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偽善者空口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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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善知善!”
學校食堂,許知非與知善一起坐著的餐桌後有男同學躁動的輕喊,見知善回頭,帶著惡作劇意味的指了指不遠處。
許知非好奇的看過去,那裏坐著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在吃飯,穿同樣的校服,短頭發,看不清樣子。
知善瞪他們,用口型道:做什麽?
“哄哄繁聲呀。”
又是一瞪。
許知非放任自己沉浸在滿是學生氣的氛圍裏,這兩天吃不下東西,現在在這反而能吃下些了。
她假裝什麽都沒看見,抽過知善隨身帶著的書翻閱,發現裏麵有好多知識她已經不記得了。
現在想起來,她最簡單幹淨的生活就是在初中到高中這個階段,即使清貧,但過的很快樂。
在學校,夏天有蟬鳴,秋天蛙聲起,冬天雪飄過,春天時早起。聽過夜半的風和雪,呼吸過淩晨的空氣,晚睡早起溫習功課,打個盹常被拍醒。
也像知善這樣,心裏悄悄放著人,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實際全世界都知道,一旦老師點到他和自己的名字上去做題,全班都跟著起哄。
那是最單純、最傻氣、最無憂的年少時代。
想起甚至會淚凝於睫。
快閉校的時候,許知非與知善一起離開,看見知善的腳步頓了頓,目光有些猶疑的看向某處。
被識破,拍拍男孩子的手臂,“去吧,我不告訴爸媽。”
“姐。”嗔怨一句,高高大大的男生一扯嘴角,到底還是快步跑回食堂的小賣部,買了一罐飲料,跑過一排排座椅,輕輕放在女孩子麵前。
許知非的角度看過去,知善伸手揉了揉女孩子的頭發吧,不知道說了什麽,下一秒,女孩子朝她看過來。
這下看清楚臉了,十分稚嫩青澀,也很可愛。
許知非露出一個笑容,伸手揮了揮,算是打過招呼。
知善本性善良,喜歡的也一定會是很溫暖的女孩子。
女孩子愣了愣,半晌也笑了。
此刻許知非終於理解那句傳唱不衰的“青春無敵”是什麽意思。
接到莫零的diàn huà,說那個那孩子和他家人一樣冥頑不靈,還是徹底放棄好了,她家裏突然有點事,需要先離開。
這個diàn huà剛剛掛斷,另一個diàn huà適時打進來,頁麵上那個號碼早已爛熟於心。
這是下午,鉛灰色的天空終於探出一抹暖色的光,抹開多日的陰沉,太陽爬出來,天光大亮。
她整個人沐浴在金色的天地間,在等待接聽時長的四十四秒處接通diàn huà。
那邊聲音有點啞,像是很疲憊,但聽在耳朵裏,顯得很有耐心:“在哪裏?”
“加班。”
低低笑意,夾帶一點無奈:“今天周六。”
不吭聲。
那邊繼續,一字一句說的很慢,“淮市子公司臨時出了事情,現在剛下飛機,在哪裏?我現在過來接你。”
事實上他的第一通diàn huà是打給南橋的,聽到她不在家,才撥給她。
光線下,看不清許知非的表情,語氣陰陽怪氣的很:“程先生的收買人心,不見得次次奏效的。”
準確掐中那男人的軟肋。
在爭吵時說了太多傷人的話,此刻想起來無一不打臉,怒氣上頭,怒氣上頭了。
“我那是氣話,做不得真的。”
“那什麽話我才能當真?”
“等我見到你再告訴你,現在你先告訴我,你在哪裏?”
磨了很久她才鬆口,“知善的學校。”
程北堯又換了輛車,實在不得不說,好大的手筆。
風度翩翩的男人下車,他沒有穿外套,隻著一件棉色襯衫,和黑色長褲,一步步走近,看著垂頭像小企鵝的妻子,心裏泛起陣陣酸楚,手一伸,將她攬入懷裏,“回去?”
方才隔著一段距離看見,他的樣子有些憔悴,眼底淡青色,是真的沒有休息好。
又想起這個人問完她問題就甩手離開,有點生氣,腦袋被摁在溫熱的胸膛,搖搖頭。
不回。
先他一步開口:“你不冷嗎?”
“淮市沒有市冷。”男人說謊不眨眼,明明此時的車後座裏,就放著外套。
轉瞬被他奪回話語權。“怎麽樣才肯回去?”
女人在他懷裏,沉默幾秒,眼睛裏平靜無波:“把沈氏還給我。”
收購流程已經下來,這怎麽還?眼見男人擰了擰眉,她很快換了個條件:“或者免除我們那二十億的債務。”
“好。”這下幹幹脆脆回答,許知非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不可置信:“當真?”
程北堯眼角一彎,心頭一軟,刮了刮她的鼻子:“這次不騙你。”
那可是二十億
許知非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推開他,“我開玩笑的,程先生請回吧。”
她一離開,寒風瞬間灌了個滿懷,這個天氣到底有點冷,握住她的手,語態極軟:“那到底要怎麽樣嘛?”
如果許知非愛上,這個時候一定會用一句“直男”來譏諷回去。
她抽回手,認認真真的看他:“除非你跟我道歉。”
“”
程家長子,市首富,現如今根本沒有出現過任何道歉的先例,即使做錯事情,他若不願,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勉強他。
許知非早已猜到結果,看他穿這麽薄,抿抿唇:“你趕緊回去吧,我自己打車回家。”
這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和他一起回去了。
而另一邊,等許知善轉頭,發現姐姐已經離開了。
目光落在剛剛一同用過餐的餐桌上,還放著他的書,和繁聲一道離開食堂,下意識翻一下,這一翻瞬間刹住腳步,書裏赫然夾著一小疊粉紅色鈔票,拿在手裏的厚度彰顯不薄。
連猜都不用猜,肯定是許知非怕他不肯收才這樣做。
知善心裏百感交集,家裏已經這麽困難,怎麽能給他這麽多錢揮霍,說了他有獎學金呀。
咬咬牙,將書本交給繁聲:“你先幫我拿到教室。”
說完就攥著那些錢,很快的跑出去。
還有一分鍾就要關校門了,知善看著手表跑的飛快,希望自己能夠追上許知非。
很不巧,隻有十米距離的時候,校門正在慢慢將外麵的世界隔絕,他加快速度,到底是看見許知非了,可三秒後,校門重重合上。
“姐”這聲呼喊藏匿在喉嚨裏。
他喘著粗氣,連喊等等的機會都沒有,臉色一瞬間煞白下來。
他剛剛看見知非了但也,看見了另一個人。
幾秒鍾的時間,還隔著一段距離,一定是看錯了,他怎麽會看見程北堯呢,看錯了,一定看錯了。
五月份,他哭著問姐姐,當年她出事是不是和程北堯有關。
他說以他們的家境想要動搖程北堯是蜉蝣撼大樹,他會好好長大,好好,好好努力,等以後,一定會給她報仇!
所以無論在哪裏,他都以那個男人為目標去努力,像是一根標杆,隻為打敗他。
知非當時抱緊了他,答應他日後萬水千山,絕對不會再和那個男人有關聯。
那麽決絕,知善信了的。
血緣濃於水,了解知非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所以一定是他看錯了!
男人倒是聽話上了車,卻一直以龜速移動跟在許知非身後,路邊大爺騎得電動車都要比他快。
豪車跟著,實在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許知非無奈,隻能快速到公交車站,終於上了車,以為自己能擺脫的時候,程北堯依然跟在公交車後。給她發消息:不是說打車?
遮遮眼,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公交車不直達許家,到達許家還有好一段路要走,巷子狹窄,程北堯的車開不進去,見他似乎要下車,許知非歎了口氣,幹脆倒回去,“你覺不覺得你像是偽善者在空口談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