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再回不到那年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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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場的有很多人,許知非見到了樂暮成,難得他願意出門,聽說近日他和時桑的感情出了問題,正在努力挽回。
“怎麽樣?”
許知非坐在原地淡淡一笑:“弄得好像來聚會一樣。”
三堂六審,無論哪個方向,居然都是熟悉的人。
今天之後許知非就可能要為那血淚般的三年做出反擊,此後無恨一身輕,要問她是什麽樣的感覺,她回答不上來。
好像沒辦法聯想以後的生活是什麽樣的,腦子一片空白。
樂暮成眼尖,看到了坐在聽審裏的程北堯。他隻身一人,麵無表情的坐在那,周圍沒人敢跟他說話,看上去不知是孤零零一個人,挺紮眼的。
樂暮成想起無意中聽到的消息,程北堯離婚後過得並不好,萬分頹靡,混跡酒場,還被人打了。
其實很難想象一個天之驕子,淪落成這個地步。
欲言又止,看著許知非柔和的側臉,最終沒說出口,既然她已經決定,有些東西還是不要說出來擾亂她的心智了。
過了一會兒,周宸然也來了,他坐到程北堯身邊。
周傾識看到無端嚇了一跳,微微皺眉,有些心虛的坐立難安。
沈浪在不遠處打電話。
羅生門,修羅場,誰是誰眼中的折子戲。
正式開庭,傅薔薇被帶了上來,雙方律師進行第一輪辯護。
其實基本上是壓倒性的辯護,法院既然選擇受理,就代表默認許知非的立場。
快進入舉證環節的時候,沈浪皺眉:“vivian還沒來?”
不僅vivian沒來,要跟她一起過來的夏芒父母也沒有來。
這是非常重要的一環,無法出錯,許知非的餘光瞥向某個角落那個身影,胸腔裏心髒突然跳的很快,她有一種不是太好的預感。
第一時間叫了人去聯係vivian,對方傳回來的消息卻讓人失望。
給夏芒做屍檢的醫生已經上場,屍檢報告也已經遞上,許知非焦躁的要起身,被沈浪握住手,眼神堅定,“不要急,我的人一直跟著vivian,如果出了事他們不可能不聯係我。”
不是怕出事,是怕出差錯。
“怎麽辦?”許知非向沈浪求助。
沈浪試圖安撫:“不急,其實你看啊,夏芒的父母就算不到場,我們的勝算還是大的。”
“可是我要傅薔薇死刑!”按照法律,多年前的舊案翻新,如果傅薔薇的律師堅持上訴,未必能死刑,最多也就無期。加上溫敘這一條人命就不一定了,死緩都不可能。
律師能言善辯,台上的交鋒,傅薔薇轉過身辨認作證的人,目光卻長久的停在程北堯身上。
嘴角微扯,心知程景大概不會再保她了。而她與程北堯,再回不到那年十七。
周宸然和程北堯的交流不多,畢竟還有舊怨隔在那裏,而且程北堯的樣子看著並不想搭理別人。
第一場審判結束,vivian也始終沒有出現,許知非第一時間衝出法庭。她好不容易申請到將溫敘的案子從舊金山移回國內,不可能把差錯出在這一環。
沈浪高聲追出去:“朵朵!”
這一聲,十分清晰,入了誰的耳。
人群都在往外走。
程北堯在最後才離開,傅薔薇戴著手銬被特警壓著,與他擦肩而過,他聽到低低的一聲:“你也不好過吧?”
視線落在某個位置上,勾起嘲諷的笑,擰緊了眉,走出去,又是在外人看來的孑然一身。
許知非找不到vivian了,但是夏芒父母還在酒店。
他們跟她道歉,“那個小姑娘突然消失了,我們兩個人沒人帶著……”
夏芒父母因為喪女的原因,精神問題是比較薄弱的,對x市又充滿了陰影……許知非抬手捂臉,閉了閉眼,身後的沈浪不由分說就將她拉入懷裏,使勁揉頭:“下一場庭審還有幾天,我們還有時間,喪氣什麽?”
額頭抵在他的肩頭,“……我隻是,太怕了。”
太怕出錯。
等她平複過來以後,沈浪去讓酒店做餐,許知非坐在酒店房間的沙發上,心平靜和:“你們現在可以跟我說一說,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查過了,夏父政績廉潔,之後為什麽要突然遠離x市前往國外,不說是因為太難過,她許知非作為表麵上的凶手,隻判了三年,他們為人父母的,難道不應該更深的討伐?
兩位老人互相對視,都選擇回來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
隻判三年怎麽可能不悲痛,可夏家就是有把柄握在那些大人物手裏,是一旦爆出就會晚節不保的把柄,他們活了半輩子,受不起折騰了。
那個男人,那個在商界開始展露頭角漸漸風生水起的男人,突然降臨,一個把柄和一筆錢,要他們遠走x市。
其實過程就是這樣簡單——利益。
許知非聽得想發笑,腳底發涼,隻是這些,就足夠換親生女兒的命?
提到往事,夏母開始哭,眼睛腫了,“我們也不想的,可是再怎麽樣,芒芒都回不來了。”
所以就打著就此止損的念頭??真是理智。
想到程北堯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他們回國,許知非就更恨了,同樣都是人,究竟為什麽他的心可以跟寒鐵打的一樣。
許知非想要怨恨麵前這兩位長輩,可是不行,夏芒因為她才死去,以後還要替她好好照顧她的父母呢。
外麵好像開始下雨了,夜雨淒楚。
沈浪在走廊外,手上夾著一根煙,那是酒店老板阿諛奉承遞給他的,他沒有抽煙的習慣,但這一刻卻沒立刻將它丟掉。下屬戰戰兢兢:“沈總。”
“哦,你先去查一下vivian現在在哪裏。”
下屬欲言又止。
然而一天過去了,他們都沒找到vivian在哪裏。
監控記錄顯示,有她蹤跡的最後一個地方就是許知非的那個廉價出租房。那裏卻並沒有人,並且關於溫敘的東西也都不見了。
雨水淋濕,水珠沿著手臂一點點蜿蜒而下,許知非站在酒店門口。
非常意外,看見了某個熟悉的身影,竟然覺得事隔經年。
依然是孤身一人,但看上去行色匆匆。
許知非跟了上去,心裏有什麽在灼燒,總之意難平。
在拐角跟丟了,她停下腳步,更生氣,手在抖。
下一秒,手臂卻被猛的拽住,直接拉過去,反手摔上門,將她抵在門上,鼻尖與對方堅硬的胸膛相撞,呼吸裏,竟全是中藥的味道。
許知非後知後覺,下意識的抬起手就要扇巴掌過去,卻在仰眼看到男人蒼白的臉色時頓在空中,蒼白的,虛弱的,無力的,有冷汗,與他接觸的地方,皆是冰涼。
程北堯的眸子一改先前的痛色,他輕聲問她:“為什麽跟著我?”
聲音很輕,輕到許知非恍惚以為他們還在過去。
她盯著他的臉色瞧,從齒間擠出來的字:“vivian呢?”
他不解:“什麽?”
許知非猛的推開他,“程北堯你別裝傻,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有理由把vivian藏起來,一樣的手段用不膩嗎?還是你本來就是這樣厚顏無恥。”
居高臨下的壓製,他並未反駁,因為過去那些事,足以把他擺在一個處於下風的位置。
沒生氣的,他鬆開她,語氣依然柔軟,“發生了什麽,完整跟我說一遍。”
許知非微微躬身,完全的敵對,“程北堯。”
vivian隻身一人在國內,許知非不敢想象如果她出了什麽事自己的良心會多不安。
他似乎是有些累了,轉過身去,走了幾步,她直直盯著他,看到他彎腰,要倒水,卻在下一秒,突然整個人倒地,砸了杯子,發出巨大聲響。
許知非愣住,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接受程北堯有可能是暈倒了的事實。
手臂冰涼,額頭卻發燙,還有詭異的中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