有著聖誕藍的車殼,扁長的車頭,圓形的兩盞銀色車前燈,前蓋上貼著複古的貼畫。
毫無疑問這是一輛有點年頭的老爺車,而且是一把年紀還要堅持玩搖滾的老人。
艾德聞從駕駛座鑽出來,胳膊肘搭在黑色的車頂上。
她笑著問,“你從哪裏弄來的?”
“八裏巷下麵有個維修廠,這車放了好幾年沒人要。”比她早來這裏的那一天,在修車廠無意間發現這輛車,他覺得特別有意思。
陸嘉洛懷疑的打量它,“你確定它不會半路拋錨嗎?”
這時,樓上傳來未到變聲期男孩聲音,喊著,“你們要去哪兒!”
他們抬頭,小胖子陸正勻的身影從窗戶裏消失。是的,消失。
陸嘉洛意識到什麽,速即拉開車門,同時催促著,“我天,快走快走!”
坐進米黃皮的車座裏,扣上安全帶,他們不停地嚐試,可是引擎怎麽都發動不了。
有個沉甸甸的人坐進來,嗙一下關上車門,引擎發動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扶額。
後座的小胖子中二病發作,“死心吧,沒有我的源動力,你們哪兒都走不了!”
陸正勻還未發育完全的情商,不足以讓他思考,為什麽陸嘉洛要和她的死敵艾德聞單獨出去。
於是,車裏坐有一位駕駛員和兩名乘客,向坡道下駛去。
秦鬱萌在家門口擺弄花盆,望見駛來的汽車,眼裏頓時充盈新奇的光,衝他們招舞著手臂。
艾德聞條件反射地踩下刹車。
陸嘉洛扭頭瞪他,“停車幹嘛你出租車司機啊!”
秦鬱萌來到車身旁邊,等副駕座的陸嘉洛降下車窗,她好奇而期待的問,“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彼時,這輛老爺車裏,又坐上一位乘客。
這片地區多是托斯卡納風格的別墅建築,動輒滿牆的綠色植被,陡坡與碎石車道。
開了許久,隻遇到一個交通信號燈。
紅燈前停下,陸嘉洛咬著皮筋,搖了搖她的卷發,熟練地紮起來。陽光照著她的半張臉,穿過輕薄的防曬衫,能夠看見她抬起的胳膊,和從頸後垂直般到背的線條。
艾德聞下意識地伸出手,幫她把碎發別到耳後。
後座的秦鬱萌,不小心撞見了這一幕。
碰到交通燈和十字路口的次數,逐漸頻繁起來,終於有點現代城市的影子,馬路有些陳舊,樹木年老而龐大。
艾德聞正在與攝影店的老板溝通,陸嘉洛百無聊賴的,瞧著牆上一張張照片,走到玻璃展示櫃前,肩膀忽然被人按住。
從玻璃上看見身後的秦鬱萌,她指著櫃子裏的閨蜜寫真相冊,一臉小女生的說,“我們可以來這裏拍寫真誒。”
陸嘉洛敷衍的笑了笑。
當天衝印完照片,已經是下午兩點半。
他們走進白天賣牛排和意大利麵之類的料理,晚上當酒吧的餐廳吃飯,坐下才留意到餐廳裏還放著《今夜你會不會來》這首歌。
這一頓午餐,注定不會靜悄悄的,而在閑談中,陸嘉洛發現,秦鬱萌對緬甸風土人情的了解,比她從艾德聞那裏聽說來的還要多,也可能是她沒認真記住他說過的內容。
例如,海濱城市毛淡棉、曆史氣息濃厚的丹老、非常冷門的緬甸南部的帕安。
談到這裏,秦鬱萌想讓艾德聞把照片傳給她,她就可以假裝去緬甸旅遊過的發朋友圈。這個說詞,有一種直言不諱的可愛——陸嘉洛猜想,這是會讓別人覺得她很可愛。
發送照片,就需要加對方的微信了。
陸嘉洛默默勸自己要做個大度的女朋友。
回到家的時間錯過了晚餐,她不餓,但艾德聞自願肩負起將剩菜剩湯倒進自己胃裏的工作,所以晚上還是她先搶到衛生間。
陸嘉洛躺在床上,壓著洗澡時淋濕的發尾,留心聽著淋浴聲停止,再是馬桶衝水聲。她坐起來。
開門探出頭,連著樓梯的走廊幽暗,她兩片嘴唇輕輕碰著,對他的身影,發出老鼠一樣的聲音信號。
果然,艾德聞被召喚過來,她不客氣的,一把將他拉進房間。
陸嘉洛反手關門,真誠的說著,“昨晚你把床借一半我,禮尚往來,今晚讓你睡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