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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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
“賣冰糖葫蘆!一文錢一串。”
“客官,想要買哪一種啊?”
“客官,這一種呢,可與其它的不同……”
熱鬧非凡的街上,兩邊是各個店鋪、酒樓以及客棧,人來人往。
白色的人影隱沒其中,二十一二歲的青年一身白衣,英俊的麵容,眸中的深邃像深深的湖水,讓人感覺神秘而又不自覺地被吸引其中,青年嘴角是一抹淺淺而又溫柔的微笑,溫潤如玉,氣質非凡,當真是翩翩佳公子,讓許多人不自覺地為之移不開眼。
他抬腳便走進了一間酒樓,無視其他人或驚訝或讚歎的目光,在靠牆的一張桌子旁落座,點了幾樣小菜後,安安靜靜地享用。
樓上的某個房間暗暗開了一個縫隙,裏麵的人微微瞥了他一眼,拿起了桌上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放下了空酒杯。
旁邊的黑衣蒙麵人立即上前為其酌酒,道:“尊主,那個人不凡啊!”
“十年不見,變化很大,不愧是無虛宮弟子……”被稱為尊主的人輕輕一笑,語氣陡然多了幾分寒意,“陸少明!”
“讓開!讓開……”幾個人高馬大、凶神惡煞的壯漢走進了酒樓,緊接著便是一位穿著光鮮亮麗的中年人下了轎子,用袖子遮了遮鼻子,走了進來,似是對周圍的嘈雜十分不滿,旁邊的一個個子偏矮小的小廝立刻便上前揪住老板的衣襟:“讓這裏的人都出去,今天這裏我們包了!”
囂張跋扈的姿態展現得淋漓盡致,仿佛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
“這,這……”老板看著那位中年人,深知對方身份不凡,不敢得罪,隻能顫巍巍地低著頭。
“這什麽人啊?太囂張了吧!”在場的一位客人不滿地說了一句,沒想到,話一出口,其中一個壯漢便到了他麵前,拳頭狠狠落下。
“啊!”慘叫聲傳來,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這聲音竟然是壯漢的。
定睛一看,隻見那壯漢死死捂著自己的手臂,滿臉痛苦。
中年人壓下內心的驚訝,音量陡然提高:“誰?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子?給我出來!”
“我。”
隻見那角落的白衣青年一臉坦蕩地站了起來,毫無所懼,眾人卻為之感到擔憂,畢竟那中年人可是有好幾個手下呢!
“上!把他給我抓過來!”
隨著中年人的一聲令下,幾個壯漢朝白衣青年衝了過去,白衣青年隻是淡淡一笑,手中猛然拔劍,藍光一閃,幾個壯漢已經倒地直呼求饒,個子矮小的小廝嚇得退了好幾步,中年人默默握緊了拳頭,其他人則是驚訝莫名,作為普通百姓的他們沒想到能在酒樓裏碰上個修真人士。
收回隻是亮出部分劍身的劍,白衣青年淡淡地說了一句:“離開這裏。”
中年人努力壓下內心的恐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他一下子挺直了胸膛,滿不在意道:“我不知道你是哪派弟子,但我可是百裏神醫的徒弟——百裏寒!”
若論醫術,天瀾派的神醫百裏清堪稱第一,受世人景仰,無論正道魔道,有需求的無一不想找百裏神醫救命,可是,百裏神醫蹤跡難尋,根本不會乖乖呆在天瀾派,想拜師的雖說數不勝數,但要找到人就難了,而且,數十年以前,據說百裏神醫親口說已經收有一徒,不願再收。而十二年前,曾有重傷垂死的散修shàng mén求醫,便是由神醫之徒所醫好,據說其名百裏寒,果真是得百裏神醫真傳,醫術十分精湛。
近兩三年下來,有時便會有神秘之人以高明醫術救人的傳言流出,無一不直指神醫傳人百裏寒,但其同樣蹤跡難尋,甚至少有人真正見過他。有人說他年輕得過分,才二十餘歲,但人們基本覺得這樣的說法純屬無稽之談,畢竟數十年前百裏神醫就已經收徒了,有人說他近四十歲,相貌醜陋故而少出現在他rén miàn前,有人則說其性情古怪,行事恣意妄為,說法不一,導致這位傳言中的神醫傳人更添幾分神秘。
“百裏寒?”兩個聲音同時傳出,白衣青年猛然抬頭望去時,隻見一青衫男子正一手靠著欄杆與自己對視。
大致二十一二歲的年紀,俊秀的麵容,劍眉星目,與白衣青年的溫潤如玉不同,此人帶著幾分灑脫自然的氣質,微微勾唇的模樣,更增了幾分恣意,從白衣青年的角度來看,他無法看透其修為,足見此人修為要高於他。但這些並不是白衣青年此刻重視的,他真正重視的,是這個人給他的熟悉感!
瞳孔微微睜大,兩人錯愕的表情一模一樣,根本忘了周遭的情況。
“君寒?”
“少明?”
同時出聲的兩人,下一秒竟是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這一變化在場其他人都驚訝莫名,趕情這兩人是認識的!他們隻覺得青衫青年一眨眼間就出現在了白衣青年旁邊。
“十年不見,你都變得令我差點認不出來了!”段君寒認真看了看對方,對比一下記憶中的人,得出了這麽個結論。
“彼此彼此。”陸少明回了一句,十年不見,兩人變化很大,果真是歲月無常!暗暗感歎了一下後,陸少明道:“我們先解決一下眼前的事,然後再好好聊聊。”
段君寒點點頭,然後稍稍單獨向那位自稱“百裏寒”的中年人釋放了適當的威壓,那人立馬兩腿打顫,癱軟在地,段君寒那似笑非笑的模樣令中年人莫名地覺得發毛。
“你說你是百裏寒?真是不巧啊!我認識他,還師出同門。”段君寒淡淡說了這麽一句。
這話一出,不少人立馬明白,這中年人怕是根本就在騙人,其實也對,百裏寒是天瀾派弟子,怎麽也不會這般行事,行事還這般出格。
段君寒看著中年人煞白的臉色,微微一笑,給了對方兩個選擇:“你是帶他們走呢?還是,我浪費點力氣,幫忙一下呢?”
“小人馬上走!馬上走!”幾乎是連滾帶爬一般,幾人很快消失在了在場的人的視線中。
而段君寒和陸少明不理會其他人的目光,付完該付的錢,轉身就走,隻是當兩人剛踏出酒樓的門檻時,危機感頓生。
“砰!”
兩個酒杯已經碎裂在地,兩把尚在劍鞘中的劍被各自的主人收回,兩人掃視了一周後,都沒有任何發現,對視了一眼,兩人暗暗壓下了內心的疑惑和驚訝,走出了酒樓。
殊不知,樓上一直注意著兩人動靜的人拿起了新的的酒杯,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
“果真是年少英才……”
寂靜山穀之中,一團黑氣繚繞於上空,詭異而可怕。
突然之間,隨著一聲劍吟,紅、橙、黃、綠、藍五色的光華衝天而起,瞬間,黑氣被衝散開來,消失殆盡。
收回了劍,英俊的青年看了一眼已經倒地不起的中年模樣的魔修,微微不屑:“不過如此。”
他正轉身離開,隻覺得危機感傳來,隻見那原本倒地不起的魔修已經站起,數把帶著黑氣的小型飛刀已經臨近。
白色的劍氣從不遠處襲來,一舉擊落所有的飛刀,他反應過來,一劍揮出,徹底了結了那魔修。再看那不遠處的藍衫倩影,他微微一笑,走了過去。
“沈師妹!”
人來人往的街上,不少人不自覺的停下腳步,尤其是女子,隻因為那一白衣一青衫的兩位翩翩公子,一個溫潤如玉,一個灑脫自然,相貌更是不俗。
“這些年過得好嗎?少明。”段君寒看了看變化極大的友人,想到當初對方失去了所有親人朋友,又孤身在無虛宮學藝,內心頗為感歎。
“還不錯,師父對我很好。”想了想在無虛宮的日子,陸少明很清楚,師門的確對他很不錯,如果他沒有那血海深仇,他想,他會過的更好。
內心的仇恨從未被丟棄,所以他怎麽也無法完完全全敞開心扉,師父甚至很擔心他的心境變化。然而,“上官琰”這三個字已經深深銘刻於靈魂之中,他永遠都無法忘記。
段君寒看了一眼對方,明白對方的想法,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做,要讓對方忘記那樣的血海深仇,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吃冰糖葫蘆嗎?”段君寒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陸少明驚訝地看著他,不明白對方怎麽突然說這個,卻見對方還真的買了兩串冰糖葫蘆,遞給了他一串,自個兒還咬了一口,笑道:“吃吧,我覺得蠻好吃的。”絲毫不在意自己在別人眼中形象大跌,誰能想象得到剛才的翩翩佳公子下一秒就變得這麽接地氣?
暗暗無語的同時,陸少明也毫不客氣地咬了一顆,嗯,確實不錯。
“你以前吃過嗎?”段君寒問了一句。
“有啊。”陸少明想起還沒有失去親人的時候,母親總買給他吃,雖然父親總會說不能這樣慣著他。莫名的,他隻覺得嘴裏的東西的味道變得苦澀起來。
“小時候,我並沒有吃過。”
這句話出乎陸少明的意料之外,畢竟他見過段君寒的兩位師兄,他們很寵師弟,買些好吃的給師弟並不奇怪。
“那時候,我身體很差,根本不能吃正常人吃的任何東西,也無法修煉,直到十歲,我才可以進食,十二歲之時,我的身體才真正好了,才開始修煉,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剛修煉半年。”段君寒又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隻覺得有些感慨。
“沒想到,你會有這樣的過去。”陸少明依稀記得,自己的師父曾經說過:
“段君寒雖然與你同齡,但論天資,他比你和淩子塵都要高,且心性不錯,若不出意外情況,他日後的成就很可能要比他師父高。”
他一直以為,段君寒同他一樣,從小就開始修煉,沒想到對方比他晚修煉了六七年,如今十年過去,對方的修為卻比他高了不少,也無怪他師父都驚訝讚歎於對方的天資之高。
正在這時,前方的一間藥鋪門口,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大約十三四歲的女孩死死抓著一個小廝的手臂,苦苦哀求著對方:“你讓我進去吧,我要找大夫救我娘,不然我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