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狀元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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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怕,容我休息休息就下來。”緊緊抱著有腰粗的樹枝,夏初瑤寬慰樹下害怕的沉碧,休息夠了,準備順著樹幹滑下來。看來如沈臨安所說,她得先好好養養自己才行。

    “樹上風大,夫人還是仔細著身子要緊。”正準備下去呢,頭頂一個聲音猛然炸開,低沉沙啞,著實嚇了她一跳。

    手一滑,沒掌握好重心,夏初瑤隻覺得自己身子一傾,在沉碧的尖叫聲裏,她猛地從樹上摔了下去。

    眼前的景象翻轉間,夏初瑤瞧見那一抹玄黑色的身影從樹上落下,接著自己便落進了一個懷抱裏。

    一身玄色錦袍,淡淡的浮華香氣,來人垂眸看著懷裏的夏初瑤,唇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略顯輕浮的笑意:“夫人這般迎客,倒是頗為盛情。”

    “fān qiáng前來的,也叫客人?”夏初瑤掙紮了兩下發現被他緊緊箍著,竟是不放下她,隻能拿一雙眼瞪了過去,“放我下來。”

    “從前怎麽沒發現,夫人還能有這般脾氣。”

    不溫不火地笑著,來人依舊抱著她,沒動。

    夏初瑤抿了抿唇,不開口了,轉頭看到一旁的沉碧已經跪伏下去,她微微一驚,這來的到底是什麽身份?

    “難為本宮還特意替臨淵來看看,隻怕你尋死膩活等不到他回來,不過現下瞧著,夫人也沒本宮想象中那般傷心啊。”終於將她放開,來人垂目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這才抬眼打量她。

    “剛剛是小婦人無禮了,還請太子殿下恕罪。”夏初瑤腳剛落地便順勢跪了下去,俯身認錯。

    大齊皇帝褚雲天征的三個成年的皇子裏,有兩個都已經封王,如今自稱本宮的,必然就是太子褚雲清了。

    “之前本宮一直在南地賑災,沒能阻止驪陽這出胡鬧,今次特意前來,是想替臨淵確認夫人安好。本宮已經飛鴿傳書臨淵,想來他很快便能趕回帝都,夫人心中即便是有再多苦楚委屈,也等臨淵回來再說。”太子褚雲清俯身將她扶起來,言語裏竟是十分客氣。

    夏初瑤起身,小心地退開兩步,垂首擺出一副恭敬的模樣,並不答褚雲清的話。

    “既然人瞧過了,話帶到了,本宮便先走了。”見她又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褚雲清本也不太喜歡這樣的姑娘,隻是因著沈臨淵的關係,他本是想來這落鬆苑看上一看,卻正好遇上,便也將話帶到,也好叫沈臨淵安心。

    “殿下好走,民婦恭送殿下。”俯身下拜恭送一程,再抬頭便已經沒了人影。

    抬眼看著樹梢輕晃,夏初瑤微微一愣,隨即環視四周,大概是如今這具身子的原因,她也未曾察覺到半分護衛的跡象。還以為這鎮國公府戒備森嚴,卻不想竟然可以容得旁人這般自由出入?

    “夫人在看什麽,這麽出神?”

    驀然地身邊又響起了人聲,轉頭看負手與她並肩而立,一起抬頭看著梧桐樹的沈臨安,清俊的臉上一副不解的模樣。

    “妾身想著,在這裏紮個秋千十分適宜。”不知道剛剛的事情他有沒有瞧見,夏初瑤也隻是隨口這般答著,轉頭瞥了沉碧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說。

    “你若喜歡,一會兒我便差人來紮一個。”

    “冬日風大天寒,已經不適合玩秋千了,還是等來年夏日再說吧。”夏初瑤搖了搖頭,“三爺不是在溫書嗎,怎麽到這裏來了。”

    “本是在書房溫書,抬眼看到天朗氣清,便想著出來走走,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夫人。”沈臨安指了指不遠處一叢修竹背後的屋舍。那一叢竹子擋了軒窗,旁邊半開的門上掛著寫了聽蘭兩個字的匾額。

    不管沈臨安有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既然沈臨安不提,夏初瑤便也假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隻是與他一起往書房走。

    “聽沉碧說,三爺準備參加明年的春闈,考取功名?”看著案上的書卷,夏初瑤側頭俯身,拿了一本最上麵的來翻看。

    “既已成家,自當立業。”

    “要謀求官職,由老爺上書舉薦不是更快?”這些書內容生澀,看幾頁便沒興趣了,夏初瑤放了書卷,抬頭看沈臨安,放著這般顯赫的家世不去用,為何非要舍近求遠?

    “這多少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自是不一樣的,若是鎮國公舉薦,多也隻是覓一個地方官職,可若參加春闈科考,那便是入翰林,近天子,做皇帝的近臣。

    “能中頭甲嗎?”

    “不在話下。”語氣疏淡,唇邊帶笑,一副頗為自信的模樣。

    “如此甚好,那我就等著做狀元夫人了。”那般自信的模樣給他更添了幾分神采,夏初瑤抿唇一笑,起身跟他告辭,“三爺好好溫書,我就不打擾了。”

    才剛轉身,便被人從背後擁住了。

    “你剛剛說什麽?”溫熱的氣息拂在耳邊,那清淡的玉檀香此刻聞著卻讓人有些迷醉。

    “讓三爺好好溫書,我不在這裏打擾了?”後背貼著結實的胸膛,夏初瑤略有些不適應地言到。

    “前麵一句。”

    “你若中了狀元,那我不就可以當狀元夫人了?”夏初瑤想了想,複又開口,“當然啦,能中頭甲就很厲害了,榜眼夫人,探花夫人什麽的也可以的,三爺不要太有壓力。”

    “夫人放心,為夫必能讓你如願。”

    擁著她的手鬆開了,手臂被人輕輕一扯,一個旋身她又落到了他懷裏,不等她反應,溫潤的唇便落了下來,她愣怔在原地,措施不及,瞪大了眼。

    剛開始她還略有幾分掙紮,這般近在咫尺的親密讓她很難適從,他卻偏緊追著不放,她不配合,他便頗有耐心,柔情萬千,隻等她鬆懈。

    等兩人分開,都頗有幾分氣息不平。

    “你你”滿麵通紅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為夫還有半卷書未看完,等看完了,便來陪夫人用膳。”沈臨安先鬆開了她,放她奪門而逃,隻看著她的背影想著揚聲說道。

    夏初瑤一路小跑,複又到了花園裏,才停了下來,她實在是跑不動了。

    “夫人,快到用午膳的時候了,我們回房去吧。”一路追出來的沉碧將先前書房那一幕看在眼裏,小臉紅撲撲的,都不敢抬眼去看夏初瑤。

    “你笑什麽!”與沉碧往廂房走,側頭看到她臉上掩不住的笑意,夏初瑤撇了撇嘴。虧得這沈臨安還是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公然強吻她,換做從前的她,早就一巴掌給打飛出去了。現在倒好,叫個小丫頭看笑話。

    “奴婢瞧著夫人和三爺感情好,心裏高興。”剛剛太子殿下來的時候,沉碧可嚇壞了,那些話說得叫沉碧心驚。沉碧本以為聽了那些話,夫人又會像從前一樣,對沈將軍有所期待。

    可他們倆倒都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還白日裏就做出這般親密之舉,叫瞧的人都羞紅了臉。

    “這便叫感情好了?”夏初瑤挑了挑眉,且不說她是有所圖謀才決定好生留在這鎮國公府,即便是她真的是個新嫁娘,這才與沈臨安相處了不到兩日,哪裏能有什麽感情。

    午膳頗為豐盛,據說是沈臨安特意囑咐了廚房要給她好好補補。

    飯後沈臨安沒有再回去看書,隻拉了夏初瑤睡午覺。

    因著先前書房的舉動,夏初瑤還頗有幾分猶豫,結果發現隻是正經睡午覺,倒因著自己亂想那般白日宣淫之事生出了幾分慚愧來。

    昨晚一夜未睡,剛躺下時夏初瑤尚有幾分警醒,沒過片刻便昏昏沉沉睡熟了過去。

    睡在外側的沈臨安側身撐頭看著她的睡顏,他本是不想娶她的。

    他雖然沒見過夏棠幾次,可平素常從沈臨淵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他那個大哥,在戰場上冷如鐵,平素裏也是個漠然孤傲的性子,唯獨對眼前這個人留了一片柔軟。

    這場婚事本就是驪陽公主想橫刀奪愛,拿他做了幫手,先前聽得夏棠在尚書府哭鬧尋死,他還有幾分盼著若是夏棠死了,便可省了那麽多麻煩。

    如今看著眼前的人,卻沒了這個想法。

    昨夜他問她可怨他?本以為她是怨的,畢竟他成了橫插在她與心上人之間那道用不可逾越的鴻溝。

    可她怨的卻是大哥,她還跟他商量,你情我願之前,要與他分房睡。

    他初以為這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她守著這條命嫁過來,隻怕是在等大哥得勝回來。今日太子的話,更叫他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可她卻又跟他說,她要做狀元夫人。她這是,願意一直留在這落鬆苑,做他的妻子,等他功成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