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又不是沒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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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知非的腳傷每天都要換一遍藥,等拆下紗布程北堯才看到那傷口有多深。

    三厘米的口子,在藥水下隱約還能看到血,醫生捧著那隻腳,手裏有一罐藥:“別動啊千萬別動。”

    許知非縮在程北堯的懷裏,男人緊緊皺眉,將她的腦袋扳進自己懷裏,藥水滴下,許知非整個人打了個顫,將男人的襯衣攥出褶皺。

    醫生快速纏好紗布,一邊說了些注意事項,“還有就是絕對不能碰水。”

    許知非調整呼吸,腳已經痛的麻木。

    懷裏的男人深深凝視她,昨天沒發的脾氣在今天爆發,陰陽怪氣的質問道:“怨誰,還敢不敢不穿鞋在地上走?”

    許知非眼裏有殘留的淚意:“那誰知道在家裏也會有玻璃。”

    男人臉色稍霽,不知是因為她委屈的樣子,還是她脫口而出的那句“在家裏”。

    “很疼?如果實在很疼我叫莊晏過來。”

    “不用麻煩莊醫生。”

    無非是用藥罷了,換誰都一樣,治不了疼。而在目前,許知非不知道自己在犯什麽倔,她還不想見到莊晏。

    程北堯寸步不離許知非,工作帶到書房做,連帶著也把她抱到書房的房間。

    他當著她麵開shì pín會議,用英文講那些高深莫測的名詞,講複雜的收購案。

    許知非在他如山書架上找了一本書看,偶爾抬頭,脫口而出,笑的隨意,“你是不是欺負我聽不懂。”

    shì pín還在開,程北堯一頓,望向她。

    shì pín裏的諸位聽到聲音亦一頓,紛紛奇異,程北堯可是從未在工作上帶著女人的。並且他的臉色也沒有變壞,沒有不悅。

    藍牙耳機裏他們在調侃,程北堯勾起一個閑適的微笑,用英文道:“抱歉,是女友。我們繼續。”

    這一句許知非還是聽得懂的。

    她不再說話。

    因為程北堯看到許知非傷口的原因,脾氣遷怒了南橋的傭人,這兩天所有人人人自危,鍾珂也被王澤帶到南橋後麵的公園,塞給她一把大剪刀:“別回去了,沒看見那臉色?你畢竟和許xiǎo jiě受傷有關,老在程先生眼前晃,他看的心煩,你討不了好。”

    鍾珂憤恨瞪向前方那幢漂亮的別墅,“她憑什麽,一時之歡而已。”

    她萬萬沒想到,她的惡意反而弄巧成拙,成全了許知非。

    王澤歎口氣:“我也是為你好。總之,至少等她的傷好些吧。”

    許知非有一個難題。

    她的傷口不能碰水,洗澡怎麽辦。

    入夜,這個問題也沒有得到解決。

    程北堯似乎看出她在糾結什麽,利落的解開袖口,不由分說將她抱進浴室,“我們爭取快些洗完。”

    許知非瞪大眼睛,如受驚的小鹿。

    想起不久前那場在浴室的風月,她渾身緊繃,怎麽也不願意讓他動手。

    程北堯給她放水,伸手探溫,一邊好整以暇:“那我叫鍾珂來幫你。”

    許知非很快搖搖頭。

    程北堯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試圖去脫她的外衣,抵在她耳邊:“別怕,我還不至於饑不擇食吃受傷的朵朵,不過朵朵若是亂動,我指不定怎麽欺負你。”

    **裸的威脅。

    許知非有點咬牙切齒,一個不防,衣服被脫,她環抱手臂,說不出話,臉蛋紅透。

    男人扯下她的手,“別躲,又不是沒看過。”

    “這麽大人了還害羞。”

    當年她和他在一起還是小姑娘,也沒見有如今那麽矜持。

    許知非太羞了,將水潑到他身上,“你這麽大人了為老不尊!”

    有時候這個男人,實在無法與那個在外無所不能的程先生聯係起來。

    程北堯不吭聲了。

    因為他忽然發現,這件差事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做,他本身的自製力也沒有想象的那麽好。

    他的手快速遊走,許知非羞得嗓子都啞了。最後程北堯將她抱起,用大大的浴巾裹住,動作熟稔,同時鬆了一口氣。

    許知非一口咬上男人肩膀,“這種事情程先生好像經常做哦。”

    微微疼,像小貓。

    “沒有經常做。”

    咬著肩膀的嘴巴沒有鬆開。

    程北堯將她放在床上,走到衣帽間為她選衣服,回來時想了想還是回複她:“是溪溪。”

    他曾經為溪溪洗過澡。

    被熱氣熏過,長長的睫毛凝結了水珠,一眨,掉落。許知非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情緒,明顯比剛才差了一些。

    程北堯望她,想說的話好半天沒有說出來。

    許知非先開口:“溪溪今年幾歲。”

    到底還是問了。

    為她穿衣的男人動作減慢,“五歲。”

    嗬。

    許知非心情複雜,像盛了一碗水,沒拿穩,摔在地上。

    五歲,五歲。那時候他們還在一起,那期間,他原來也和傅薔薇上床了。

    “對不起。”許知非說,“我不該多問。”

    這句話說完,她眼前一黑,男人的臉霎時落下。

    他輕輕親吻她的眼睛、鼻子、嘴唇,如待珍寶。

    “我和她那一晚,我沒有記憶。”

    程北堯不是一個會解釋的人,但他若是願意解釋,無論是否真話,都隻能說明某人某事對他而言是重要的。

    他不要許知非相信,在他的世界裏,他解釋的結果隻能是,這件事算翻頁。

    許知非非常輕微的點點頭。“我盡量去喜歡她。”

    “你不必喜歡她。”男人將她抱進懷裏。“你做你自己就可以。”

    氣氛沉默。

    程北堯的手無意滑到她的小腹,挑眉看去,看到了一條疤痕。

    很淡,但還是能看得出來。

    “這裏,怎麽了。”

    指腹細膩,許知非被他觸摸過的地方一冷。

    女rén miàn不改色,“在牢裏得了闌尾炎,做手術留下的。”

    “在牢裏”三個字,準確無誤插到男人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