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我沒有任何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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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的進攻很猛烈,程北堯卻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在商界巋然不動,好像正在經曆風波的不是自己。
誰也猜不準他預備幹什麽。
隻有王澤兵荒馬亂,他恨不得將程北堯綁到醫院去,“程先生,醫生吩咐了,您每天都得去檢查。”
幾天來隻睡幾個小時,王澤都快替他瘋了。
這是三月的最後一天,程北堯的辦公室收到很多信息量爆炸的消息。
譬如,許知非讓人傳達,如果不簽離婚協議,她會直接起訴離婚。如此決然,程北堯聽得連個表情都欠奉。
難以想象,他們會走到這一步。
譬如,他的人在層層追查下終於查到了蛛絲馬跡,最終在x市某個角落找到了線索。
程北堯心裏不是沒有憎恨,他努力幫許知非挽回聲譽,她卻想著怎麽和自己離婚,並且要利益最大化。
他們之間,牽扯上利益,是程北堯最不想看到的事。
此刻。
許知非覺得她應該算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程北堯的人。
他在生氣的時候,喜歡毀滅手邊所有東西。
事實證明她想的沒有錯,他確實這樣做了。
他手邊有什麽?
隻有她。
氧氣一點點從肺部擠出,目之所及的一切驟然變得恍惚,像是電影裏的拍攝處理手法,五顏六色光怪陸離。
後來,連他的模樣也看不清了。
許知非的情緒一點點從羞恥變回平靜,安穩的落回心髒。
開始後悔,剛剛轉身走掉可能要比主動挑釁來得好。閉上眼睛,她決定放棄無謂的掙紮,如果這個男人要掐死她,那就來。
似乎感受到了女人的求生欲在衰退,程北堯睜開疲憊的眸子,理智回籠,最終到底選擇鬆開。
力量突然消失,後退兩步,搖搖欲墜,看上去很狼狽。
程北堯顯然不打算放過她,逼近了,不似剛才突兀的暴怒,許知非反而更怕。
他說:“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控製不住說傷人的話:“但我現在碰你,都覺得髒。”
他不可能真的掐死她,許知非沒膽子再敢惹這個麵臨崩潰的男人,盡量遠離,捂著脖頸用力咳嗽,“離婚協議書你早就簽好,我們誰也沒資格責怪誰。”
繼續後退,看他的眼神好像洪水猛獸。
程北堯一身黑衣,因為姿勢有些佝僂,看上去,像是從末日走來。眼神裏有受傷的,爾後是自嘲,竟然希望有那麽一瞬間她能夠可憐一下自己,至少,不要擺出這幅避之唯恐不及的姿態。
他不是故意傷她的,他隻是太生氣,太生氣了。
離婚協議書,他可以解釋,但他此時一句話也不想說。
一瞬間的凝滯,許知非平平靜靜的看向他,沒有任何憤怒激進,她越是用這樣的眼神,程北堯就越是難受,想到一句話——你會不會笑我狼狽。
許知非說:“你又知不知道,重逢以來我們的每一次相處,同樣讓我覺得髒,和你的接觸,讓我自己都惡心,不止一次的質問,為什麽要這樣作踐自己。”
撕裂的時候,不憚以最壞的言語中傷,你來我往,看誰流的血多,攀比一下誰先跪下。
程北堯緊緊咬著後槽牙,咬出一嘴的血腥味,眼前暈眩。
一直以來,她是這樣的感受嗎……?
兩人之間仿佛隔著天塹,不真切。最慘不過人設崩塌,不過信念消泯。
她神情淡淡:“我沒有任何愧疚。”
許知非彎腰拾那頂帽子,未起身,聽見程北堯氣息不穩,略顯尖利的聲,“不要撿。”
止住。
“我說不要撿,聽見了嗎。”語氣更激烈,依然是陳述句。
許知非用眼神餘光看他,心裏竟然起了一絲動容。
此時的程北堯有一些脆弱,好像她撿起這頂帽子,有什麽他一直堅持的東西,就徹底倒塌了。
日光傾斜,時間在往前走,許知非到底扣緊那頂帽子,重新戴好,站直,轉身離開。
男人具備誘惑力的嗓音追上來,“如果離婚,你是婚姻過錯方,拿不到你要的東西的。”
許知非的腳步卻沒停,異常堅定的往前走,不回頭。
“給我一個理由。”一個一定要離婚的理由。
她不回頭。
回應男人的,注定是一整條走廊的空寂,空氣裏的塵埃,晃晃悠悠往下墜。
*
程北堯在下午六點的時分醒來,在南橋的客廳。
誠如許知非想的那樣,他在生氣的時候喜歡毀滅,曾回南橋時砸了整棟別墅,傭人工作效率高,很快收拾的煥然一新,隻有被砸的電視機缺了一塊沒有處理好,可能是維修的人沒來得及過來。
盯著殘缺的那一塊發呆,看時間,他睡了多久?五個小時。
額角發疼,嗓子也疼,忍不住想咳嗽,戒斷的煙癮像毒蛇猝不及防的爬回來,吞噬所有理智。
唐展秋見他醒了,端來藥和湯放在桌上,“喝。”
煩躁的掃頭發,在短暫的沉默後劈手奪過,將所有通通灌入胃裏,最後點一根煙含入薄唇,動作一氣嗬成來不及阻止,唐展秋看的皺眉。
很不願意在程北堯身上看到這種頹靡。
她扯扯嘴角:“我聽說她要離婚?”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天色開始暗下來的時候,程北堯微微收攏了一下長腿,終於開口說話,答非所問:“朵朵回到我身邊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動。”
“當初把她推出去受苦,我每一天都在後悔,每一天都在責怪自己不夠強大,我想加倍的彌補她,又怕她抵觸我,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消失了整整兩年,那幾年,我沒有一天睡過安生覺。”
“在沈氏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我覺得心髒都在戰栗,隻有一個想法,讓她回到我身邊,不惜一切代價。後來我們在一起,我小心翼翼對她,哄她,為了她能笑一笑,做什麽都甘願。您知道嗎,我真的,從來沒有這麽愛過一個人。全世界是圍繞她轉的,哪怕她有時候的不愛表達的那麽明顯懶得掩飾。”
程北堯仰頭靠在沙發上,眼神古井無波。
“我怪她,也怪我自己,怪我沒能保護好她,如果我能再小心一點,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從未這麽不理智的想要時光機,回到三月二十一日前,阻止一切。
程北堯抓著頭發,一個大男人,在母親麵前,自懂事以來第一次表現出痛苦、苦不堪言。
因為他現在發現一個事實,就算他派再多人保護許知非,也許她還是會出軌的。
唐展秋看得、聽得眼睛濕潤了,不忍直視的別過頭,這個時候,對許知非再大的意見,也無法發作。
她試圖勸慰:“北堯,這一生,不可能隻愛一個人。”
程北堯狠狠閉上眼,再次睜眼時他望向樓上的主臥,不敢回想,他們曾經有過的平和時光,也不敢回想,那天在臥室門口,他們和傅薔薇三人對峙,傅薔薇的那句:不管怎麽樣,你和程北堯都不純粹,你敢說在和他分開的時間裏,沒有愛上過別人嗎?
曆曆在目清晰如昨。
當時程北堯打斷了她,如今想起來,滿目荒唐。
好一個一生不可能隻愛一個人。
她心裏有別人了。
他愛她,所以他能感受到。這個認知,帶著龐大的摧毀力。每一個字都往他的心口裏捅。
憊懶的視線往左移,看見了抱著娃娃站在樓梯口,直愣愣看著這邊的孩子。
溫軟眉眼,幹淨皎潔。
程北堯的眼裏猝然燃起一抹火焰,語調因為刻意放低而顯得怪異,溪溪沒動。
因為他喊的是:“許諾。”
我勸人們,不要輕易碰愛,這個東西會讓你,不瘋魔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