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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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盜章, 購買比例不足一半的等一天哦~  陳慧答應出去洗衣裳,是為了能找到偷溜去廚房的機會, 可小五小六這麽緊迫盯人,她連上個茅房都覺得如芒在背, 哪兒有機會偷溜?因此在提前做好了準備,又發覺確實沒有機會後, 她就決定“絕食”了。

    當然,因為她省下的饅頭不但要自己吃, 還要分給小笤,今天最後一個饅頭也吃完了, 她決定了, 萬一菊院那邊還沒有什麽動靜,她就……妥協了,總不能真把自己餓死呀。

    因此,當陳慧聽到小笤跑來興奮地說老爺來了時,她就知道, 她賭贏了, 連忙讓小笤回她自己屋子去躺床上裝死,自己把被子一撈,連腦袋也蓋住了。

    沒一會兒, 腳步聲進了屋子, 李有得視線一掃, 見被子裏鼓起個人形, 又一動不動, 怒斥道:“小六,把陳慧娘給我拖出來!”

    沒等小六動作,陳慧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公公,慧娘沒穿衣裳呢。”

    小六步子一僵,不動了,為難地看看李有得。

    李有得也沒想到這一出,瞪著眼睛一會兒說:“你把頭給我露出來!”

    陳慧道:“不行呀公公,慧娘還沒梳洗呢,如此麵見公公實在不妥,不如公公晚些時候再來,等慧娘梳妝打扮好再見公公。”

    李有得聽陳慧這有氣無力的聲音冷笑道:“隻怕我一走,你便餓死在這屋子裏了!”

    陳慧接得很快:“公公說得果真有道理,那不如拿點東西給慧娘墊墊肚子,慧娘也好有力氣收拾自己。”

    李有得冷笑:“陳慧娘,你又想做什麽?我告訴你,你別想尋死。”

    腦袋蒙在被子裏看不到李有得的臉讓陳慧的勇氣直線上升,她故作委屈道:“明明是公公不肯給慧娘飯吃,怎麽就變成慧娘想尋死了?慧娘冤枉呀。”

    “嗬,不好好幹活,養你何用!”李有得道。

    被子裏的人沉默了會兒說:“……看著好看?”

    身邊一聲沒忍住的嗤笑,李有得轉頭一瞪,小五急忙捂住嘴一臉的後悔,他這才哼了一聲,轉回視線繼續盯著那被子下的輪廓。說起來,他還真是很久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人了啊!

    他再不跟陳慧廢話,冷颼颼地說:“陳慧娘,明日你要麽好好給我去洗衣,要麽……”

    他猜測被子裏的陳慧正豎著耳朵聽著他的話,仿佛能感覺到她那抓心撓肺般的情緒,他心情大好,繼續道:“今日我便好好教訓你身邊伺候的!”

    陳慧一愣,外頭李有得卻對身邊的小六道:“去,把那伺候的丫頭帶過來。”

    小六剛要應是,就見前麵一花,陳慧突然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小六等人一驚,嚇得紛紛背過身去,根本不敢往床上看。

    李有得眼睛都快瞪圓了,等發覺陳慧衣著完好,他便明白他先前是被她騙了,什麽“沒穿衣裳”,都是她在胡說八道。

    陳慧畢竟在被子裏悶過,頭發早亂了,露出額頭下那結痂脫落後的淺淺疤痕。她發覺這疤痕好起來的速度很快,不禁感謝自己這身體並不是什麽疤痕體質,不然就慘了。

    對上李有得瞬間暗下來的雙眸,陳慧微微縮了縮身子,垂下視線,如同鬥敗的公雞似的說:“慧娘明日便繼續幹活去,公公放心……”

    她一副恭恭順順的模樣,實際上心底早把這死太監罵了個狗血臨頭,太卑鄙了,居然拿小笤來威脅她,她能怎麽辦?隻能妥協了唄!

    但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她就不信了,她還真就找不到一分一毫的機會!

    李有得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此刻他心中有一絲幾不可查的期待,期待著陳慧娘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走出梅院的時候,李有得發覺前方有一盞燈籠,朦朧光芒中,蔣姑娘那纖弱的身影飄飄若仙。

    他一怔,示意手下人待著別動,自己往倚竹軒方向走了幾步,待走到蔣姑娘跟前時,他麵上已經帶了笑:“蔣姑娘,夜裏涼,怎麽出來了?”

    蔣姑娘原本背對著他,聞言回過身來,淺淺一笑:“聽到些動靜,也睡不著,便出來走走。”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了梅院方向一眼,遲疑了下才說,“那位……陳姑娘,又讓公公不順心了麽?”

    李有得忙道:“無事,不過是小打小鬧,我也看不上眼。”

    蔣姑娘那雙秀麗的眸子飛快地抬起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點點頭道:“那便好。”她頓了頓,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到底沒說出口,隻輕輕頷首道,“碧涵先回了,公公自便。”

    李有得也不在意,看了蔣碧涵身邊人一眼,那大丫鬟立即緊跟在她身邊,陪著她回了。

    李有得又站了會兒,這才掉頭往菊院走,心裏再不複方才的暢快。

    第二日,陳慧吃過早飯,跟在小六身旁,不怎麽高興地走去西長屋。

    當然,這時候她已經又有了個注意——讓小笤行動。在陳慧被罰去洗衣服之後,本來就是為了關住她的梅院自然沒必要再鎖起來了,可惜小笤膽子實在小,即便梅院門開著她也不敢亂動,陳慧先前就沒給她安排任務,如今實在沒其他辦法,隻得讓小笤去廚房轉悠轉悠。

    陳慧最近隱隱有所察覺,旁人看她這麽折騰,以為她所圖甚大,沒人會以為她就是為了一頓肉吃才會弄出那麽多事。所以,讓小笤去廚房偷點肉吃這種事,是在其他人的盲點中的,成功率應該不小。隻是小笤太膽小,她無法徹底安下心來。

    日頭慢慢挪到了正上方,陳慧一早上就洗了兩件衣裳,洗一會就喊累,停下歇息,磨磨蹭蹭。小六也不管,反正她在洗就行了。

    眼看到了午飯時間,陳慧的心也慢慢提了起來,按照她給小笤安排的流程,小笤應該在飯點前主動去廚房,說自己拿午飯,她本就是廚房出來的,對那兒熟,要順手牽個羊應當不難。她的要求並不高,隻要讓她先嚐個叉燒大小的豬肉就夠了啊……

    感覺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陳慧隻能趕緊克製住自己的想象,默默地等待小笤經過這裏。

    然而,廚房那邊都派人過來給她送午飯了,她還是沒見到小笤過來,不禁想小笤是不是太膽小了沒敢過來……

    廚房給小笤送去午飯的人不久就回來了,麵上神色古怪,甚至看到陳慧還顯出幾分欲言又止的模樣來。

    陳慧把手裏的午飯一放,問他:“發生什麽事了,小笤怎麽了?”

    那人看了小六一眼,隻說:“陳姑娘,您還是自個兒去看看吧。”

    陳慧驀地站起來,對小六道:“我去看看就回來。”

    也沒等小六應聲,便匆匆走回梅院去。

    自陳慧穿越以來,對她最好的人就是小笤,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小笤!

    陳慧到梅院的時候,裏頭悄無聲息,另一邊的倚竹軒卻有動靜傳來,她腳步一轉,立即往那邊跑去。

    小六皺了皺眉,想勸陳慧別亂來,但到底沒能開口,隻得跟著走了進去。

    陳慧一眼便看到跪在院子裏瑟瑟發抖的小笤,她的身前,站著兩個丫鬟,其中一人便是那晚陳慧哭著喊著要跟蔣姑娘交朋友時過來說她“成何體統”的那個丫鬟,大概也就不到二十歲,模樣看著挺普通,但或許是待在蔣姑娘身邊久了,神情也冷冷的,有一種東施效顰般的清高。

    見陳慧來了,那大丫鬟也沒見多少驚慌,隻是微微福了福,淡淡道:“陳姑娘,你的丫鬟打破了蔣姑娘最喜歡的一支翡翠祥雲簪,奴婢便代陳姑娘罰她,讓她收斂收斂這冒失的性子!”

    陳慧看了眼小笤,後者始終低著頭,像是已經嚇得不會說話了,根本沒法給她任何提示,她隻得小心地賠笑道:“小笤歲數小,確實還挺調皮的,是我沒教好,我給你家姑娘道歉,簪子我一定賠,但小笤,還是我自己教好了。”

    雖然一直吃得很素,但在梅院之中,小笤活少,又有陳慧這樣的好性子主子,過得自然舒坦,已經比剛來梅院時圓潤了些,陳慧可舍不得小笤被懲罰,為了這,她都不怕麵對李有得,自然更不懼與蔣姑娘對著幹。若簪子真是小笤碰壞的,她肯定會還,就算一時還不清,她就分期還,但要越過她罰小笤,免談。

    李有得微微動了動腦袋,嗤笑一聲,忽然尖聲笑道:“陳大姑娘,你倒是挺大膽的啊。”

    陳慧覺得他這話有些莫名其妙,收個信而已,要什麽膽子?這裏又沒有什麽病毒wǔ qì細菌炸彈什麽的,她還能怕什麽?

    “不知……”

    陳慧剛要說話,卻聽李有得對趴在地上的人一聲叱道:“徐婆子,你說說,怎麽回事。”

    陳慧扭頭看向依然趴在地上的徐婆子,忽然明白過來,今日她看到的那個女人背影,就是她。可徐婆子明明每日來送飯,直接在送飯時交給她,不就挺方便也挺安全的麽?何必大費周章?……大概是徐婆子看她不順眼,不想讓她知道送信的人是她?

    “是、是,老爺!”徐婆子慌忙回道,“是今日陳家人說想女兒了,讓老奴幫著送一封家書,老奴想著人倫之情乃是常情,便也沒有拒絕,偷偷將信塞進了梅院門底下……老爺,老奴真是鬼迷了心竅啊!求老爺饒過老奴這一回,老奴再也不敢了!”

    李有得冷笑了一聲:“哦,說得倒真是輕巧。你究竟收了多少銀子?到了如今還敢說謊騙我?”

    徐婆子慌忙搖頭,卻咬緊了牙關道:“老爺,老爺明鑒啊!老奴真沒有欺瞞老爺啊,老奴不敢啊!”

    李有得哂笑,外頭突然走進來幾個小廝,其中一人匆忙過來在他耳旁說了兩句,他眉頭一動,一腳將人踹翻,怒斥道:“沒用的東西!”

    被他踹翻的小廝剛穩住身形便端端正正地跪好,不敢有半點不敬。

    李有得壓了壓心底的鬱悶,抬頭向陳慧看去,見她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他便覺得心底的火壓不住了。

    他對阿大道:“這徐婆子,你看該如何處理啊?”

    阿大道:“徐婆子吃裏扒外,不是個東西,就該打個二十棍,丟出府去!”

    李有得似乎對這個dá àn很滿意,點點頭道:“就這麽做吧。”

    阿大點頭,立即招呼人拖了張長凳過來,又點了兩個強壯的小廝,讓二人各自拿著根手臂粗的木棍,準備施刑。

    徐婆子早在李有得說“就這麽做吧”時就驚恐地喊了出來,卻被人堵住了嘴,隻能嗚嗚慘叫。

    那邊還沒有開打,陳慧就有些怔楞,之前聽小笤說什麽亂棍打死,她還隻有個模糊的印象,從未想過真實的場景就這麽出現在自己跟前。那麽粗的棍子,就算隻打幾棍子也受不了啊,更別說是整整二十棍了!

    就在此時,李有得忽然問道:“慧娘,你可真會藏東西啊。那信,你藏到哪兒去了?”

    陳慧沒敢看徐婆子那邊,耳中卻聽到了木棍啪的一聲打在**上的那種沉悶聲音,她一個激靈,嘴裏便漏出了dá àn:“……燒了。”

    “燒了?”李有得眼睛一瞪,隨即想到了什麽,語氣頓時陰森下去,“裏頭究竟寫了什麽,你要燒了它?”

    陳慧還來不及回答,徐婆子那邊又是第二棍落了下來,隻聽得徐婆子一聲悶哼之後,忽然嗚嗚叫了起來,像是有什麽急事要說。

    阿大看了李有得一眼,示意兩個小廝暫停,拿下堵著徐婆子嘴的破布。

    徐婆子一能說話就像是怕棍子再落在她身上似的急切又大聲道:“老爺,老奴、老奴曉得信裏寫了什麽!老奴在送信前偷看過了!”

    她說完就閉了嘴,祈求地看著李有得。

    李有得盯著徐婆子,笑了笑:“我許你少受十棍。”

    也就是說,除去之前的兩棍,她得再受八棍。

    徐婆子的臉色本就在兩棍子之後泛了白,如今聽了李有得的話,更是如同白紙一般,她抖索了兩下,張了張嘴像是想跟李有得談條件,但最終眼底閃過一絲懼怕,息了那念頭,顫抖著聲音道:“回老爺!那信是陳姑娘她情郎給她的!信裏滿是不堪入目的話,老奴未敢多看,也實在記不住……”

    她是在挨了一棍子,聽到陳慧娘說“燒了”才靈光一閃想出這個主意的,信燒了便沒了證據,而信又是過了她的手,她說的話,必定會讓李公公相信並惱火——即便是個閹人,也沒道理會容忍後院的女人紅杏出牆啊!不如說,是個閹人才更不能容忍這一點。即便那女人是他不喜的,他也不可能忍。

    李有得才剛變了臉色,就聽陳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李有得驀地轉頭看她,隻見她勾著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滿不在乎地對那徐婆子道:“徐婆婆,你覺得我說信燒了便是真燒了?便打算編排些不實之言來陷害我?信我拿到時特意看了看,封口齊整,並未被人拆看過。你有天眼不成,還能隔著信封看到裏頭信的內容?那你倒是說說,我那並不存在的情郎姓甚名誰?你說記不住那些不堪入目的話,總能記得住是誰吧?說個名字給公公聽,得了這功勞,說不定不但能免了你剩下的八棍,還能賞你些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