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名正言順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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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臨淵和大齊將士的接風宴設在三日之後,按照安排沈臨淵帶著將領們入帝都之時,皇帝陛下還要帶著文武百官親自在城門迎接以表重視。
如今沈臨淵拋下一路隨行的軍士們提前回來,隻怕是宮中朝上已經有人知曉,這是有違軍規之事,沈朔也隻能在沈臨安他們離去之後,領了沈臨淵往宮中去。
上書房裏皇帝陛下並未追究他擅離職守之事,隻是談了談邊關戰事,隻說了嘉獎留到眾人歸來的時候再封賜之後,便讓他與沈朔歸家休息。
大家決口不提匆忙賜婚之事,沈臨淵幾次想開口,都被沈朔岔開。
從上書房出來,門口有一隻候著的錦衣婢子上前來,說是驪陽公主聽聞將軍歸朝,在禦花園略備薄酒,相請將軍一敘。
換做尋常,沈臨淵對驪陽公主都是避之不及,可這次太子信中言明此次賜婚是驪陽挑起,心中怒火難壓,沈臨淵便也應了邀,隨婢子往禦花園去了。
琉璃亭裏和風醉人,驪陽公主一襲淡粉灑金長裙,裙角到腰際繡著繁複的牡丹紋,柳眉明眸,麵若桃花,見著沈臨淵大步過來,櫻唇微微上揚,帶出一個恰到好處的溫柔的笑,迎了上去。
“音兒先在這裏恭賀將軍大勝之喜了,特備了薄酒一杯,替將軍接風。”纖腰一扭,遞上手中的白玉酒杯。
“公主這聲恭喜,末將可受不起。”抬手推開她遞上前來的酒杯,沈臨淵眉頭緊蹙,一雙眼裏滿是森寒,“末將今次來是想問問公主,為何要在末將還遠在邊境的時候,讓聖上給臨安和棠兒賜婚?”
“將軍這話,音兒聽得不甚明白,這夏尚書和沈國公府的婚事,那是父皇的恩賜,不過是看三公子到了適婚的年紀,為他定下這樁好姻緣罷了,與音兒有什麽關係?”被他推開,驪陽公主褚雲音也不惱,微微退後了一步,將手裏的酒杯遞給了一旁的婢女。
“這整個大齊都知道,末將與尚書府的夏棠是什麽關係,帝都那麽多大家閨秀,若非公主殿下之意,陛下又怎麽會偏偏將棠兒許給了臨安?”雖說這幾年他時常帶兵在外,可他與夏棠的關係,不說整個大齊,至少帝都人盡皆知。即便是他還未提親,可夏棠與他的親事,本該是板上釘釘之事。
“先前便也罷了,如今的確整個大齊都知道,沈家三夫人夏棠是將軍的弟妹,可惜了將軍沒有趕上大婚,沈三公子親手操持的大婚,叫整個帝都都熱鬧了好久。”褚雲音與沈臨淵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對他的脾氣算得上了若指掌,即便是此刻再生氣,他也會顧忌她的身份,“這幾日帝都都在傳,三公子對三夫人可算是重視非常,照顧有加,都說他們會是一對神仙眷侶。”
“你”褚雲音眼中的挑釁沈臨淵看得清楚,他上前一步,眼神逼人,“我從前便說過,不管你想做什麽,都不能對夏棠動手,如今你已經越線,便別怪我日後不講情麵。”
“將軍說笑了,這件事情,還真怨不得本宮。這婚事的確是驪陽跟父皇提起的,不過也是那裏本宮去尚書府看望夏夫人的時候,遇到夏xiǎo jiě,是夏家xiǎo jiě求著本宮說一心要嫁給沈三公子,本宮也沒有辦法,才會跟父皇說起此事。”
她知道沈臨淵必然會為著這聖旨之事生她的氣,所以今日特意將他攔下,不是真心要跟他祝酒,隻是想將話跟他說清楚罷了。
她的確想拆散夏棠和沈臨淵,先前的確在找機會趁著沈臨淵不在帝都,想給夏棠尋一門親事,那日去尚書府做客,正好碰到三姑娘夏桃求她幫忙,她便想著順勢將夏棠一並嫁過去了事。
“你胡說,棠兒怎麽會求嫁臨安?!”褚雲音說得那般煞有介事,沈臨淵卻是不醒,且不說夏棠不是那樣主動的性子,即便是要求嫁,她也萬不可能求驪陽公主。
“這件事情發生在夏府,那麽多人瞧見,將軍不信,自去詢問便是,夏家xiǎo jiě說了,她對三公子沈臨安,一片真心。”
言罷,看著那憤然離去的人,驪陽公主唇角擎著笑意。
“殿下這般,隻怕是惹惱了將軍,日後”一旁婢女紙醉陪她一起看著,頗有幾分擔憂。
“日後不管發生什麽,夏棠終歸是他弟弟的妻子,他還能如何?隻等年下,父皇一道旨意,本宮便是他名正言順的妻。”
從遮雲苑出來,剛踏進廂房便見著正忙著傳膳的夏桃。
今兒她穿了一襲粉色長裙,眉心眼角瞄著淡淡的金,風韻萬千。
這幾日沈臨安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吩咐了人不準打擾,夏桃幾日未能得見沈臨安,今兒終於抓到了機會。她雖然笑得溫和乖巧,夏初瑤卻也看得出在此之前她必然是憋了滿心滿眼的委屈。
“mèi mèi這般得體討喜,日後要多在三爺身邊伺候著才是。”桌上的菜色不像是落鬆苑廚子的手藝,卻都是沈臨安喜歡的菜色,夏初瑤瞥了一眼站在沈臨安身旁準備給他布菜的夏桃,想著她忙了一早上也是辛苦,便好心開口說了一句。
“今兒父親與奶奶都說了,備考春闈是頭等大日,為了避免分心,明日起,食宿便都在書房了,日後這落鬆苑裏的事情,便要請夫人多費心了。”她那般說,沈臨安卻淡淡開口,半分不領她的意。
一旁的夏桃臉上剛顯喜色,便被沈臨安一句話如一盆涼水兜頭而下。這離春闈還有三個多月呢,她都入了鎮國公府,他卻要這般一直晾著她三個月不成?
“春闈的確是頭等大事,三爺萬不可分心。”夏初瑤眨了眨眼,他說得不錯,他可是要做狀元的人,隻是望向夏桃的眼中,更多了幾分憐憫,“三日後回門,mèi mèi隻怕也念家得緊,不如便準備準備,隨我們一起回去吧。”
按理說,這妾室哪有夫君陪同一起回門一說。不過他們這婚事本就沒有哪處是合了禮製的,帶著夏桃一起回門,可以安撫一下她受傷的心,說不定還能有好戲瞧。
夏桃見沈臨安也不反對,便作禮謝過了,心中的淒哀終於少了幾分,之後卻也神情懨懨,不再多言。
午膳後沈臨安便去溫書了,夏桃隻是不想與夏初瑤同處的,便也告辭回屋去了。
夏初瑤得了空閑,問過了黛綠手上的傷勢,囑咐了沉碧她們這些時日好生照料她,便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在院子裏huó dòng舒展。
如今沈臨淵已經回來了,她更想知道的,是晉國此般的處境。
當初這一戰,晉國朝廷裏多有人反對,還曾提出,主動求和,向大齊稱臣進貢的提議。
畢竟這幾年諸國混戰,大齊連勝許多國家,國力日漸雄厚,晉國雖強兵,卻也終究是小國,這般殊死抵抗費盡人力財力,不是明智之舉。
是她與大皇子穆玄青力薦,才有此一戰,她還曾立下軍令狀,此去必當破敵,凱旋而歸才不負陛下與大皇子重托。
隻可惜了,正麵的交鋒她幾次勝負未分,聽了副將諫言,決定偷襲,卻最終中了埋伏,晉國大敗,隻怕求和稱臣之事難免。
如今,她已經能平心靜氣地接受眼前的一切,唯一的執念,不過是替從前的自己報仇,查清這場大戰背後,到底是有什麽陰謀勾當,才將她和晉國謀害至如此地步。故國萬裏再不能回便也罷了,隻怕她與娘親,再無機會相認見麵。
按照記憶打了一套基礎的拳法,動作倒是像模像樣,隻是軟綿無力,便是這般,也將夏初瑤累得倚在廊柱下喘氣。
轉頭看站在門口瞧她的沉碧,隻一臉驚呆了的模樣。
“夫夫人是如何會這些的?”上前來遞了棉帕,沉碧眼裏以其說是驚訝,不若說是驚喜。
“沉碧,你跟著我多久了?”把氣喘勻了,夏初瑤接過棉帕擦臉。
“沉碧被買回尚書府之後,便一直跟著xiǎo jiě,已經三年多了。”
“你夫人我會的可多了,過去三年裏你有許多沒有瞧見的,今後都會叫你見著。”這幾日下來,夏初瑤也發現了,沉碧不過是個心思單純的姑娘,還忠心護主,不管她今次變成什麽性子,隻要是她好她高興,沉碧便歡喜,不會疑心其他。
“夫人還會什麽,叫為夫也瞧瞧可好?”正說著,回廊下轉過來一個人,手裏捏了卷書,笑看向他們這邊。
“三爺不是要溫書嗎,怎麽出來了?”先不是還一副勤奮好學的模樣,轉頭又有閑情來院子裏逛了。
“先前那些話,不過是在外人跟前謙虛罷了,為夫說了,頭甲狀元,那是誌在必得之事。”之前兩年他本也是可以參加春闈的,隻是當時聖上忙於對付外患,他便也想著等時局穩定再入仕,如今倒是有些後悔沒有早些參加kǎo shì,若是之前參加了,隻怕如今不在翰林也已是朝中重臣,哪裏還會被迫幫他人做嫁衣還不算,還要在堂上受自己兄長的侮辱。
“既然如此,三爺教我拳腳可好?”他那般自信一笑的模樣甚是明朗,跟先前去晴方苑和遮雲苑是那般乖順的模樣大有不同,夏初瑤總覺得他在旁rén miàn前總是遮掩許多,不過此刻也沒心思深究原因。
她自小習武,拳法路數,刀槍棍棒都會,偏自小那些基礎的把式忘了許多。她現在半分力氣也無,剛開始練最須得講究章法,還是尋個人教比較妥當,否則也不過是像剛剛那樣,做做樣子罷了,沒什麽威力。
“夫人真心想學,我卻是教不了了。”見她垮下去的小臉,沈臨安歎了口氣,他習武不過是為了強身,真要讓他教,他也不知道要從何教起,“不過,我替你尋了個人來教,很快便到,他功夫了得,你想學什麽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