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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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敲了三次之後,我終於拖著被過度摧殘後的身體去開了門。
敲門的是隔壁的鄰居。
一個剛出社會的女大學生,做美容fú wù行業的,真名忘了叫什麽,她給自己起了個藝名叫年糕。
雖然她剛搬來不到兩個月,但和我們這一棟的住戶都熟了個遍我們這個小區的每家住戶基本上都有收到她贈送的免費美容體驗卡一張。
門一開,她就委屈至極地用那雙刷滿十幾條蒼蠅腿的大眼睛看著我,大紅色的唇一開一合,聲音又嬌又嗲,“小秋姐,你看diàn yǐng能不能小點聲我的媽?!”
忽略她吃屎般驚悚地瞪著我脖頸上大片吻痕的表情,我努力朝她擠出蒙娜麗莎式微笑,“好,非常抱歉。”
剛準備關shàng mén,就看她捂著心口瞪著眼珠子看向我身後,我回頭一瞥,金餘不耐地擰著眉走了過來,他隻穿著內褲,渾身上下肌理分明,倒三角的好身材一覽無遺。
我猛地關門,卻被年糕伸出的腳給卡住了,她咽著口水,整個人處在極度混亂中似地撐著太陽穴,“小秋姐,等會,等會,別關,那個,門裏的是你男朋友的話,樓下的那個又是誰?”
我心裏一咯噔。
把門踢上後,我就重新找了套衣服換上,金餘站在旁邊陰晴不定地睨著我,在我去洗手間梳完頭發之後,他已經衣冠楚楚地坐在桌前,慢條斯理地吃了荷包蛋。
“我出去一下。”
他沒說話,我就飛快地拿了鑰匙開門跑了出去。
年糕就在門口等著,一看我出來,就跟在我旁邊嘰嘰喳喳地。
“小秋姐,你男朋友好高啊。”
“是做模特的嗎?以前怎麽沒見過?”
“小秋姐,你是不是腳踏兩隻船?”
我停下步伐,朝她齜了牙,“不是。”
“那”
我停下步子,笑都懶得擠,隻森著一口白牙,“我沒有男朋友。”
如果說每個女人生命中都會遇到一個死纏爛打窮追不舍的男人。
那麽,對我而言,許山就是那個不識好歹的男人。
從三樓爬到樓下,出了一身汗。
本想著見到許山要好好發一通火,卻不想,在看到那輛小奔旁邊站著的許山時,還看到了韓信。
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隻差碰杯了。
我還沒到跟前,許山已經注意到了我,很開心地朝我招手,又把身子塞進車裏,提了個袋子出來。
我看了眼韓信,韓信笑得很無害,毫無眼力勁地站在我們三米範圍內。
不知道這幾分鍾裏,兩隻狐狸互相套了多少話。
我有些無力地看著許山,“我已經請了假。”
他是我頂頭上司,也是我公司的老板,是掌管我鐵飯碗的主宰者。
此時此刻,站在我麵前的就是個為了討好喜歡的人的毛頭小子,許山長得其實算是好看的,在公司可以引起女同事花癡尖叫的那種,但和金餘比,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順便帶了午餐。”他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我,嘴角的笑逐漸擴大。
我想,我大概知道不喜歡他的原因了。
他很喜歡笑,開心或者不開心,都能笑出來,笑麵虎一樣,沒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多麽可怕。
我沒有拒絕,“謝謝,我吃過了。”
袋子裏是小籠包,我最喜歡吃的那一家,排隊都很難買到。
“你不熱嗎,穿那麽多,感冒了?”許山邊問邊朝我伸手,我猛地退了一步,看他尷尬地站在那,手還舉在半空,就心虛地笑了笑,“嗯,沒事。”
我單手攏了攏高領襯衫,突然被許山抓了手,他箍住我的手腕,伸手在我脖子上摸了一把,眉心沉了下來,“你脖子上什麽?”
我甩了甩,沒甩開他的手,手腕有些疼,我皺著眉頭有些不耐,“沒什麽。”
“沒什麽這是什麽?!”他手上用力,我脖子有些吃痛。
還沒來得及發火,身後忽然插入一道極冷的嗓音,伴著強勢而熟悉的氣息灌入口鼻,金餘已經攬著我,打掉了許山的手,“我弄的。”
男人個頭實在高,睨著人的表情多了分蔑視眾生的姿態,他看也不看麵前吃驚到說不出話的許山,隻把我整個人攬進懷裏,腦袋低到貼著我的麵頰,像宣示所有權一樣,語態親昵地說,“我餓了,做飯去。”
許山的眼睛驀然瞪大了。
現在擺在我麵前就兩條路。
一條,一巴掌扇開攬著我的金餘,跟許山好好解釋。
另一條,順水推舟,解決許山,然後再甩掉金餘。
不等我二選一選好對策,金餘已經扳著我的肩膀,迫使我轉身跟著他的腳步往回走。
我想,我大概真的是該下地獄的。
許山對我好了一年,我像個沒心沒肺的,每次拒絕不說還傷人。
而身邊的男人,三年前把我拉下地獄,三年後的我竟然還順從地跟在他身邊。
我想笑,到嘴的笑容盡是苦澀。
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身後有些壓抑的憤怒嘶吼,“你要是有男人,你完全可以告訴我,你這樣吊著我,把我當什麽人?!把我他媽當備胎嗎?!”
這個小區的一大特色就是隔音效果非常好,就比如此時此刻,許山一聲吼,一樓二樓三樓的人統統開了門,站在樓道張望著,表情像是準時定點收看的午夜泡沫肥皂劇突然變成了3畫麵的恐怖diàn yǐng,瞳孔撐得有些大,嘴巴也半張著。
我回過身,有些乏力地解釋,“沒有。”
許山走了兩步到我跟前,吼聲震得我耳蝸生疼,“那他是誰?!你要告訴我你脖子上是被蚊子咬的嗎?!你要告訴我你們昨晚沒上床嗎?!”
許山在我眼裏向來都是彬彬有禮,笑容可親,即便遇到糟心事都是一笑了之。
卻不想,我高估了他。
我朝他笑,那笑裏藏滿了失望,“你要想,我也可以陪你上床。”
“夏秋!!!”他怒不可遏。
“怎麽,不願意?”
他聲音低了下來,“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又懂我了,嗬嗬,那我是什麽樣的人,我在酒吧裏睡過那麽多男人,你告訴我,我是什麽樣的人?!”
我話音剛落,周圍一片吸氣聲。
攬著我的男人本來就在聽到上床那句時,就掐著我的肩膀動了怒,現在聽到最後一句,就伸手一把提起許山的衣領,恨不得掐死他一樣,滿是戾氣的臉色十分駭人,“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