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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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鍾後,我才明白他所謂的快活的東西是什麽意思。

    而在這五分鍾的時間裏,足夠他扒光我的衣服,順便發現我的那條沾滿血的姨媽巾。

    他嫌惡的表情自始至終就沒從臉上消失過,一手扯著我的褲子,一手提著那條滴血的姨媽巾,眼睛裏的情緒客觀而直接,“你可真讓人惡心。”

    我咬著牙謙虛一笑,“彼此彼此。”

    身體裏竄出某種燥熱,沿著四肢百骸上升到胸口,抓心撓肺般不受控。

    顏東田提著那條姨媽巾扔進洗手間,回來時,從置物台上拽下一條大毛巾死命擦著每一根手指。

    我大概已經猜到那是什麽藥,卻仍然控製不住自己,雙腿交疊扭動著,純白的床單上,不消一會就被姨媽血染紅。

    顏東田靜靜看著,嘴角噙著痞痞的笑。

    他慢吞吞脫掉長褲,隻留一條短褲,然後坐在床邊抽煙,邊抽邊看著我。

    我已經忍不住大口喘息,額頭一片熱汗,不用想,整張臉也是一片通紅。

    我咬著後槽牙瞪著他,“你以為,這樣做可以報複沈三千?”

    “嗤”顏東田抱著肚子哈哈大笑,麵孔猙獰,他把煙頭戳在床沿上,烙下一個黑色孔洞,才盯著我說,“你可真單純。”

    不等我反應他這句話的潛台詞。

    就聽他笑嗬嗬地反問,“誰告訴你,我要報複她?”

    門口傳來敲門聲,我渾身一震,顏東田俯身往我臉上噴了口煙,煙霧散開時。

    我看到金懿軒站在麵前。

    血液逆衝到頭頂。

    我有一瞬間耳鳴。

    什麽都聽不見。

    腦子混沌,渾身發軟。

    隻依稀記得三年前,似乎也是這樣的場景,又似乎不是。

    有什麽東西轟隆一聲從腦袋上碾過去。

    炸得腦門一片冰涼。

    耳邊爆出一道嘶吼,“顏東田!”

    眼睛恢複清明時,金懿軒已經和顏東田扭打在地上。

    這樣的一幕我也見過。

    那人也是光著身體。

    那次的疼痛清晰到光想想就能顫栗到發抖。

    身體變得滾燙,呼吸都覺得缺氧。

    金懿軒脫了外套過來包住我,順勢把我攬在懷裏,下巴抵在我額頭上,溫潤的嗓音令人安心,“夏秋,沒事了。”

    我想張嘴告訴他,顏東田沒碰我。

    一開口就是一句壓抑的shēn yín。

    太難受了。

    胸口像被火燎一樣,我緊緊抓著金懿軒的衣領,嗅著他清新的呼吸,像是找到了救命源泉,隻想把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懷抱陡然變得僵硬,金懿軒有些訝異地低呼,“阿琳?”

    我掙紮著抬頭,就看到門口站著方月琳。

    所以說。

    這才是顏東田的整個計劃。

    嗬嗬,真是妙。

    心口的岩漿愈發噴薄肆意。

    我把臉埋在金懿軒脖子裏,心裏默念著就一會,就一會就好。

    不要推開我。

    金懿軒站起來那一瞬,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被顏東田扒衣服時,我沒哭。

    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軟肋。

    可當金懿軒推開我那一瞬,我卻覺得仿佛生命裏的某個最重要的東西終於碎裂了。

    那個東西似乎叫愛情。

    金懿軒站在那,朝方月琳不知道做了什麽手勢,又拍著我的腦袋,柔聲安撫,“夏秋,沒事了,別哭。”

    喉嚨發癢,渾身都散著高熱。

    我努力仰起臉,想湊近他,想開口告訴他。

    三年前,對不起。

    一陣冷風刮過,金懿軒被一隻胳膊拽著甩到了門口。

    熟悉的氣息呼嘯著刮到跟前。

    來人盯著我狠狠睨著,大手一伸,拽下我身上的外套,把自己的西服披在我身上。

    粗糲的指笨拙地替我擦拭眼淚,隨後掐著我的下巴狠狠吻了吻,熟悉的聲音又沉又冷,“把眼睛閉上。”

    我閉上眼,臉上滑出兩道淚痕。

    毀了我的人是他。

    救了我的人也是他。

    我這輩子到底是欠了誰。

    劈裏啪啦一頓響聲過後,整個套房一片狼藉。

    我睜開眼,金懿軒和方月琳還站在門口,地板上躺著進氣多出氣少的顏東田,地上散落著砸爛的電視機和桌椅。

    金餘麵色冷硬地站在那,他個子極高,一身黑衣,眼底的戾氣像嗜血的地獄修羅。他動作粗暴地扯著衣領,手背的血染紅了整隻手,他卻無所謂地用黑色襯衫擦了擦,隨後大跨步過來抱起我。

    經過金懿軒身邊時,我勉力抬頭看了他一眼,想說聲謝謝,卻被金餘按住了腦袋。

    他動作強勢而霸道。

    我動不了,隻能任由他抱著我目不斜視地從金懿軒身邊走過。

    像陌生人。

    門外站著韓信,金餘一出來,就麵色陰沉地吩咐,“把人帶給老二。”

    韓信應了聲,進了房間,不多會就扛著顏東田走了出來。

    還貼心地給顏東田裹了層浴巾。

    顏東田渾身上下都在淌血,血順著走廊一路滴到電梯。

    酒店的負責人,fú wù生還有二十幾個保安全部排排站在走廊,看到金餘抱著我大步流星走過來,紛紛低了頭,“老板好。”

    灑掃阿姨很淡定地拿拖把處理血跡。

    看著這些淡定的人群,我不由自主一身冷汗。

    我早該猜到這是霍丁的酒店。

    也隻有那樣的老板,才能訓練出這樣的員工。

    金餘把我抱到車上,韓信把顏東田扔在後備箱。

    車子一開,金餘就打diàn huà給蕭墨白,口氣又急又狠,“趕緊過來!”

    我的鼻端開始出血,喉嚨開始癢得止不住咳嗽。

    金餘用手固定我的下巴,又找了毛巾給我擦血,聲音裏滿滿的怒意,“讓你看著她,這才過去幾個小時?!”

    韓信一邊飛快地打著方向盤,一邊低頭,“對不起。”

    我咳了咳,開口發出了聲音,“我”

    金餘惡狠狠地瞪著我,“閉嘴!”

    下了車之後,他抱著我就往門裏走,路邊的蕭墨白一看到我就捂著臉,“我的媽,怎麽回回都流產一樣,搞什麽你們”

    金餘剛把我放到臥室床上,手機就不斷震動,他擰眉看了眼,按了拒接,diàn huà卻一個勁不停,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把手機放在耳邊。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他臉色變了變。

    蕭墨白在我胳膊上打了一針,回頭盯著金餘問,“出什麽事了?”

    金餘沒說話。

    他伸手往我臉上摸了摸,像是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血一樣,他皺著眉用衣袖把我臉上的血擦幹淨,隨後俯身吻了吻我的額頭。

    他說,“好好照顧她。”

    身側的手指動了動。

    我不明白那一瞬間強烈地想拉住他的意念,是源自什麽。

    大概是因為,他救了我。

    再一次。

    意識回歸混沌。

    耳邊不停有人說話。

    半夜下起了暴雨。

    聲音敲在心頭。

    連夢裏都是冰涼的雨滴。

    “小姑娘,等男朋友來接啊?”

    是在三年前實習的工地上。

    那時候擔心那個男人白天在家,我中午就沒有回去,在工地啃著盒飯,又打diàn huà跟金懿軒抱怨工地的盒飯有多難吃,金懿軒問我怎麽不回去吃,我立馬就說不出話了。

    他又笑著提醒我,“今天估計有雨,早點回去。”

    我望了望天上的大太陽,撅著嘴“哦”了聲。

    到了下班的時候,我才恨死金懿軒了。

    前一秒還藍天白雲,晴空萬裏,下一秒就晴天霹靂,電閃雷鳴。

    雷陣雨嘩嘩地往地麵上砸出一片白花花的水霧。

    工地上的人全都見怪不怪地披著雨衣往家趕,隻有我站在屋簷下,翹首望著門口。

    一旁的工頭問我是不是等男朋友。

    我胡亂地點頭。

    這個時候金懿軒還在忙,他白天上班,傍晚去藝術展培訓,肯定抽不開身。

    再說了,不就是雷陣雨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附近沒有超市,等我衝到公交站台那已經渾身濕透,這大概是我最狼狽的時候。

    也是這個時候,聽到嘈雜地喇叭聲。

    我回頭一看,才看到路邊停著輛黑色大奔,駕駛座坐著那個男人,隔著雨幕,我都能感受到他眼底的不耐。

    我立馬衝下去打開副駕駛就坐了進去。

    一沾座位,渾身都淌著水。

    男人果然陰沉著臉,好半晌才移開眼睛盯著前方。

    車廂裏還開著空調,若有若無的男士香水味揮發在空氣裏,我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隨後,腦袋被砸了一下,我抬手一摸,摸到個大毛巾。

    “謝謝,啊秋”

    我凍得直哆嗦,毛巾胡亂抹著臉,低頭一看,隔著白襯衫,黑色的內衣早就呼之欲出,忙用毛巾蓋住胸口。

    即便不清楚身旁的男人有沒有看到,我依舊滿臉通紅。

    “安全帶。”男人開口,聲音冰冷地毫無溫度。

    我緊張地“哦哦”兩聲,抓著安全帶卻死活扣不上。

    男人把車停到路邊,身子傾了過來,扯過安全帶就扣了上去。

    車子再次滑出去時,我的心跳撲通撲通,鼻端還殘留著他的呼吸。

    帶著冰冷的清香。

    到了家,接到金懿軒的diàn huà,才知道是他打diàn huà讓他大哥去接我的。

    我嘟著嘴,有些委屈,“為什麽不打diàn huà告訴我?”

    金懿軒無奈地笑,“他跟我說沒空,我以為他不會去。”

    “哼。”我嘴上委屈,心裏卻突然覺得有一絲開心,他大哥大概接受我了吧。

    等我到了客廳,就看到那個男人把鑰匙丟給助理,冷著臉吩咐,“那車髒了,給我換台車。”

    心髒頓時像被水柱擊中。

    一鈍一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