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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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家大xiǎo jiě確實瘋了。
看到沈三千凸起的肚子,她慢慢蹲下。身,像是好奇寶寶一樣輕輕撫摸,隨後用力拍打。
我抬手製止已經來不及,那一巴掌結結實實拍在沈三千的肚皮上,引得沈三千尖叫一聲,顏東田上前一步抱住眼家大xiǎo jiě往後退,“末末!沒事了,末末乖,沒事。”
顏家大xiǎo jiě捂著耳朵拚命甩頭,眼神惶恐不安,手指緊緊抓著顏東田的胳膊,嘴巴不住蠕動,“末末錯了,末末聽話,末末乖,末末給你生孩子”
我把沈三千往後攬,悄聲問,“怎麽樣?”
沈三千緩和下來,眼睛直直看著那兄妹倆,聲音壓得很低,“沒事,隻是被嚇到了。”
顏家大xiǎo jiě手裏還抱著洋娃娃,她把娃娃遞給顏東田,然後踮起腳整個人趴在顏東田懷裏,“金餘哥,你不要丟下我末末以後會聽話好不好?”
顏東田眼睛警告似地瞪著我們,動作十分輕柔地拍著顏末的肩膀,聲音更是柔情似水,“好。”
他安撫完顏末之後,就側頭對隨行的白大褂醫生說,“喂她吃藥。”
我這才鬆懈下來。
看到醫生出現那一刻,我手腳就陡地發涼,心裏的不安像蜘蛛網一樣擴散蔓延。
白大褂醫生拿出隨身的藥箱,輕聲哄著顏家大xiǎo jiě吃藥。
顏東田這才站到我們麵前,居高臨下,嘴角輕諷,“這是我mèi mèi。”
我和沈三千都沒說話。
“我四年前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還會喊我大哥,說有秘密想告訴我。”顏東田朝牆邊靠了靠,然後倚著牆,從懷裏掏出煙,“然後,再見她,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打火機點燃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眸子裏死水一樣的暗影。
牆上的投影還在播放著沈三千哭得撕心裂肺的場景。
我盯著顏東田抽煙的側臉,問得小心,“你想說什麽?”
沈三千卻是瞪著他,咬牙切齒地問,“你把我們綁來,不會就是為了說你mèi mèi的心酸史吧?”
顏東田聽到這話,驀地低笑出聲。
地下室荒涼空曠,耳邊他的笑聲回蕩著,冰冷,刺耳。
他狠狠吸了口煙,餘光瞟了眼正在鬧著不吃藥的顏家大xiǎo jiě,再轉過來看向我和沈三千的目光就全是嫌惡和憎恨,說話時,更是諷刺地挑著帶疤的眉毛,“你男人對她做了什麽,你不會不清楚吧?”
我定定看著他,“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低嗤一聲,“嗬嗬。”
帶著火星的煙頭被他扔在地上,一腳碾滅。
顏家大xiǎo jiě胡亂揮開白大褂醫生的手,藥丸子散落一地,“我不吃!我不要吃!我懷孕了不能吃藥!嗚嗚金餘哥不要丟下我”
顏東田盯著我,眼底有血色的恨意,“我們全家捧在手心裏養大的大xiǎo jiě,被你的男人給活生生逼瘋了。”
沈三千緊緊抓著我的手,衝顏東田喊,“那你應該去找金餘報仇!”
“嗬嗬,他拿我的心頭好出氣,我不也得拿他的心頭愛撒氣嗎?”顏東田慢慢走到我們跟前。
我把沈三千往身後拉,硬著頭皮瞪著他問,“你想做什麽?”
顏東田沒有搭理我,而是指著牆壁上的投影問沈三千,“這份錄像看得還滿意嗎?”
畫麵裏蕭墨白拔出那把刀,倒cì dāo帶出一串腸子。
沈三千眼睛氤氳,咬著牙齒,嘴裏出血,她惡狠狠瞪著顏東田,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顏東田笑得人畜無害,指著牆壁說,“我打算重新拷貝一份。”
我心頭咯噔。
“韓信既然不在了,那就換你的新男人,怎麽樣?”他問。
“畜。生!滾!”
沈三千伸長了胳膊要扇他,卻被顏東田笑嗬嗬躲開了,“我畜。生?沈三千,韓信的屍體還沒涼透呢,你就重新找了男人,還”
他用眼睛斜著看了眼沈三千凸起的肚子,聲音涼涼的,“懷了這麽大的肚子嘖嘖,你說,韓信地下有知,會不會開心得從土裏爬出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三千眼淚大顆大顆滾下來,和牆壁上的畫麵裏唯一的區別是,現在她沒有嚎啕出聲。
我想站起來,手腳卻凍得僵麻,爬都爬不起來,我隻能坐在地上,瞪著顏東田,“顏東田,你既然想報複金餘的心頭好,那就衝著我來,把沈三千放了,你mèi mèi的事和她沒關係。”
顏東田齜著牙露出滿是恨意的笑,“我當然得衝著你來,你知道你手上染了多少血嗎?”
“什麽意思?”我怔怔的。
“我弟弟,方月琳。”他說。
方月琳死了?
看到我茫然的表情,顏東田嗤笑了一聲,“你又想說你不知道吧?”
我沒說話。
就看他神色憎惡地看著我說,“你這個女人狡猾的很,你以為我會信嗎?”
顏家大xiǎo jiě大哭大鬧吵著不吃藥,醫生有些無助。
顏東田就輕聲哄著顏家大xiǎo jiě帶著她出去了。
走之前,他站在門口,背著光對我們說,“我早說過,這隻是開始。”
我心尖狠狠一跳。
我早該猜到是他。
門被關上。
隻剩牆上的投影繼續放著。
沈三千目露絕望地盯著投影畫麵,眼淚滑落,濕了大片婚紗。
我和沈三千試著站起來,地下室太過冰冷,我們想走動暖和身體,就被牆角的幾隻老鼠給嚇退了,那些老鼠不怕人,你走過去,它還會從你腳邊繞到你身上。
會咬人。
咬在手背,出了點血,不疼,但是把沈三千嚇哭了,她握著我流血的手止不住地說,“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牆上的投影大大刺。激了她,以往那個女強人沈三千不見了。
現在的沈三千,脆弱得針一紮,就破了。
我和沈三千重新退回原地,沒有凳子,沒有光,沒有水,也沒有食物。
不知道過去多久,沈三千抱著我說,“夏秋,我好餓。”
聲音是哽咽的。
我們重新坐在地上,互相靠著閉起了眼睛。
地下室的門再度被打開時,我懷著期翼的眼神隻迎來顏東田諷刺的目光。
他依舊帶著他的mèi mèi,以及那個白大褂醫生。
隻不過這次醫生手裏又提了幾個工具箱。
我沒在意,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顏家大xiǎo jiě身上的白色婚紗上。
她手裏依舊抱著洋娃娃,笑容憨傻。
顏東田掏出煙點上,輕聲問,“準備好了嗎?”
白大褂醫生沒有說話。
我和沈三千也都警惕地盯著他。
就見他笑嘻嘻地走過來,重新問了句,“我問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麽?”我問。
顏東田突然岔開話題,“你知道我mèi mèi是怎麽流產的嗎?”
我和沈三千都不由自主盯著那個抓著婚紗轉圈圈笑的顏家大xiǎo jiě。
耳邊是顏東田沒有溫度的聲音,“四。個。男。人,把她。輪。女。幹。了,她當時懷孕不到一個月。”
顏東田笑著看向我們,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恨意,“金餘安排的。”
“孩子當場死在肚子裏。”他說。
我搖搖頭,想說不可能,聲音卻卡在喉嚨裏。
顏東田吸了口煙笑問,“覺得恐怖嗎?”
他朝白大褂醫生招招手,“放心,我不會那麽禽。獸,你們放。輕。鬆”
沈三千警惕得汗毛都豎了起來,“你想做什麽?!”
白大褂醫生在地上鋪了張白布,像是給死人蓋的那塊長白布,壓在地上,襯得周邊又黑又暗。
“如果我弟弟沒死,我興許還能放過你們,可是我弟弟已經死了方月琳肚子裏的孩子也因為你流掉了”
顏東田兩指掐掉煙,像是自言自語般,聲音又低又輕。
我腦子裏白光一閃,像是抓到什麽一樣。
有些怔神地問,“方月琳懷的不是你的種?”
顏東田嗤笑不語,又重新掏出煙點上。
“是你弟弟的。”
所以,我那天才會在醫院門口撞到他弟弟護著方月琳。
有什麽東西逐漸拚湊出來。
方月琳的孩子沒了,顏東田抓了沈三千要挾韓信拿我去換。
“所以,孩子沒了,你報複我們?”
顏東田自始至終在意的都不是方月琳,而是方月琳肚子裏的種。
倒不如說,他在意的是顏家的後代,顏家的香火。
因為。
“你喜歡的,是你親mèi mèi。”我目光定定看著他。
顏東田哈哈大笑起來,笑到岔氣一樣捂著肚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顏家大xiǎo jiě看到他笑,更是開心地轉圈圈,笑容清脆,兩個人的笑聲回蕩在地下室裏。
我隻覺得滲人。
半晌,顏東田停了下來,他抬手擦掉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淚,突然正色看著我說,“猜到了也不瞞著你。”
“我們顏家的香火原本應該在金家繁衍的。”顏東田嬉皮笑臉地說著讓人心驚肉跳的話,“可惜,被你這個該。死。的女。人給攪亂了。”
“我四年前就該弄。死。你的。”他說。
他把煙掐掉,盯著我的眼神像看死人,“現在,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