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泠寒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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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棧道走盡,是一個山洞,幾人走進去,洞內陰森駭人,一幹女弟燃起火把,往裏走去,終於看到光亮,來到出口,麵前一片空曠,木槿指著前方高崖道:“那裏就是月崖了!”

    白衫舉目望去,隻見五六女子手執花傘緩緩飄下,為首一人是個老婦,她衝木槿使了個眼色,然後嚴肅道:“闕主詔令,槿姬違逆吾意,私自下山,為救孽徒餘障開罪空明城,特罰槿姬殘冰窖麵壁十日,江吟雪杖責三十,木崖其餘參與營救的弟子皆杖責十五,以儆效尤!”

    白衫聞言大急,正要上前破口大罵,被木槿攔住,木槿上前躬身道:“麻煩姑姑通報一聲,木槿甘願領罰,還請師父不要為難諸弟子及衫兒!”

    這時從月崖飄下一個佝僂身影,“哼,跟我討價還價?”話音於空穀傳響,經久不絕,那道身影伴隨著聲音落下,白衫凝目一看,正是未盈尺!

    未盈尺身著藍鳳繞絲長袖大風袍,將整個人罩在袍內,較之當年所見更添幾分威嚴。

    眾弟子“嘩”的一下跪倒一片,齊聲道:“參見闕主!”

    未盈尺斜睨唯獨沒有下跪的白衫,道:“你就是白衫?”

    白衫對她沒有絲毫好感,轉頭不去理她,一旁吟雪不住拉他衣袖。

    未盈尺受他冷落,又想到他的混賬父親,當即閃到白衫眼前,一指抵在他咽喉處,喝道:“跪下!”

    白衫當年親眼見她與平百裏聯手對付父親白羽,如今麵對威脅,寧死不肯屈服,瞪視著她道:“休想!”

    未盈尺眼神陡然變得淩厲道:“小子,你不怕死嗎?”

    木槿連忙勸道:“師父,他可是師妹唯一的孩兒啊!”

    未盈尺喝道:“你給我閉嘴!”

    白衫見姑姑因為自己求情而挨罵,心裏一陣難受,雖然命係人手,也慨然叫道:“老妖婆,一切皆是因我而起,要殺要剮悉聽你便,莫要為難木姑姑和吟雪姐姐!”他厭惡未盈尺,甚至不願說出“悉聽尊便”,改成了“悉聽你便”。

    木槿素知師父脾氣,急道:“衫兒,不得無禮!”正要求情,未盈尺卻哈哈大笑起來。

    木槿暗道糟糕,師父莫名發笑,看來是真的怒極了!

    卻聽未盈尺道:“臭小子,在這泠寒闕中,從來沒人敢這樣跟我說話!就憑你這一番話,哪怕讓你死一萬次也是死有餘辜,不過,念在你不像你那貪生怕死的爹一樣沒出息,暫且饒你一命!”

    木槿暗想:“多虧衫兒剛才沒有輕易屈服,要不然指不定師父會如何對他!”白衫就要頂撞,見木槿衝自己連使眼色,才悻悻然保持沉默。

    木槿見白衫不再莽撞,喜道:“多謝師父不殺之恩!”

    未盈尺道:“讓這小子暫時住在木崖,三日後的宮典,帶他來見我!至於你們的懲罰,宮典之後,再行論處!”

    未盈尺飛身去後,木槿看著白衫,本欲責怪,卻又憐他身世孤苦,歎了口氣道:“衫兒,以後再不可妄為了!”

    白衫低下頭道:“姑姑,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與吟雪姐姐!”

    木槿摸著他的頭道:“傻孩子,千萬可別這麽想,當年姑姑與你娘情同姐妹,如今你娘不在了,你自然得由姑姑照顧啊!”

    白衫深為感動,抱住木槿放聲大哭,多見來所有的委屈心酸盡數化為淚水。他在翠竹山時,張卿許待他自是極好,但終究不是親生,相對曉煙來說,多了幾分客氣,有些心事,寧願藏在心底,如今在木槿麵前,木槿溫柔的言語,體貼的關懷,讓他一度錯覺眼前的女人就是自己生母,一腔心事,直欲全部傾訴。

    哭了好大一會兒,木槿柔聲道:“你初來乍到,對許多地方還不熟悉,待會上了木崖,先泡個溫水浴,換身幹淨衣服,讓你吟雪姐姐帶你到處瞧瞧,我下山太久,木崖還有好多事等著姑姑處理,就不陪你了!”

    白衫應了聲好,木槿自帶著眾弟子上崖去了。

    白衫上山以來,未見一個男人,向吟雪問道:“姐姐,闕裏難道全是女子嗎?”

    吟雪正怪他不聽自己的話,怒道:“你剛才為何不聽我話,給師祖下跪?”

    白衫義正言辭:“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輕易屈膝於人?”

    “師祖是師叔的師父,師叔是你娘親,跪她合情合理,有何不妥?”

    “確實合理,卻不合情!”

    “怎麽說?”

    “我討厭她,當年她與平百裏聯手要殺我爹!”

    “那是你爹該……”吟雪說到一半,突覺失言,連忙刹住。

    白衫冷笑道:“該死是嗎?你們說我爹殺了我娘,又非你親眼所見,你如何下此定論,即便這是事實,那也是我們的家事,憑什麽由你來說三道四!”

    曉煙見兩人又吵起來,勸道:“哥,吟雪姐姐因我們而受到重罰,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又來到吟雪身邊道:“姐姐,無論伯父做過什麽,他畢竟是我哥的爹爹,總是聽到別人說自己親人壞話,他心裏怎麽也不好受的,你就體諒體諒他吧!”

    吟雪心知有錯,但要她先低頭,那是決計不肯,但她看白衫神色黯然,想起當初在落花軒圍著自己屁顛屁顛叫“姐姐”的那個家夥,於心無忍,道:“喂,以後我再不管你們家的事啦!”

    白衫聽她略微讓步,臉色稍緩,卻仍有些惱怒道:“以後我也再不受你的情了!”

    吟雪隻道他仍在氣頭,道:“好啦,不說了,我帶你們上崖!”

    白衫曉寒各自沐浴,換過衣物,吟雪帶他們熟悉周邊環境,原來五牙山上有無數高低不一的石崖,最高的即為月崖,上麵的麵積也最為廣闊,廣寒宮殿就建在月崖之上,稍微低一些的共有四座,分別為木崖,火崖、冰崖與水崖,木崖乃木槿及吟雪等弟子的居所,其上遍布各類樹木,四時常青;水崖乃當年白衫母親及其所領弟子的住處,自其遭害後,未盈尺便下令封為禁地,任何人不得踏足,違者殺無赦;火崖住的是荊姬以及她座下的弟子;冰崖自來神秘,也是闕中禁地,連吟雪都沒上去過,隻知道那裏住著一個可怕的人。

    再低一些的崖上住的都是些老弱病殘,沒有什麽武功能耐,隻靠闕中資源安穩得度日。木、水、火、冰四崖中央的一座廣闊的高台被用作鬥場,平日普通弟子間的切磋以及本門武功的修習,都在此處。泠寒闕中大部分都是女子,隻有本門女弟孕後遭棄,方能回宮產下男嬰,由泠寒闕教養。

    三日眨眼而過,這日霧氣迷蒙,茫茫一片,白衫與曉煙穿上木槿專門為他二人縫製的禦寒淺綠衣衫,隨木槿吟雪二人,來到月崖之下。白衫與曉煙的逍遙遊身法雖屬輕功,卻隻適合在平地用以閃避擾敵,而不能騰空起落。是以木槿又仔細叮囑幾句後,與吟雪一人帶起一個,縱身上崖。

    立定身形,白衫暗讚一聲,隻見麵前是漫漫無邊無際的台階,台階兩側端立著無數冰雪雕像,白衫舉目而望,隱約可見盡頭處的一所藍色水晶宮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