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yòu h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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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妞帶持耙的去了mèi mèi房裏,誰知他竟似見了鬼一般連連後退,大妞怒不可遏,拿起板凳向他摔去,那持耙的將耙子輕輕一挑,便將板凳擊成了兩半,並說:“要是有人願意娶你這mèi mèi,老子給他磕一百八十萬個響頭!”語罷摔門而去。

    姐妹倆嚇得呆了,但知他武藝高強,不敢再去滋擾,二妞一不願再受侮辱,而不願連累姐姐,一晚上尋死覓活,一家四口直鬧了一夜,最後也隻好抱頭痛哭。

    高且閑聽了老漢一番話,一麵為這一家的不幸遭遇深感痛心,另一麵又讚歎大妞為了mèi mèi不惜犧牲自己。他那日聽過夜無月命令持耙的與另一個手下纏住自己,知他名叫沒什麽戶,連罵潑皮與那沒什麽戶混蛋、不是東西。

    老漢見他嫉惡如仇,心裏一動,招呼老伴兒過來,兩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高且閑大吃一驚,伸手來扶,道:“兩位老人家這是做什麽,快快請起!”

    老漢聲淚俱下道:“我們除了這麽兩個女兒,別無所依,倘若她們遭遇什麽不測,我們決不能活!懇求少俠恤憐,收了小女二人,賤夫婦當永感大德!”

    高且閑極感為難,搖頭道:“老人家,並非在下不識好歹,一來小子尚有一件極為關緊的事情要做,二來我早有了心上人,豈可作那負心薄幸之事?”

    老漢似乎也覺自己要求有些無理,大為失落道:“確是小人冒昧,但二妞不堪重負,一心尋死,我……我……”說著又淌下大把濁淚。

    高且閑本就愛管閑事,又見兩老狀貌孤淒,哭聲甚是悲苦,憐心頓起,沉思了半晌,道:“老人家,可否引在下見兩位令愛一見?小子雖不能有幸榮娶佳妻,但心裏有一番話卻是不吐不快。”

    老漢聞言大喜,連連磕頭。

    高且閑扶起老漢道:“老伯快莫如此,說來慚愧,在下身無分文,這茶……”

    老漢連聲道:“好說好說。”

    老漢與醜婆領著高且閑行了一裏多路,來至一處茅院,院子不大,中有黃土砌成的四五間矮房,老漢將高且閑領進堂屋,叫道:“大妞二妞,有客人來啦!”

    西廂應聲走出一位女子,身段婀娜,麵容潔淨,高且閑乍一看下竟以為是夜無月,再細一瞧,見她紅唇如霞,兩目烏白,左手拄了一根拐杖,右手摸索著前行,雖身著粗服布衣卻難掩絕俗風姿,高且閑暗歎:“唉,人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我卻大白日的產生幻覺!”又想:“以那年邁夫婦的醜陋樣貌,竟能生出這般秀麗的女兒,實是不可思議!”

    高且閑知她便是大妞,隻見大妞站定身子後,麵朝著老漢施了施禮道:“尊客萬福!”

    高且閑知她天生眼疾,不以為意,老漢卻道:“大妞兒,錯啦錯啦,客人在右邊!”

    大妞忙轉移方向又施了遍禮。

    高且閑見隻她一人出來,問老漢道:“老伯,二xiǎo jiě呢?”

    老漢道:“啊,為了不使二妞這丫頭做出傻事,昨晚隻好將她捆了,現下應在床上吧!”說著進入西廂,抱了一人出來,放在一張靠椅上,高且閑看時,見她滿臉瘡麻,兩耳垂肩,口若瓷缸,目如蠶豆。她手足被縛,本正死命掙紮,但見高且閑端坐麵前,愣了一愣,一雙雪亮的眼睛盯著他瞧得出神。

    高且閑見兩女到齊,說道:“兩位姑娘好,在下高且閑,本路過口渴,討口茶喝,閑聊間承蒙尊父厚意,略曉閨私,心下很不痛快!在下原屬路人,不應多作言語,但見令尊令堂心碎神傷,鬥膽進勸,如言有不當,萬望兩位莫怪!”

    他一邊說,老漢一邊打著手勢給二妞看,大妞聽聲音似是個青年男子,眉頭微皺,默然不語。

    老漢接口道:“怎敢!”

    高且閑道:“這第一樁說與老伯與阿婆,生得男兒固好,但女孩難道便不如男孩了,有誰說她們非要依靠男人不可,既然世態涼薄,幹脆不嫁也罷,一家人和和美美,豈不是好?你們又何苦到處說親,甚至鬧至這步田地?第二樁說與mèi mèi,容乃天定,無可強求,為了那起惟貌是取的俗人的眼光便要尋死,可對得起含辛茹苦生你養你的父母?可對得起為你不惜放棄一切的姐姐?而且也正因了這些苦難,你才能看清什麽才是生命中最珍貴的,不是男人的寵愛,而是親情的溫暖,一家人的同甘共苦啊!命運或許有時確實不公,但事已至此,除了自欺又有何法?坦然接受上天所給的,不怨恨,甚至於感激感念。一個人一旦擁有了這樣的心懷,天道也無可奈何,這就是所謂的人定勝天了!這第三樁便要說給姐姐了,mèi mèi命苦,姐姐情深,原是十分感人,且不論那貪淫無賴的潑皮,單說姐姐硬要自己的員外夫婿娶mèi mèi為妾,這依在下看便有些失妥,一來父母年暮,卻不得不因此而受遷徙之苦,二來mèi mèi亦不希望姐姐如此為之,再者,倘或換作是我,縱然mèi mèi生得比姐姐貌美,我不喜歡,亦為枉然,無論如何說,姑娘此舉,總未免強人所……”

    高且閑正說著,大妞冷哼一聲道:“公子此來若是隻為指摘說教,便請打道回府吧!”

    老漢忙喝道:“大妞,不得無禮!”

    高且閑見她麵色不善,暗想這本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今日說得也夠多了,當下起身向老漢道:“小子尚有要事,言盡於此,告辭!”說著大步邁了出去。

    二妞一直目不轉睛盯著高且閑看,見他要走,目光中滿是不舍之意,怎奈口不能語,身不能動。大妞怔了一會,突然快步搶到門外,叫道:“站住!”

    高且閑轉身,見她摸路杖丟在一旁,兀自絆倒在地,忙上前攙扶,大妞冷聲道:“你說別人惟貌是取,我且問你,你是不是?”

    高且閑道:“在下自認不是!”

    大妞道:“那你願不願意娶我mèi mèi!”

    高且閑道:“非是在下不願,隻是在下早已心有所屬。”

    大妞道:“那你的心上人她必是極美的了,是不是?”

    高且閑點頭道:“是!”

    大妞陰惻惻得笑了幾聲,意思不言而喻。

    高且閑心知一時難以辯解,況且也沒那必要,登時啞然,站起身打算繼續追蹤夜無月三人,大妞扶著門沿站起,道:“公子留步,奴家尚有話說。”

    高且閑聽她口氣突然緩了下來,又敬她敢作敢為,道:“姑娘有何話?”

    大妞道:“阿爹,將這位公子請到柴房!”

    高且閑道:“姑娘,在下確有急事,不宜久留!”

    大妞道:“公子既已耽多時,何必急於一刻?”

    老漢笑道:“少俠想必關心的是打聽的那幾個人吧,他們今晨走時小的雖沒見到,不過大妞為了二妞的事發愁,一夜未眠,興許她見到了呢!”

    高且閑心念一動,暗想難保夜無月他們不會改換線路,多留一會也好,省得自己多走冤枉路,當下順著老漢的指引進入柴房。

    柴房既小且簡,無窗無洞,甚是昏暗,剛走進來直如掉進了地窖,隻見牆角胡亂堆著幾捆幹柴,上麵鋪了層稻草。大妞待高且閑進屋,跟著走進屋內,老漢順手關上了門,屋內登時漆黑一團。

    高且閑目不見物,暗生忐忑,轉念一想她一個農女手無縛雞之力,自己何須擔憂,猛地一喜,暗道:“是了!她這是要告訴我無月她們的行蹤,但又害怕他們事後報複,因此做的這麽隱秘!”隻聽一陣悉悉索索,過了半晌,寂然無聲,正疑惑間,聽右前方大妞聲音道:“公子請附耳過來!”

    高且閑向前幾步,彎下腰輕聲道:“在下洗耳恭聽!”

    語罷隻覺耳邊吐氣如蘭,跟著嗅到一股異香,一雙玉臂纏上頸間,渾身貼上來一團火熱,他本能抗拒,伸手來推,但覺觸處柔軟滑膩,他感覺到大妞亦是一震,立時意識到什麽,直如觸電一般把手縮回,兩手背在身後,身子僵直,不敢稍動。

    大妞笑道:“公子何必這般緊張?”

    高且閑道:“姑娘……姑娘請自重!”

    大妞嬌聲道:“這裏就隻我們兩個!”

    高且閑溫香軟玉在懷,心魂劇蕩,呼吸陡然變得粗重,不由自主地伸手扶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推在柴堆上,幹柴受了重,發出輕微的“哢嚓”聲響,聲音雖微,但在室內卻顯得極是清脆,便在此時,高且閑猛地想起夜無月,靈台頓時一清,掙開大妞,奔至門口,一拉之下竟沒將門拉開,正欲運力將門拍碎,大妞搶了上來。

    高且閑雖恨此女浪蕩,但終究罪不至死,收回蓄力待發的一掌,兩手隻得高高舉起,不知所措道:“好姐姐,你饒了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