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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章，棋子

    所幸皇甫斐好歹是一代君王，什麽稀罕玩意兒沒見過？他自然是不屑一顧，又問：“現在，你還是要跟朕搶嗎？”

    “搶什麽？”葉景明知故問。

    皇甫斐冷哼一聲：“朕之前就不該放手，要不然納蘭也不會被你害死。如今你說納蘭在你心裏，偏偏又和這個葉阮在一起，那葉阮和納蘭在你心裏又算什麽？你的喜歡就那麽容易改變嗎？”

    葉阮立刻豎起耳朵，他也很想知道來著。

    葉景笑笑，不答反問：“陛下口口聲聲為納蘭不值，口口聲聲說我的喜歡容易改變，那麽眼下陛下豈不是和我一樣？嘴裏說著忘不了納蘭，還不是跟我要人來了？”

    “我們不一樣。”皇甫斐說。

    葉景冷笑，問：“因為你是皇帝？”

    “對！”皇甫斐突然大吼：“就因為朕是皇帝！朕理應得到自己想要的人！”

    “我不給。”葉景笑，眼睛裏充滿了憐憫：“真可惜啊，皇帝又如何呢？”

    葉阮聽得雲裏霧裏，正好藥效已到，他開始自己坐起來帶麵具。

    鏡子裏的臉上是一團團綠油油的東西，葉阮撇撇嘴，記憶中自己的臉似乎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他也覺得無所謂，不過伸手的時候不小心帶翻了鏡子。

    鏡子跌落在地，砸了個粉碎。

    “誰在那裏？”皇甫斐往屏風後去，卻看到一扇被打開的窗戶，以及一股淡淡的藥草味。

    他回頭，對上葉景的眼，葉景笑：“估計你剛才說的話，讓他傷心了。”

    皇甫斐問：“你故意的？”

    葉景走到門邊，行禮：“恭送皇帝。”

    皇甫斐鬱悶的回到自己的宮殿，剛坐下就有宮人來傳：“太後讓陛下去一趟。”

    他不由皺皺眉，心裏已經猜到了八九分。

    到了太後寢殿，他行禮請安。太後揮手讓宮人退下，隻留了錦瑟在一旁伺候。

    “斐兒，你可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什麽？”太後坐在椅子上，顯然是很心急，但麵上還是端得一副氣定神閑。

    皇甫斐故意搖搖頭，恭敬道：“皇兒不知，還請太後直言。”

    太後歎口氣，卻是往後靠了靠，再開口時已經是帶了緬懷的悲傷：“先皇在時，最是疼愛的便是他的皇兒公主們，哪怕是葉景那樣不肖子，也是寬容大度的對待。斐兒你還記不記得，先皇當時就說，你們這一輩中，他最喜歡的是蘭珠，說什麽蘭珠身上的那股直率勁兒像極了他。”

    “父王的話總是如雷貫耳，無論多久，朕自然都是記住的。”皇甫斐提起先皇，臉上也是一副莊重。

    太後這才切入正題，開口便是一陣質問：“既然你說你忘不了先皇的話，那麽如今又為何執意要將蘭珠嫁到大彧國去？你可知，蘭珠從未離開過大澤，而且大彧國山高水遠，條件惡劣，你怎麽舍得要讓蘭珠去受那份苦？”

    皇甫斐笑笑，安慰說：“太後此言差矣，若是大彧國的環境真的如你說的那般不堪，那大彧國的百姓又是如何活下來的呢？況且蘭珠是嫁給大彧國太子，以後便是大彧國的皇後，也算是跟緊了太後你的步伐。”

    太後見皇甫斐態度依舊堅決，忍不住道：“蘭珠可是你的親妹妹啊？你就非得為了大彧國的兵力支持，要斷送自己親妹一生的幸福嗎？”

    “但蘭珠她也是大澤的公主！”皇甫斐看著太後的眼睛，他說：“公主為了國家而和親，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而且蘭珠可以為大澤做些什麽，應該是件驕傲的事不是嗎？”

    “可是……”太後企圖外掙紮一下。

    皇甫斐卻不給她機會，他壓低聲音，靠近太後的耳朵：“太後，從那個夜晚開始，你就應該知道，這件事遲早都會發生的不是嗎？”

    太後愣住，它看著眼前的皇甫斐，片刻後才意識到，三年過去，皇帝的羽翼已經開始豐滿了，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受自己、受唐家任意擺布的傀儡。他有了自己的野心和謀略，甚至可以利用自己的親人作為自己皇權路上的棋子！

    “那麽，可否將和親的日子緩一緩？”太後隻得讓步，她商量著問：“你想，你是皇帝也是蘭珠的哥哥，你做皇帝已經三年了，除了那幾個側妃，皇後這個位置還一直空缺著。我的意思是，要不等你立了皇後，再做和親的打算？”

    皇甫斐搖頭，他說：“太後也看見了，蘷王葉景已經回澤州城，三年的時間，改變的東西有太多，我若不做好迎戰的準備，到蘷王狠咬我一口的時候就什麽都晚了。”

    “如今你還鬥不過蘷王嗎？”太後忍不住問，關晟焱的兵力早就全部落入皇甫斐的手中，如今蘷王帶給他的威脅簡直小之又小。

    “太後這是怎麽了？”皇甫斐做出一副詫異的表情，他歪著頭問太後：“是你從小教育朕，隻要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目標，不擇手段也好，舍棄一切也罷，都是辦法不是嗎？”

    太後側過頭去皇甫斐卻是一笑，正要起身告退，平日裏跟在皇甫蘭珠身邊的宮女急匆匆地跑來稟告：“太後不好了，蘭珠公主不見了！”

    皇甫斐一愣，然後緩緩地往太後看過去……

    葉阮弄好麵具，便在蘷王宮殿瞎轉。

    方才蘷王和皇帝的話他算是聽得很清楚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顆棋子，根據自己的記憶來看，還是一個不太靠譜的棋子，那麽為何堂堂蘷王卻偏偏要因為自己這顆棋子而觸犯皇帝呢？

    “不過照他們的關係看，若隻是為了單純地吵個架，抬個杠，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他一邊碎碎念著一邊往四周看看。

    這一看不要緊，卻是把葉阮結結實實嚇了一跳。那個一身緋色裙裝的姑娘你是準備從那麽高的城牆上跳下來嗎？

    “喂喂喂！”葉阮忙向她跑過去，大聲呼喊：“姑娘你這是要尋短見嗎？你還那麽年輕，不值得啊！而且你若真的是下定了決心，也別在這裏跳啊！”

    上麵的女子正是偷溜出來的皇甫蘭珠。

    自從知道皇甫斐果真要狠心地把自己個兒弄到那鳥不拉屎的大彧國去，她就一心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結果就想到了自家二哥這裏。從正門走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她選擇了爬牆，可是，鬼知道這牆原來那麽高！

    她坐在牆上，正有點騎虎難下的意味時，突然被下麵人淒厲的呼喊給嚇了一跳，身子一晃就開始往地上砸了下來。

    皇甫蘭珠下意識抱住臉，既然是要摔死，隻求別死的太難看。

    卻是落入了一個擁有淡淡草藥味的懷抱。

    皇甫蘭珠悄悄睜眼，隻看見葉阮的側臉，明明是很普通的側臉，卻依舊讓皇甫蘭珠心裏一動。

    上次有這種心動的感覺是什麽時候了？皇甫蘭珠呆呆地看著葉阮，心裏想的卻是當日一身藍衫墨發的納蘭。

    葉阮慶幸地鬆了口氣，他把皇甫蘭珠放好，卻見她還是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誰？怎麽在二哥宮裏？”皇甫蘭珠反應過來，立刻換了自以為高貴冷豔的表情。

    二哥？葉阮想了想，立刻躬身行禮：“奴才葉阮見過蘭珠公主。”

    “嗬，反應倒是挺快的。”皇甫蘭珠背著手往一邊走，不忘高貴冷豔地吩咐：“那你帶我去見二哥，記住，要悄悄地去。”

    葉阮忙說好，然後又躬身行禮叫住皇甫蘭珠：“公主，請走這邊。”

    皇甫蘭珠掉過頭來，繼續高貴冷豔地笑笑：“本公主會不知道？”

    葉阮：“……”

    躲開了侍衛宮人，葉阮抱著皇甫蘭珠飛身到蘷王大殿，然後翻窗進去。

    葉景聽到動靜，轉過頭來一看，卻是自家阿阮。

    “大門不走你翻窗作甚？”葉景無奈地過去，正打算扶葉阮一把，不料他身後接著出現另外一雙手，葉景拉著葉阮往外看：“蘭珠？”

    皇甫蘭珠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她揮揮手，示意葉景也把她給撈起來。

    三個人到了內殿，還好葉景向來不喜歡太多人伺候，內殿更是沒人。

    但不等葉景詢問，就聽見一陣腳步聲。珠簾被掀起，端著熱茶的懷安詫異地看著自家主子和葉阮正幫著一個女子往床榻下鑽。

    咳咳，這個畫麵的信息量有點大。為了防止自己再一次因為震驚打碎杯盞，懷安理智地把手裏的東西先擱在了一邊。

    然後他也不太確定地行禮：“奴才見過蘭珠公主。”

    皇甫蘭珠立刻站起，見是懷安，這才淡定地解釋：“本公主的東西落下麵了。”

    懷安道：“若是找什麽東西，公主跟奴才們說一下就是了。”

    皇甫蘭珠幹咳兩下，說：“不用了，二哥已經幫我找到了，嗯，還有就是不許把我在這兒的信息告訴別人！否則……”

    皇甫蘭珠思考了一會兒，自以為想了個很厲害的懲罰：“否則就不給你飯吃！”

    懷安嘴角抽了抽，道：“公主放心，奴才隻當從未見過公主就是。”

    說罷，懷安行禮退下。

    葉景則是好奇地問：“蘭珠，你不是擇日就要和親了嗎？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