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將他攙著往回走去，她本可施展輕功，但她才喝了許多酒，禁不得太大的風。好容易將白衫攙回房間，正待回房休息，卻聞白衫呢喃道：“爹，爹，你在哪？你不要死，你告訴我，娘不是你殺的！”然後咕咕噥噥的也聽不明白說的到底是什麽。

    吟雪歎了一聲，心生憐意，暗想：“我自幼跟著師父，學藝有路，衣食無憂，而他呢，際遇坎坷，顛沛流離，身負血海深仇卻是fù chóu無期，哎，他心裏該藏有多少淒苦啊！”想著想著，不忍離去，趴在案上守了一會，漸漸睡著。

    醒來時，隻聞鳥鳴雀啾，陽光炫目，吟雪揉了揉惺忪睡眼，卻見屋內無人，麵前放著一盤平湖果，桌腳邊擱著一盆清水，她伸個懶腰，披在身上的一件大氅應聲而落，吟雪將其拾起，拍去灰塵，疊好，放在床上，微微一笑道：“難得這麽細心。”

    吟雪梳洗一番，來到映月泊，隻見吟竹側躺在岸邊草地，指導白衫踏水動作。白衫學會遊泳後，不再懼怕落水，依著總訣“足底貫氣，神凝丹田，層層推進，步步封紋……”他往後退了十幾步，助跑一段，一個箭步射出，在水上堅持行了六七步，“噗通”一聲，摔落在水裏。

    白衫遊回岸邊，興奮道：“師兄，我能走六步啦！”

    吟竹道：“還差得遠呢，爬上來，繼續練！”白衫應了一聲翻身上岸。吟竹眯著眼愜意地曬著太陽，優哉遊哉道：“控製好平衡，身子不要搖晃，屏氣會神，心無雜念……”正說著，忽覺有人擋住了自己的陽光，隻道是白衫，也不睜眼，道：“你趕緊練習去，湊過來幹嘛！”

    “喲，真悠閑！”

    吟竹兀的聽到吟雪聲音，驚得魂不附體，連忙竄將起來作揖，吟雪冷笑道：“你教得好啊，三天走六步，待師父回來，真不得了，他都能走二十步啦！”

    吟竹知道這是反話，忙道：“大師姐，我知錯了。”

    吟雪瞪了他一眼，道：“算了，不過你得知道，這不單單是你一個人完成任務的事，縱然他能夠在十天內掌握踏水行，可他能在一年後在我手下走過二十招嗎？你想看著他被師祖逐出闕去嗎？”

    吟竹道：“再不懈怠了！”

    白衫見吟雪責怪吟竹，忙跑來打岔道：“師姐，你怎麽來了？”

    吟雪沒好氣道：“看看你有多勤奮哪!”

    白衫道：“吟竹師兄傾囊而授，全怪我太笨，一時消化不……”

    吟雪打斷道：“背遍口訣給我聽聽！”

    白衫早背得滾瓜爛熟，一字不落背了出來，吟雪頷首道：“恩，倒是分毫不差，跟我過來！”

    白衫跟了上去，吟竹也跟過去，吟雪來到江邊道：“剛開始學可以借助助跑的衝力，但須知臨敵之時，一瞬生死，電光石火之間，敵人怎會給你機會逃掉？”說著提起右腳，腳掌在岸緣斜踩，身子便飄然淩空而出，隻見她腳尖在水麵一點，身子飛升而起，落下時再一點，再次飛起，吟雪道：“這是‘蜻蜓點水’，隻在原地起落。”

    吟雪隨即用足尖在水麵一撥，身子斜飛而出，隻撥了五下，便在泊上轉了一大圈，她一邊演示一邊講解：“這是‘推波助瀾’，通過足底推波借反彈之力來使身子飄出，同時也能控製方向，當然你也可以用手！”說著用力在水麵一踩，躍起後倒轉身形，用手掌在水麵撥來拍去，竟然也能不致落水並且來去自如。

    白衫如同看雜技一般驚奇，不住拍手叫好，見吟雪雪發飄舞，並用手在水上行走，大叫一聲：“我知道了，這招叫做‘紅掌撥清波’！”

    吟竹聞言暗笑心道：“竟敢把大師姐比作鵝！就算是鵝，恐怕也是最美的白天鵝吧！”

    吟雪平日戴著麵紗，不以真麵示人，再加上她氣質清冷，眾人總把她想象得完美無瑕，如仙女一般的存在，是以敬愛有加，不敢有絲毫褻瀆，而白衫與他們不同，白衫把她當做親姐姐，思慮純淨，根本沒有往男情女愛的方麵想，所以毫無忌諱，因此那日遭到吟竹質問時愣了許久，不知該如何解釋。

    吟雪飄身上岸，道：“要想掌握踏水行，要麽身輕如燕，要麽有深厚的內功，內功修習非一日所能成，因此，今後練習時，你要扛負兩隻沙袋，如此若能堅持半柱香，那麽這一道坎兒，算是過了。”

    出乎吟雪意料，白衫不僅沒有哭爹喊娘地抱怨，反而答應得很幹脆，原來他也心知任重道遠，須得自律自嚴，而且先前見了吟雪緲然若仙的身姿，更是對學成之後的形景神往不已。

    眨眼過去了七天，七天裏，白衫起早貪黑，廢寢忘食，刻苦修煉下，已能扛著兩隻沙袋跑出十裏之遠，堅持一炷香時辰更是不在話下。

    這日氣清天朗，惠風和暢，吟雪派人來叫了白衫吟竹等人，準備迎接木槿回宮。由於素知木槿脾氣，並沒有搞得鑼鼓喧天，熱鬧非凡，隻是六個人並一幹老人立在崖邊相侯。

    白衫與吟竹整日價相處，早已熟絡，打成一片，當白衫筋疲力盡時，兩人常常坐在一起聊天。吟竹很健談，又藏不住話，白衫從他那裏了解到許多宮中大大小小的事，比如誰與誰暗送秋波，誰犯了什麽樣的門規而被罰雲雲。

    各崖之上雖言都是弟子，但也有尊卑之分，像木崖弟子，吟雪及鬆竹蘭荷五人乃是木槿的親傳弟子，地位最高，其他弟子皆是交由崖上較為年長武藝不弱的老人教授，地位就稍弱一籌，白衫雖入門最晚，但由於母親的緣故，也是核心弟子。

    一日白衫貌似無意間問起吟雪、曲終殤、莫語三人間的事，吟竹很神秘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告訴別人，白衫自是一個勁點頭。吟竹才在其耳邊道：“終殤師兄喜歡大師姐，但大師姐不怎麽待見他！”

    白衫不解問道：“為什麽？”

    吟竹堅決不肯說，白衫磨了好久，吟竹才一一道來。

    原來江吟雪、曲終殤與莫語的武功本是相差無幾，一次闕裏得到消息，矩州一帶驚現八仙果，這八仙果傳聞具有神奇功效，服下後一月之內，修煉一日的收獲勝過普通人修煉兩日，於是未盈尺命三人同行下山曆練，三人通力合作好不容易從眾多高手中搶到三顆，誰料回宮途中碰到空明城的大弟子漆雕太，被他奪去一個，那一個，是從吟雪手中奪去的。曲終殤見吟雪沒了仙果，不依，便要去奪莫語手中的，兩人大打出手，結下冤仇，最後吟雪主動放棄，從中調停，才息了兩人的爭鬥。

    白衫更是疑惑，道：“那不應該啊，終殤師兄這麽維護師姐，為什麽師姐會討厭他呢？”

    吟竹道：“你傻啊，終殤師兄為什麽非要搶別人的來？因為他不願意把自己的一份讓給大師姐！大師姐那麽聰明，怎麽會看不出來？”白衫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