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清台，姚因之

    有種默契，叫做兩人都心懷不軌。

    當然了，這種情況也不能叫做心懷不軌，隻不過都有著自己的小想法而已。

    沂不凡趴在陳蹊萍的背上，很有滿足感，陳蹊萍背著沂不凡，也覺得很輕鬆，兩人都沒有說，也沒有理會對方心裏是否清楚，就這樣，兩人進入了清台城。

    沂不凡從一開始就在藏拙，不是因為不信任陳蹊萍，隻是想要像現在這樣，靜靜的趴在對方的背上，感知對方的心跳。

    陳蹊萍由始至終都看破了，但是最終，他選擇了緘默，沒有點破沂不凡的小心思，隻是為了現在這樣躬著腰，感受對方的溫度。

    沂不凡的父親自然將這些事情都看在眼裏，自己女兒的想法自己自然是了解的，陳蹊萍的想法恐怕也能夠猜出一二，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的沂家主腦子裏蹦出了一個詞“佳偶天成”。

    秋霧將整個清台籠罩，這座青綠色的城池顯得更加煙雨迷離，就好像剛剛從水中清洗出來的一樣，帶著水珠，分外誘人。

    陳蹊萍在心裏承認，自己動心了，但是沒有人問，陳蹊萍也不可能說。

    涼州終究蕭瑟，平州少了詩意，中州長安傷心地不提也罷，隻有陵州，隻有清台，給陳蹊萍這樣的感觸。

    當然了，陳蹊萍刻意忽略的是，此時背上的人，最美麗的風景，其實不過是身邊的人而已。

    許多年後，陳蹊萍又聽到了朱大先生的一句話：“人呐，橫不過是一個情字！”

    清台沂家，沂家主高坐中堂，品著陵州特產的春芽短，優哉遊哉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和有些不知所措的陳蹊萍。

    “皮外傷，沒有大礙！”淡淡的瞥了一眼沂不凡腹部的貫穿傷，沂家主這樣說道。

    沂不凡臉上出現了一層紅潮，仿佛是羞澀，或者是被父親當麵戳穿計謀的赧顏。

    陳蹊萍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什麽，沂不凡的父親，沂家的家主，總給自己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甚至，不知道為什麽，陳蹊萍自己心裏居然將對方和朱大先生畫上等號。

    “陳公子真是少年天才啊，居然在劍法上勝過了朱大先生，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沂家主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帶著笑容說到。

    陳蹊萍依舊沒有答話，江湖上的人自己見得多了，但是這種出身朝堂上的人總讓自己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那就請公子在府上小住幾日……”沂家主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陣倉促的呐喊聲打斷。

    “沂叔，聽說不凡回來了，在哪呢？”一道清脆的少年之聲出現在沂家的正堂之上。

    陳蹊萍循聲看去，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奔跑著進入了眾人的視線。

    粉雕玉砌，這是陳蹊萍想到的第一個詞語，似乎隻能夠用這個詞來形容眼前的這個人，或者時候這個少年。

    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袍，腰上的白玉佩十分的耀眼，白色的流蘇有種眨眼。

    霎時間陳蹊萍不知道怎樣評價這個人，所謂要想俏，一身孝，陳蹊萍對於這樣的人生來討厭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個粉雕玉砌的少年，卻怎麽都厭煩不起來。

    突然，陳蹊萍瞳孔一縮，因為他想到一個名字，同樣是陵州清台人：姚因之！

    號稱清台第一，所謂的南方第一天才或者天下第一天才大概就是在姚因之和沂不凡身上徘徊。

    一個郡，一座城，出了天下最為耀眼的兩個天才，想想這就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這位是……”姚因之白衣少年同樣注意到了陳蹊萍，看著這個身著勁裝的同齡人，姚因之同樣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這種感覺叫做不一樣。

    陵州是除過定州之外大周之最南的一個州，而涼州則是最北，一個是八百裏莫賀延磧，無邊無際的沙漠瀚海，一個是雲霧繚繞的雲夢大澤。

    兩人之間，有著南北兩方最為迥異的氣質，就好像是白河兩岸的風景一樣，任憑一邊雪花紛飛，另外一邊也是春和景明。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個少年之後，陳蹊萍覺得對方以後如果不是自己的至交好友，那就會是自己的一生之敵。

    暗暗的，陳蹊萍心中有一個想法，這才是南北兩方最為卓絕的兩個天才的相遇。

    沒有錯，陳蹊萍就是這樣想的，在他自己的心中，自己才是北方之魁首。

    當然了，陳蹊萍不會說，但是很神奇的是，姚因之從陳蹊萍的眼神當中看到了，也看懂了。

    看到了陳蹊萍對自己的認同，也看到了陳蹊萍對自己本身的自信。

    “北平，陳蹊萍！”陳蹊萍看著對方，第一次無比莊重的在同輩麵前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姚因之再次上下打量了陳蹊萍兩眼，最後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陳蹊萍是吧，我聽牧說起過你！”

    牧，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沂家會客大廳之中的氣氛驟然之間緊張了起來，包括沂不凡的父親，臉上都開始陰晴不定了。

    那可不是一個名字這麽簡單，而是代表著一個勢力，一個讓陵州數一數二的沂家都為之變色的名字。

    姚因之，居然和對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更可怕的是，陳蹊萍居然也是。

    最終，陳蹊萍沒有作聲，而是恭敬的在此向對方躬身行禮。

    對於姚因之這樣的人，陳蹊萍從來都是無比尊敬的，而上一個讓陳蹊萍這樣尊敬的，是號稱十年天道可期的朱大先生朱鏡辭。

    所謂聞名不如見麵，這個南方第一天才的名字陳蹊萍在很早之前就聽說過，但是隻有現在見到對方之後，才知道這個所謂的天才，天才到了什麽地步。

    “江河日下啊！”不知道為什麽，沂家主看著兩位年輕人的會麵，說了這樣一句話，似乎真的是有些不應景，在場的三位青年都沒有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似乎是在說江湖後輩一代不如一代了，姚因之沒有說話，陳蹊萍也沒有說話，而沂不凡，則是悄悄的用手肘撞了自己的父親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