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的斷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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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章,納蘭的斷指

    “誒?”納蘭有些懵,五天前的話?他昨天說的就已經想不起來了好吧……

    南子清拿出一把寒光閃閃的bǐ shǒu:“我和納蘭公子五日前就有過約定,若是五天過去,皇甫景沒有動靜,我便要切下你一根手指。”

    納蘭以為南子清是在開玩笑,幹笑兩下:“三公主真會開玩笑。”

    但是卻有人立刻將納蘭的手抽出來,一口烈酒噴在納蘭的左手小指上,南子清拿著bǐ shǒu的手一揮……

    有時候吧,納蘭覺得想象中的事情一旦發生了,也沒有想象的那麽劇烈。他看著自己的小指被削鐵如泥的bǐ shǒu如同切開一塊豆腐那樣,從自己的手掌上掉落,一股腦滾落在南子清腳下。

    南子清命人放開納蘭,自己親自撿起納蘭的斷指,然後謹慎地放在準備好的錦盒裏。

    原來人疼到極致時,是不會發出那種聲嘶力竭的聲音的,納蘭捧著自己瘋狂飆血的手掌,張大著嘴卻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隻有急促的呼吸,和疼到麻木的腦仁。

    南子清讓人去給納蘭上藥止血,自己端著錦盒離去。

    出去前南子清看見南子湘,他手裏拿著一束開的正好的梅花。因為之前納蘭告訴南子湘,瓷壇裏的小美和大麗要冬眠,太死氣沉沉,能不能給他帶一些生氣勃勃的東西進來。

    小美和大麗是他送給納蘭的兩隻烏龜。

    南子湘挑了很久,終於選中了自己宮殿開的最好的一枝梅花。如同燃燒的火焰開在黃褐色的枝幹上,尤其是在這映天素白的大雪天,更是紮眼。

    南子湘小心翼翼地用小刀把它取下來,然後穿過宮燈通明的長廊,滿心歡喜地站在大牢門口,然後看見了款步而出的南子清。

    “皇姐好。”南子湘微微行禮。

    南子清瞥見他懷裏的梅花,笑問:“真好看的花兒,是帶著去看納蘭公子的嗎?”

    南子湘眸含笑意:“是。”

    南子清卻是勸道:“算了,還是別去了吧,納蘭公子此刻怕是不太方便見人。”

    “皇姐什麽意思?”南子湘心裏一緊,南子清很滿意看到他這個模樣,在他麵前打開緩緩打開錦盒,露出半截沾著灰塵的手指。

    南子湘隻覺得胃裏難受,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納蘭的手指。

    手裏的梅花應聲落地,南子湘來不及和南子清說什麽,急忙往裏跑去。

    到了半路卻又堪堪停下腳步,南子湘捂住驟然揪疼的胸口,為什麽?明明自以為可以保護納蘭,比皇甫景做的更好,可是,他看著納蘭麵前那一灘血漬,仿佛血漬化成細針,密密地刺在自己心上。

    最終仍是逃離出去,他不敢去看納蘭,不敢去麵對自己無能為力的事實。

    出了大牢才發現今夜下雨了,南子湘站在雨裏,如同失了魂。

    雨在靜悄悄地下著,隻有一點點細細的淅瀝瀝的聲音。雨點在橘紅色的宮瓦上濺起透明的水花,在宮牆角形成小水窪。

    南子漁本是路過這裏,看見自家四哥木木地站在雨裏,便撐起傘走到南子湘麵前:“四哥,怎麽了?”

    南子湘慢慢地側頭,看見南子漁,然後才說:“子漁,救救納蘭吧,否則,他會死的。”

    南子漁以為七年過去,自家四哥已經可以很完美地把情緒遮掩起來,但是現在,碰到納蘭的事,卻手足無措地像個孩子。

    納蘭,為什麽又是納蘭?

    南子漁不滿地想,他家那位也是一醒來就要找納蘭,最後被自己一棍子打暈過去才安靜下來。

    他最後還是拍了拍南子湘的肩膀:“你讓我想想。”

    恍惚一日過去,又是入夜。

    南子漁回去看著牧鎧把藥喝下去,自己才轉身出了門。

    他安排好的人已經接到他的命令,埋伏在大牢周遭。

    南子漁用自己五殿下的身份,輕易來到大牢,然後讓人打開了牢門,站到納蘭麵前。

    “起來。”他冷冷開口。

    納蘭睜開一隻眼睛,蒼白著一張臉笑笑:“是你啊,說吧,這次又要我那一根手指?”

    南子漁狠狠地湊到納蘭麵前,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你的命!”

    “隨君。”納蘭呈大字型躺著,他的手還疼得厲害,實在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南子漁幹脆把納蘭一把扯起來,正打算自己背上,結果,呃,背不動……

    五爺高估了自己的承載能力……

    於是他把納蘭交給身邊地壯士背上,兩人大踏步往外走去。

    獄卒攔住:“五殿下,你這是做什麽?”

    南子漁側眼:“皇姐要見他,你要攔我?”

    獄卒正要放行,卻突然想起來南子清似乎交代過不能讓任何人帶走納蘭,正要開口詢問,卻是喉間一疼,沒了機會。

    南子漁收回bǐ shǒu,不顧納蘭詫異的表情,催促著壯士趕快離開。

    不想背後卻是有人大喊:“來人啊,快來人啊,五殿下劫獄了!”

    南子漁推著壯士離開,剛出大牢,看見由護衛帶著的牧鎧等在前方,南子漁咧嘴一笑:瑪德,你看,你喜歡的人,老子給你帶出來了。

    不想還沒走到牧鎧麵前,高樓上便出現了南子清的身影,以及眾多南洺士兵。

    “子漁,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南子清冷聲問,她是想要給南子漁機會的,隻要他能立刻停下,回到自己的陣營來。

    偏偏南子漁笑得沒心沒肺:“皇姐,我這一輩子都是為了南洺而活,這一次,我想試試,為自己活一次,會是什麽感覺?”

    “嗬嗬,為自己活一次?笑話!”南子清笑得淒然:“你會後悔的。”

    南子湘這時帶著親信從另一邊殺過來,高樓上頓時亂做一團,南子漁趁機往牧鎧的方向跑去,並一路跑一路抽出bǐ shǒu替背著納蘭的壯士做掩護。

    可憐納蘭到現在腦子還是亂的,莫名奇妙地被南子漁從大牢裏推醒莫名其妙地被背到這城牆邊莫名其妙地被大軍重重包圍……

    這是怎麽了?

    寒風刀刮似的往自己臉上招呼,他聽見許多聲音在耳邊接連響起,然後他看見一隻羽箭直直地刺進了南子漁的身體。

    就是這一瞬間的事,南子漁立刻摔倒在地。

    高樓上似乎是注意到樓下的狀況,也都停止了打鬥。

    南子清站在被眾兵保護的圈子裏,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南子漁,用聽不出什麽情感的聲音說:“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而牧鎧愣了片刻,直到他清醒地認識到南子漁這是中箭倒地了,才大喊一聲,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

    “南子漁!”他沒叫他五殿下,隻有這一聲聲嘶力竭的呼喚,不過南子漁卻是笑笑,表示自己挺享受。

    南子漁躺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然後他抱住牧鎧,輕輕的吻上去,笑:“不許吐,這個是子母蠱的解藥,牧鎧,我放你走,我不纏著你了。”

    牧鎧抱著南子漁,卻又怕太用力弄疼了他,他木然得張著一張嘴,說不出話來。

    南子漁皺皺眉,嘴角已經開始溢出鮮血來:“你明明知道我想聽什麽,你能不能說給我聽?哪怕是安慰我,哪怕是騙我……”

    牧鎧張張嘴,卻還是說不出來,南子漁便苦澀地笑笑:“算了吧,或許我再也聽不見你說了……”

    快要閉眼時,牧鎧突然大喊,豆大的眼淚從他的眼眶裏跑出來:“南子漁,我愛你!南子漁,我,我愛你……”

    “殺!”南子清站在高台上下令。

    而身負重傷的南子湘絕望地躺在地上,看著明晃晃的刀劍衝納蘭劈砍下去。

    事情是從南子清突然從高樓上落下逆轉的。

    眾人看著不知何時中箭的南子清跌落在地,暗紅色的血在她身下開出妖冶的花。

    “嘭”,城牆被撞開,皇甫景手裏握著弓箭,立在馬頭。

    納蘭差點哭出來:“景哥哥!”

    這一次仍是衝動出兵。

    可是他管不了了,但他看見那截斷指時,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理智,他等不了皇甫斐派來的援兵,隻在大軍麵前呼叫兩聲,領著願意跟隨他的幾百號人就連夜闖入了南洺腹地。

    雙方立時兵刃交接,頓時血光四濺,空氣裏漂浮起血腥的味道。

    皇甫景眼裏隻有納蘭,他駕著馬衝過人群,卻不慎被擊落在地。

    皇甫景順勢翻滾到納蘭麵前,扶起納蘭,第一眼便看見納蘭被包紮起來的左手,心裏一疼,正要說話,不料納蘭卻是慌張地拉過他:“景哥哥小心!”

    刀鋒劃過,這次受傷的,是納蘭的臉。

    血像是瀑布一般從臉上滾落下來,納蘭摸了摸自己的臉,也驚訝自己臉上竟有那麽多血存著。

    但是他立刻就疼得哭出來,許是因為皇甫景在身邊吧。

    對戰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大澤幾百士兵便因為寡不敵眾,被逼到了角落。

    皇甫景抱著納蘭,苦笑道:“對不起納蘭,你可會怪我?”

    納蘭笑:“我一直等著見景哥哥一麵,我現在覺得很滿足了,真的。”

    “納蘭,”皇甫景把納蘭的眼睛蒙住,抱在懷裏:“看來我們今天,非得要在這裏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