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程北堯不會讓傅薔薇有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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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市到舊金山,私人飛機途徑俄羅斯上空,跨越整個太平洋,需要飛行整整十三個小時。

    十二月,舊金山在實行冬令時,與中國多差了一個小時,抵達時,舊金山正好是早晨。

    許知非的臉色看起來很疲倦,程北堯不與她說話交流的時候,她的眼神大多數都是空洞的。

    周傾識的diàn huà在抵達機場出口時回撥過來,男人就在身邊,有些不合時宜。

    “我想去上廁所。”

    程北堯回頭看一眼,周宸然的人已經過來接應了,“我讓人陪你一起。”

    “好。”

    匆匆把diàn huà接起來,周傾識著急的講話:“我不知道,之前從美國傳回來的消息不完善,我也隻以為傅薔薇惹了事,周宸然過去善後,並不知道是溫敘出了事。”

    許知非走的很快,聲音也放得輕:“我知道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也不要和周宸然提起。”

    周傾識有所顧慮:“你還好嗎?”

    或者說,即將要再見到傅薔薇,能不能撐得住。

    經此一問,許知非才覺得自己渾身都是軟的,她說:“我對不起溫敘。”

    眼角是通紅,可是她不能哭出來。

    先見到的人是周宸然。在舊金山某處漂亮的別墅裏,周宸然一身黑衣,看見程北堯將許知非也帶來了,皺緊眉頭:“你怎麽把她帶來了?”

    程北堯隻是牽緊許知非的手,讓她跟在自己身後,逆光而立,眉眼淩厲:“她呢?”

    都知道他問的是誰,周宸然並未先回答,有些艱難的開口:“北堯,我看過jiān kòng錄像,那個地方是死角,薔她,她不是故意的。”

    言語太蒼白了,蒼白的怎麽可能就這樣將一條命冠冕堂皇的犧牲。

    周宸然自己也知道他說的是昏話,撫撫眉心,讓開一條道:“你進去吧,她在閣樓裏,這兩天都未吃喝。”

    罷了,將深邃的目光放在許知非姣好素白的臉上,隱隱間,似有乞求。

    許知非在程北堯看不見的背後,緩緩抬眼,對上他的眼神,一瞬間,周宸然甚至被她眉間的血光震懾到。

    沒有想到,許知非掙開了程北堯的手,輕聲拒絕:“我在這裏等你。”

    她不想見到傅薔薇。

    程北堯邁步給了她一個擁抱,這個擁抱,挾帶風塵仆仆和過往前塵,是給她的安慰,他講:“安心。”

    他會把事情處理好,讓她安心。

    他看出來她不安心。

    程北堯的身影透露著暗黑和果伐,許知非目送他進入房子裏,消失在視線中。

    隻剩她和周宸然。

    今天的舊金山天氣不好,天空烏雲遮頂,微涼的風撲打在許知非的臉上,她仰頭去看這棟歐式別墅,似乎有細雨落在臉上。

    周宸然冷靜的看著她,“溫敘和你並沒有關係,這次你”

    “我什麽?你希望讓我跟程北堯說,放過她?”

    一瞬間她的眼神竟有了和程北堯如出一轍的淩厲。

    周宸然突然就後悔自己說的話了,他煩躁的從口袋裏掏出煙,深吸。

    許知非卻不放過他,步步緊逼:“16年七月份,程北堯派溫敘看著我,上下班接送無微不至,沈氏裏有人傳出我和沈致遠的謠言,我用溫敘做擋箭牌說他是我男朋友,他喜歡我,我知道,可我不能給他任何回應,說出這些,他很高興,還以為自己掩飾的好。”

    她需要能接近程北堯的人的幫忙,於是給了溫敘甜棗,也知道自己給他一點好處,他便會義無反顧為自己赴湯蹈火。

    許知非從來沒有不承認自己的自私。

    “我和溫敘接觸的機會不多,事實上在五年前,程北堯就看出溫敘的小心思,將他明升暗降,調到國外。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溫敘的時候,跟我同齡的男孩子,不像你們一樣深沉,笑起來明媚極了,給我遞水喝。”

    “我前些日子去看過他的父母,家庭環境並不好,他們的父母很樸實,一個勁的感謝說好在溫敘有我們這些朋友。”

    “溫敘很普通,未來就算沒有大好的前程,也不至於落到客死異鄉的下場!可是現在他死了,如此無辜的死了,”許知非冷笑一聲,“周宸然,你說,這些求情的話我說的出口嗎?午夜夢回,我能睡得安穩嗎!”

    天空突的有道閃電亮起,光照在周宸然的臉上,他看上去很驚嚇。

    一字一句,都是泣血的痛:“五年前,傅薔薇用美工刀殺了夏芒,將她推下山崖,最後頂罪的卻是最早趕去的我,你們沒有給我一個清白,也是無辜的夏芒的幫凶!”

    “一條人命,我的三年牢獄,你說傅薔薇該不該死?”

    周宸然的眼神疲倦的帶了絕望,罪名太多,一條一條列數過來,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許知非,也保不住傅薔薇了。

    在道德角度,他亦沒有保住自己的人格。

    他別過頭,不敢去看許知非的臉,指尖掐滅煙,“我們等法庭的判決。”

    一場大雨傾盆,許知非站在室外全身淋得濕透,她張張唇:“五年前是夏芒,五年後是溫敘,傅薔薇必須要付出代價。”

    周宸然心底一沉。

    也許是許知非的眼神太過堅決,譴責的眼神讓周宸然難安,他忍不住脫口而出:“那你信不信,程北堯不會讓傅薔薇有任何事情。”

    室內傳出聲響,是程北堯下樓的聲音,他身上全是怒氣,看見許知非站在外麵淋雨,怒氣更重,一把將她拉進懷抱,“你在幹什麽!”

    許知非不吭聲,她隻是伸手環抱住男人的腰,幹澀著眼睛去看他的身後。

    回形樓梯,二樓的樓梯上站著一個女人,一身黑衣的女人,隔得遠看不清臉,身形還是倨傲,還是那麽熟悉的感覺,那種眼神好像穿過了時光,直直看進許知非的心裏,帶了濃烈的陰險。

    溫敘還未火化,躺在醫院的太平間裏,用白布蓋著,在一堆陌生死屍中,顯得萬分孤寂。

    許知非不敢掀開白布去看溫敘現在是什麽樣,她的指尖都在顫抖。

    溫父溫母已經知道了溫敘離世的消息,痛徹心扉的哭聲從下屬的diàn huà裏傳出來,聞者傷心。

    程北堯將許知非的腦袋摁在自己懷裏。

    後續的一切事宜都是他親自操辦的,包括聯係殯儀館等等。

    很難想象,一個人就這樣從世界上消失了。很難理解,好好一個人怎麽就變成了一把灰。

    許知非沒有去問程北堯和傅薔薇說了什麽,要怎麽打算。他去哪她就跟到哪,安安靜靜的不說話。

    程北堯向來強勢,見慣了生與死的事情,許知非看不穿他冷漠表情裏的含義。

    她獨自在殯儀館外等著,有一位年輕女孩子在遠處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敢上前,她擁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她輕聲道:“你是許xiǎo jiě嗎?”

    許知非點點頭。

    女孩子環顧周遭的黑衣保鏢,用英文艱澀道:“能不能勞煩跟我走一趟,溫敘的遺物有一部分是給你的。”

    許知非微微張唇,“離這裏遠嗎?”

    女孩叫n,是溫敘住處的鄰居,她這樣介紹自己,連“朋友”這兩個字也不敢用。

    “溫敘說,他不需要朋友。”

    n低頭摳手指,有晶瑩的物體掉落。

    她抹一把臉,側頭看這個漂亮的女人:“不好意思,”頓了頓,忍不住問,“你一點都不難過嗎?”

    許知非如是道:“難過。”

    “那你為什麽不哭。”

    “因為哭不出來。”

    “你不是難過嗎?”

    許知非決定結束這個問題循環。“你都這麽難過了,我若是哭你會更難過。”

    n握著鑰匙打開溫敘的住處前,提了一個要求:“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把溫敘送回中國。”

    許知非看著她深藍色的眼睛,“你喜歡他嗎?”

    她遲疑。

    n又哭了,她看上去似乎還沒有20歲,哭起來看著更“溫敘的手機屏幕是你的zhào piàn。”

    溫敘的房間很但很幹淨。一路過去,牆壁上的架子上有車子模型,還有一些書,把書打開,裏麵夾著幾張美元。

    給許知非的是一個小盒子,其實不是溫敘指名道姓留給許知非的,n收拾東西時打開來,便覺得這些要交給這個女人。

    一些tōu pāi的zhào piàn,畫麵裏全是五年前的許知非,穿簡單的衣衫,一舉一動帶著說不出的靈動自信,上課的,吃飯的,喝水的zhào piàn頁腳大許是時間太久,卷了起來。

    一些信。許知非沒有打開看。

    還有一個盤。

    一個筆記本電腦。

    許知非將這些東西交給n,“你幫我把這些收好,我可以帶你回中國。”

    程北堯見了溫敘最後一麵,進殯儀館之前,工作人員將白布掀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節哀。”

    化過妝後的溫敘顯得麵容祥和,身上沒有任何血腥。

    沒有記錯的話,溫敘的年紀和許知非相仿。有了這層認知,程北堯的心情受到了影響。

    事實上那日在澄園,淩晨周宸然打來diàn huà說溫敘死了,他的第一反應不算濃烈,在他這個位置,經曆了太多事情,血流成河已經是常態。

    溫敘比較特殊。

    他將情緒壓下去。

    外頭有一個男人坐在地上抽煙,在哽咽抽泣,程北堯拎著外套走過去,問他能不能給他一支煙。

    是妻子死了。家裏燒的煤氣忘了關,他回去的時候家都燒沒了,明明早晨去工作的時候她還笑著給他一個吻,叮囑萬事小心。

    一根煙夾在程北堯修長的手指,轉了兩圈,怎麽也沒放在嘴邊,因為戒煙,身上也自然不會有打火機。

    他張了張唇,最後什麽也沒說,將煙放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