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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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rtermark{cofafe;}努比亞要塞是聯通上下埃及的戰略咽喉。數百年來從沒有一個外敵能敲開她的沉重的城門。如今她卻陷入一場噩夢般的戰爭之中。彌漫的硝煙,翻滾的烏雲讓人無法辨識時間。搖搖欲墜的城牆,似乎預示著她的即將來臨的悲慘結局。滂沱大雨就像是神祗們為這即將毀滅的城市所流下的眼淚一般。雨水衝刷著整座城市,以及城牆內外的兩支截然不同的軍隊。雙方都在默默等待著對方行動,仿佛兩隻狹路相遇的猛獸,一場血戰已經箭在弦上。
曾經富麗堂皇的宮殿在硝煙中黯然失色。莊嚴而神聖的皇宮,此刻已是一片狼藉。火焰在柴堆上跳躍著發出陣陣唧唧的響聲。濃煙在皇宮中徘徊,無情地侵蝕著曾經讓人驚歎的輝煌。原本隻屬於達官貴人的皇室大廳中,現在隻剩下一群疲憊的戰士。他們默默站在這裏,神情冷漠而堅定。為了讓更多的人有活著的希望他們選擇了留下。外麵的雷聲瘋狂的咆嘯著,但是卻絲毫沒有影響這群勇士。他們靜靜矗立在那裏,等待即將到來的厄運與不可挽回的結局。在這群勇士麵前默默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光頭留著濃密的黑色胡子,身披著一件滿是血跡的青銅鎧甲,一眼就成看出這是個指揮者。城主死了,將軍力戰而亡。現在一切重任都落在這位護城官的身上。他用那雙如獵鷹般銳利的雙眼,注視眼前這群疲憊不堪的戰士,黑色的眼眸中閃出一絲狂熱。他吸了口氣,緩緩的把手高舉過頭,向著那些即將與自己一同慷慨赴死戰士們喊道。
“你們都是勇士。你們的閃光的榮耀,會永遠刻畫在方尖碑之上流傳千古!”
無畏的勇士們紛紛高舉拳頭,以狂熱的戰吼回應著。正當在大家都在為決戰到來而做著最後準備的時候。突然一個幸喜若狂的士兵突然衝了進來,他帶著顫抖的聲音振臂高呼。
“撤退了!撤退了!他們都撤退了!”
這消息簡直就像是沙漠中的迷途者遇見綠洲一般。每個人眼中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興奮。短暫的沉默被瞬間爆發的歡呼聲打破。剛才一副慷慨赴死的戰士們,此刻都激動相互擁抱在一起。有一些人甚至跪在地上感謝萬能的埃蒙-拉。
這實在是一個奇跡……
狂喜的人群之中隻有沉著的護城官依然保持著冷靜。那是一份與身邊人不同的冷靜,一種與生俱來的冷靜。他在歡呼聲中,獨自走出皇室大廳。狂風卷起雨水掃過護城官健壯的身軀。他擦去臉上雨水,抬起頭審慎的注視著天空。突然一種無名的恐懼,在他心底逐漸升高。護城官害怕的退後幾步,感覺自己的身體瞬間被凍結。這時候一個興奮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父親這是好機會。讓我們集結力量衝出去,把它們殺個片甲不留!”說話的人,是一個二十來歲健壯如牛的年輕人。那年輕人冒著大雨走向護城官,雨點落在他的鎧甲和武器上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
“對,我們要集合了。”護城官的聲音很低沉,似乎在跟自己說話般。但是很快他就換一個更之威嚴的聲音,向著身後的戰士們吼道,“準備掩護婦孺離開!不,馬上就去!其他人立刻跟我上城牆,準備戰鬥!”這話就好像一盤冷水般,潑向那些依然沉浸在喜悅中戰士。雖然沒有人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大家依然按照護城官的話語,向著搖搖欲墜的城牆走去。看著在身邊走過的兒子,護城官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
“克雷伯斯,你過來。”他大叫道。
剛才說話的年輕人,回過頭來向父親看了眼,快步走上去。
“父親,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年輕人脫下頭盔,露出短平的黑發。他的相貌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國字臉粗眉大眼,右邊眼角還帶一條不久前留下的淺淺傷疤。護城官沒有說什麽隻是拍了一下他寬厚的肩膀,示意兒子跟他走。
“拿著這個,和他們一起掩護其婦孺們撤離。”巡邏官冷冷的把話說完,然後扯下係在腰間的一個口袋塞到兒子的手中。克雷伯斯手微微動了一下。他能感覺到裏麵有一樣菱角分明冰冷的金屬。那是父親的寶貝,他一下子就能猜出來。到死他還想保護這個護身符,兒子冷冷地哼一聲。
“離開這裏快,這裏不是你該犧牲的地方。”父親的命令讓克雷伯斯愣一下。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兒子非常堅定的反駁道,“聽著,我這次回來並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這個我待了十多年的城市,為那些被不死軍團殘殺的朋友。所以別想用這混蛋的語氣來命令我!”
說罷兒子就把手中的東西往父親身上一扔,就好像每次爭吵之後,賭著氣大步離開。可是這次他卻聽不到身後父親那暴跳如雷的辱罵聲。這不可能?克雷伯斯皺著眉刻意地放慢了腳步。
“你給我站著!這是命令,士兵你必須服從命令!”父親的嚴厲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讓克雷伯斯放心的歎了口氣,同時也停下腳步扭過頭來。
“聽著,你必需離開。”父親努力地壓製著心中的怒火,他用滿布血絲的雙眼瞪著兒子。
“為什麽?”克雷伯斯不耐煩反問道。
“因為……”出乎預料父親居然含糊起來了。他緊皺著眉頭,目光跟隨這肆虐的閃電傳向漆黑虛無的天空。他還記得那位神秘女神的給他的預言,現在一切已經變成事實了。他知道自己應該按照女神的話語去做,但是該用什麽辦法來趕走這個頑固的兒子呢?
“聽著,你不能死在這裏。不要忘記了我還有仇人在希臘,他還在逍遙快活!”父親做出一個非常沉重的選擇。他知道現在唯獨隻有這個辦法,才能說服兒子。他猛得捉住兒子的肩膀,眼中恢複昔日那股讓人不敢正視的目光。
“我不能離開這裏,現在隻有你能幫我報這個仇!要是你覺得我還是你的父親,要是你還沒有忘記十五年的養育之恩,就馬上離開這裏,去我的故鄉希臘手刃我的仇人!把這個徽記塞進拿家夥惡毒的胸膛!”
震天撼地的雷聲壓蓋住護城官的話語,頭頂的烏雲在駭人的閃電中不停翻滾亂舞,整個城市仿佛陷入末日之中。雨水順著發尖劃過克雷伯斯嚴肅也帶著疑惑的臉容,最後滴落在地上。克雷伯斯神色凝重的看了眼手中已經濕透的袋子,又朝著父親疑惑地看了眼。閃電由他們頭頂掠過,讓這對分別兩年多的父子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不,我不能……”父親突然鬆開捉住兒子的手。一個響亮的耳光,讓克雷伯斯驚訝得有點無所適從。這個老家夥是不是瘋了?他驚慌的想到,誰會想道他怎麽突然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聽著,事情是這樣的——”
父親沉默一陣子說道。但一個恐怖的聲音打斷他們的對話。頭頂上雲團不停翻滾著扭曲最後變成一張黑暗而空洞的貪婪大嘴。接著黑洞中傳來一絲亮光——末日的先兆!帶著綠色火焰尾巴的隕石咆哮著有那張恐怖的大口中飛出,如流星般怒吼著噴薄而出,帶著可怖的力量墜向大地。
“不死軍團!不死軍團來了!”城牆上傳來一陣絕望得哀號聲,卻瞬間被恐怖的爆炸聲覆蓋。
“快走!帶著這些東西逃出去!”父親的話還有說完。宮殿之外的巨響讓整個大地也恐懼顫抖起來。巨大的撞擊聲,讓所有人耳中留下一陣嗡嗡作響。彌漫的塵土讓克雷伯斯幾乎無法呼吸,他邊掙紮爬起來邊叫喊著父親。不過巨大撞擊聲蓋過了他微弱的喊聲。有一顆燃燒的隕石在他們不遠的地方墜落,巨大的氣流把不少人掀翻在地。克雷伯斯艱難推開壓在身上的雜物,尋找著父親的蹤影。可是彌漫的濃煙讓他什麽也看不清楚。巨大隕石再次劃破漆黑的夜空,呼嘯著墜落在王宮中。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和飛濺的塵土瞬間淹沒了克雷伯斯眼前的一切……
雨停了,圍城的怪物的確後退了。不過隻是為更恐怖的東西讓路而已。一隊隊身穿幽暗鎧甲,渾身散發著刺骨寒氣的不死者,向著岌岌可危的努比亞要塞走去。蒼白的月色透過陰沉的霧氣,落在這支代表絕望的不死軍團上。隨著月亮的再次出現,那些不死者漆黑的眼眶中冒出詭異的藍色火焰。很快城牆被這些詭異的火焰包裹起來。一個騎在由紅色火焰構成腿和眼睛的妖馬上的奇怪身影,由藍色火焰中走出來。那黑影沒說說什麽隻是手一揮,接著身後藍色火焰變成凶猛的潮水湧向岌岌可危的努比亞要塞。
“曆史將永記這一刻!戰鬥,勇士們!”
護城官大吼一聲,大步走上搖搖欲墜的城牆上。殘月被烏雲覆蓋,雨水與鮮血混雜在一起染紅了整個城市。不死者們一次又一次的衝擊,守城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護城官艱難的推開壓在身體上的那具殘缺的屍體,再次站立在那些沒有生命的怪物麵前。他的鎧甲已經被撕破,左手上留著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正在不停湧出。
“進攻!”
護城官嘶啞呼喊道。
可是這裏已經沒有屬於活物的呼吸聲。麵對著眼前無數詭異而惡毒的眼神,護城官隻是輕蔑冷笑起來。生與死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的心中沒有絲毫恐懼,反而覺得一絲興奮。因為他已經在這不屬於自己的地方,苟活了二十三年。沒想到今天,自己依然能象個男人一般戰死在沙場!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卻看得比任何時候更清楚。那一刻他似乎覺得自己不是站在絕望的包圍之中,而是回到許多年前。青草,大樹,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對不起,老友。我又一次利用你了……”他緩緩呼出最後一口氣,神情再次恢複到視死如歸的狂熱之中。無畏的勇士用最後的力量的舉起已經卷曲的長劍,艱難的衝向不死者……
努比亞要塞,隨著最後一位勇士倒下,也在轟隆聲中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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