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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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北堯用了一分鍾的時間平複自己,隨後拽起女孩子細白的手腕,朝外麵走,語氣也是斬釘截鐵的:“回家。”
許知非暗淡的眼眸終於有了點光亮,他怎麽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哪怕被噎了,他也甘之如飴了。
許知非沒料到他突然來這麽一句,當然不那麽樂意,笑話哦,當天發脾氣的時候,什麽事情都瞞著她的時候怎麽不知道他們還有個家?
程北堯歎了口氣:“聽話,朵朵,作為一個有夫之婦,成天不回家算怎麽回事?”
許知非不可思議的盯著這個男人,想說為什麽他怎麽變得這麽不要臉了。這話剛到嘴邊,病房被一個失手推開,王澤與許母跌跌撞撞出現在視線裏。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
許知非沒想到這倆人居然這麽八卦,就在這時,身側的男人極會見縫插針:“阿姨,知非太累了,我想帶她回去休息一下。”
許母掩飾尷尬:“呃,好啊好啊,知非,你快跟小程回去吧,這有我呢。”
許知非默。
出病房時,許母突然拉住許知非,同她耳語:“有些事情要有分寸知道的吧,現在還不能”
許知非聽懂了,哭笑不得的擺手:“媽”
說起來,她還真是對不起自己,分寸那玩意在讀大一的時候,就被她丟得幹幹淨淨。
得虧兩個神助攻,程北堯到底將許知非半推半就帶出了醫院。
還是那輛車,程北堯親自開,問她:“考了駕照嗎?”
許知非知道他是在說那天她開他車的事情,側頭,不耐煩的道:“沒有。”
其實是有的,不過是為了氣氣他。
程北堯隻覺心裏竄上了一股怒氣,沒學過也敢上路?訓斥的話到喉間,斜一眼女人,卻發現她背對著自己,似乎睡著了。
罷了,再說怕又要起爭執。
睡吧,睡吧。
也奇怪,到了南橋,程北堯正想抱她下車回房,許知非像有感應般轉醒,無視男人停在空中的手,兀自下車,給足了難堪。
南橋內的電視開著,在放時下最熱的綜藝節目,許知非路過時看一眼頓在原地,揚眉。
正是與程北堯一同出席過慈善晚宴的那位明星楊xiǎo jiě,大概是被主持人問及了情感問題,這位楊xiǎo jiě一臉嬌羞,不好意思的掩嘴,後期字幕組十分懂事的在旁邊加上了她與程北堯前些日子傳過的合照,配粉紅色大字:甜!
恰逢這時程北堯跟著她走來,順著目光看去,也看見了這一幕,臉色瞬間黑沉下來:“朵”
許知非不知道用的什麽語氣打斷他:“有婦之夫。”
從口袋裏拿出他的手機,扔還到他手裏。
“”
剛才他用有夫之婦堵她的嘴,轉瞬她便用有婦之夫回敬。
程北堯瞬間明白了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真他媽疼。
除卻拿喬的原因,許知非確實很累,沒有進主臥,進了客房,洗漱完,躺在床上狠狠睡了過去。
程北堯大概不知道,今天之前,她有三天沒有睡覺了。
不是不能睡,是沒辦法入睡。四十八小時的高強度壓力和不適,早已到了身體的極限。
即使到了南橋,睡得也極不安穩。
程北堯站在門口等了會,確定她睡著了,才悄悄推門進去,輕柔的抱起她,往主臥走去。
又拿了無聲的吹風機,讓她躺在自己腿上,細心的將濕透的發絲吹幹,拉好窗簾,這才放心讓她睡。
做完這些,貼心的叫廚房備好許知非愛吃的菜,隨後打diàn huà給王澤:“那個什麽,楊楊”
王澤立刻提醒:“楊嘉?”
“對!讓他們公司立刻停止炒作並道歉,如若再繼續,全行業封殺。”程北堯煩躁的說。
王澤懂了。
唔大概是這波炒作弄巧成拙讓許知非更生氣了。
說實話,男女之事,這個程北堯有經驗。
哄人這個真沒有,縱觀程先生前三十年的人生,哄人什麽的完全不存在。
換做當年他們在一起時,哪次不是許知非先低頭
不能想,越想越虧欠了。
程北堯有個朋友,這個朋友是淮市響當當的人物,也姓程,叫程庭深,他們曾被人戲謔叫為雙程。
說到如何哄妻子,程庭深應當是信手拈來的。於是程北堯打通了他的diàn huà。
程庭深在diàn huà那頭十分大方的傳授了經驗:“道歉要有誠意。”
程北堯不恥下問:“比如呢?”
“撒嬌。”
“”許知非會覺得他吃錯藥了吧?
“好吧,那來點實際的。股份。”程庭深一本正經的不像開玩笑,“我與笛笛複婚時,贈予了她1的s股份,為表誠意,我還帶了律師團去。”
程北堯瞬間覺得他問錯了人。
無恥啊
許知非如今那麽抗拒他給的一切,怎麽可能接受b的股份。
程北堯當場掛了diàn huà。
許知非這一覺睡了很久。
快入夜的時候,南橋的門鈴被摁響,鍾珂打開門,嚇了一跳,連忙接過那人的行李箱,喚道:“夫人!”
“阿珂。”說話的人大約五六十歲,穿著樸素,一身素白,模樣也十分高貴,這之間又透著親和,接觸十分舒服。
這位便是程北堯的母親,早已不過問世事的程老夫人,唐展秋。
她先前一直在外遊曆,山南水北,超凡脫俗,饒是程北堯都不會知道自己的母親具體在哪裏,程家許多人更是幾年都見不到她一麵。她今天突然出現在南橋,無怪鍾珂會嚇一跳。
慌忙叫人去稟告在書房辦事的程北堯。
程北堯也是被驚了一驚,見到自家母親竟然覺得久違。
“母親,您什麽時候回市的。”
屏退了傭人,唐展秋喝著水,屈指往自家兒子額頭一敲,嗔怒著張口便是:“什麽時候的事?”
程北堯頓了頓,猜出了母親突然歸來的原因。
半晌決定坦白從寬:“九月初。臨時起意。”
“那丫頭找回來了?”這個消息聽到時她正在外地的一座偏僻寺廟,猜到八分,知道自己回去也無法改變,隻得在佛前閉眼三拜,祈求自家孩子能安穩幸福。
程北堯警惕的望著母親,“離婚的事你們想也別想,結婚證都被我燒了,想離也離不成了。”
唐展秋眯起眼睛,“有了媳婦忘了娘,終於體會到了。”
沒繼續這個話題,程北堯讓人安排房間,把一切布置好,讓母親先好好休息。
如此這般折騰,一直到吃完晚飯,老夫人終於忍不住:“那丫頭呢?沒和你一起?”
一起是一起著,可他的小妻子正在和他生氣呢,怎麽好講。程北堯也明白了,合著自己母親難得回來竟然是為了看許知非的?
也是巧,許知非連續睡了九個小時後終於養回精神,溫吞的起身,洗漱,再下樓。
此時的客廳裏,唐展秋躺在躺椅上看書,十分安靜,而程北堯不知所蹤,身邊隻有鍾珂在添置剛洗好的水果。
許知非的大腦立刻給出一個十分清晰的回應這個人身份不一般。
但她沒想到這是程北堯的母親。
唐展秋聽見了響動,放下書,抬眼朝站在樓梯上的許知非看去。
兩個身份的女人相互對視,眼神極有分量。
最後是唐展秋招招手,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姑娘,來。”
許知非難掩錯愕。
什麽樣的人看見程北堯家裏出現女孩子而不驚訝也不排斥?她的腦子裏出現一個大膽的想法,心跳急劇加快,睡意不翼而飛,然後忽然想到,自己還穿著睡裙。
許知非拿不準自己該叫什麽,很多肢體動作也顯得不自然。
反而是唐展秋,打量時目光充滿了探究,卻不會叫人尷尬。
第一句是:“在讀研究生?”
“嗯。”保不準快讀不下去了。
“也是從事金融嗎?”
“對。”工作也保不準快丟了。
“不要害怕。”唐展秋笑笑,拉過許知非的手,掌心很溫暖,耐心的問:“知道我是誰嗎?”
許知非手心出汗,無端更緊張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是北堯的母親嗎?”
程北堯這時剛解決完公事出來,就見到醒來的許知非與唐展秋對坐在一起。
一愣,有些害怕。
唐展秋點點頭,“聰明。”
許知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在程北堯從前的寥寥敘述裏,唐展秋是一個極富chuán qí色彩的存在,大概是渲染過,她今天見了,格外緊張。
“他跟我說過您,阿姨,很漂亮。”許知非幾乎是手足無措的,看一眼桌上的水果,腦子裏瘋狂在想見家長該做什麽。
不對唐展秋未必知道自己與程北堯結婚了呀。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
而就在這時,唐展秋飛來一句:“恩,我也聽北堯講過你。”
許知非與一邊的鍾珂同時一愣,程北堯竟然在老夫rén miàn前也講過她嗎?
“不過,現在還叫阿姨呀?”
一側的程北堯麵色一改,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麽,拔腿就要過去打斷這個話題。
“媽。”
軟軟糯糯的聲音將他的步伐釘在原地。
百年洪水倒流,曆史的深色烙印在心裏,滅頂的心動傾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