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故事開始以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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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時間往回退。退回到昨天晚上。
選的地點倉促,夜色如墨,把一切都掩埋了。
“從很早以前開始,沈浪和境外組織就開始用資金進入企業,通過並購重組等手段在二級市場控盤,再通過新聞輿論將它們打造成莊家,獲取暴利。”
程北堯站在身邊,一份份文件遞上,言談之間不任何個人情緒。
而如今,沈浪亦親口承認:你把我想得太光明了。
許知非心情十分複雜,她看著他:“你一直是在用ch做事?”
這個“做事”,不言而喻。畢竟這些天在國內股市震蕩的時候,ch在國外卻不對勁的扶搖直上。
沈浪斜睨冷然:“你會去沽空我嗎?”
許知非如鯁在喉,很早以前沈浪在金融上的天賦就可見一斑了,金融書上亦有提及,美妙的數字轉圜必須在光明磊落的前提上進行。而如今,他在背後都做了什麽?
昨天她也這樣問了程北堯,他看了她很久才答:“我尊重你的決定。”
程家加上唐家,他的身後有盤根錯節的勢力糾結,現在表麵看他處於劣勢,但如果他想,想必弄下來一個沈浪一定做得到,何況充足把柄在手。可是他說,我尊重你的決定。
許知非平靜的回視他:“我不會。”
今天天氣不好,室內也不甚光明,互相之間對視的電光火石無聲消弭下去了。
沈浪說:“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也不必站在道德製高點批判我,我做的本來就是這樣的營生,地下有地下的規則,你若不信,你大可也可以去問問程北堯,問他有沒有做過!”
聰明如沈浪已經明白過來了昨天的那場鴻門宴是怎麽回事,他最忌被人捅刀,還是當著許知非的麵捅的!
很不願意,那些不光明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沈浪避開她的眼神,手指往外指,音調提高:“去問!問問他!”
許知非握上他的手,緊緊握著,試圖讓他平靜下來:“沈浪,你們做過什麽這都不重要!”
沈浪抽回手,依舊不願意看她。
許知非聲音極輕:“我不會去沽空你,不是為了證明我有多高的道德。是因為你是我身邊很重要的人,你做的這些,我明白你要表達的意思,甚至可以理解,可是沈浪,你本身,是不必為了我而這樣的。”
沈浪的眼睫在輕顫,為她的話,還為她的語氣。
“我們不當戀人,未來也一定是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之一,這樣能夠一起走下去也很好,那天我跟你說我們分開,我是不想拖累你,你又明白過我嗎?”
他呼吸不穩。
“我將ch的股份還給你,更不是想和你劃清關係,這些東西是你的,如今慕北身陷囹圄,我怕將它拖下水。當然如果我能夠說服你停止對股市的攻擊,那我會很高興的。”
與此同時慕北內部宣布辭退程景,很多人都開始明白過來了,這次的例會針對性十足,果然許知非也容不得程景在高層?
散會後,莫零被程景堵在會議室裏,拄著拐杖的老人,戾氣十足:“小姑娘,可不要仗著目前有什麽就隨便處理人,叫許知非過來見我!否則這人你別想帶走!”
他是不可能讓警察帶走自己下屬的,其中糾葛太多了,稍有不慎,他自己也會牽連進去,或者說,許知非就是要他也牽連進去!
莫零有些戲謔的看著程景,沒來得及說話,程景那邊就有人追上來湊在他耳邊說話。
她便安靜的等著。
程景聽完下屬說的話,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拐杖不停點地。
他狠狠瞪著莫零:“許知非夠狠!”
是沈亦在證監局發來的質詢:追加給程景一個質問——三年前他名下的企業重組失敗後長期停牌,卻在複牌後的幾個交易日連續上漲,爾後又一路跌停,這其中是否涉嫌證券欺詐,希望他出來做一個解釋。
光看沈亦這個名字應該就知道這事和許知非沒有關係,她毫不知情,真正的罪魁禍首正坐在車子的後座,看著手表產生了煩躁,許知非要親自去找沈浪,他給予最大的空間,但為什麽現在還沒有消息?
“我曾經想過,如果當年我沒有離開x市,我們會不會有很大的可能性在一起,也許大學不在一起,但我會抽節假日的時間去找你,畢業之後就結婚生子,平淡的過完這一生。”沈浪平和了下來,他的目光放在腳邊打轉的七點身上。
許知非假設性的回想了一下,忽而坦然的微笑:“應該不太可能,你選擇更遠大的前程無可厚非,那時候即使我們在一起,因為我的家庭原因各種負擔我也不會輕易結婚生子的。”
“我想也是,我也不會願意讓你屈居人下,在事業工資都不好的時候為生活發愁。”
所以他們當初的選擇是對的,各自走上了不一樣的道路,半逼迫半如飴的有了各自的轟轟烈烈。而今一切都好起來了,奈何曾經已經出現分叉,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沈浪靜默了很久,突然開口:“拋卻孩子不講,你遇見程北堯,後悔嗎?”
終於有一個人,將這個問題擺到明麵上,讓她回答。
一輛車與他的擦肩而過,車門被人打開,坐在內裏的人,慢條斯理的看過來,唐家小舅舅眼神不虞。程北堯俯身和溪溪說了些什麽,等她點頭,才讓人將她抱到對麵的車裏去。
看見溪溪上了車,程北堯抬眼,報了個地址:“走。”
莫零打了很多個電話給許知非,那邊始終無人接聽,她拎著包快步走在地下停車場,一邊給徐哲凡打電話,響了很多聲:“你終於接了,我現在要去找許總,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拎著的車鑰匙失手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空曠昏暗的車庫,前方突然駛來車子,車前燈亮的刺眼,直直朝她開來,莫零驚慌失措,與此同時她聽到電話裏傳來一個女聲:“去呀,為什麽不去?”
“……”
“以前很後悔,現在不了。”
依稀能想到當年自己的奮不顧身,是她先示的愛,是她先交的心,那一段烈火烹油的時光,他一定真心待過她,至於後麵發生的事,隻能說命運不公,隻能說她所愛非人。
“我以前看過白石的書,這幾年慢慢明白過來他在裏麵說的話了,原來我們之間發生的事,也許早有預兆。”
——在人與人之間產生的那種名為感情的珍貴財富,一旦出現裂痕,不會立刻變得一文不值,它會一點點不斷腐敗,直到最後它會化作劇毒,侵蝕我們,折磨我們,摧毀我們。
許知非說:“其實在我被送入監獄之前,我和他的相處就已經出現問題了,那時候我隱隱感覺到,我們之間會分手。”那些問題很小,藏在細節裏,他的刻意疏遠。
沈浪聽著,眼波微動,有什麽欲言又止。
許知非微微鬆了一口氣,“其實不談別的,那個時候光遇到他,我就覺得我的人生都充滿了光亮。”
一個好的伴侶,他帶來的、影響的一定不隻是愛,還有知識、境界、見解以及大局觀。
程北堯顯然給過她很多,相反的,她好像什麽都沒有做到。
沈浪突然覺得自己的未來變得有些迷惘。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淡漠提及:“你知道程北堯父親的去世和程景有關嗎?”
空氣間的塵埃仿佛停止了下落。許知非沒想到的,甚至有些失措的緩緩抬頭:“你說什麽?”
其實那些事情,是沈浪無意中了解到的。
時間繼續倒退,那時候沈浪為了私欲和程景達成了一項約定——他幫他帶走許知非,他把慕北交到他手裏。
大約是沈浪背景雄厚真的對股市造成了震蕩,所以程景以為一切都穩了,沈浪隨口的一套,竟套出了從前的往事。
“當年我和他一起下海創業,頂著家裏的壓力替他隱瞞,全力幫他憑什麽最後他隻給那麽一點分紅給我?所有的榮耀風光都被他占了,我落了什麽,他有那麽一點能力,我就要永遠在他的庇蔭下?哈哈哈哈哈!”程景說到這尖利的大笑了幾聲,“by本來就是我的!我必須要搶回來了,你看,他的命也就這麽短,可我沒想到啊……那個唐展秋死活不讓位,還養了一隻狡猾的小狐狸回來!”
程景表情扭曲了,用拐杖拍了拍自己的腿,“看見了嗎!這條腿就是被那隻狐狸弄殘的!”
沈浪當下心驚,即使程景沒有明說他也能猜到,程景說的那句“他的命也就那麽短”背後的意思以及他做的手段。
蒼老的臉上如枯樹,“我沒想到又來一個許知非……嗬……我這一輩子一定要拿到by!”
許知非聽著沈浪的敘述,突然心慌不已,程景說的話意味著什麽……她有些不敢麵對,因為隻要回想,就會回憶到,她入獄的時間點,剛好就是程北堯起步時回到by和程景鬥得最狠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