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床上那一抹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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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潤換好衣服,打扮了一番出來後,便隨著拓跋宏出了任城王府。馮府的宴席還沒結束,他們就坐上馬車,身後跟著侍衛,直奔馮府而去。

    馬車廂寬敞。

    鬆木的車廂,繪著各種花鳥為背景,清雅生動別有韻味。坐位鋪著墨綠色的錦褥,寬大的靠墊放在一旁。

    一股特製的熏香味兒,幽幽地散發著。

    馮潤縮在車廂最靠裏的一角,離拓跋宏遠遠的。這使拓跋宏不滿:“大馮貴人,你就不能朝朕坐近點?”

    馮潤略略挪了挪屁股,朝他坐近了一點點。

    拓跋宏又再道:“再近點。”馮潤隻得又再近點。拓跋宏還是不滿意,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地方:“坐到這兒來。”

    馮潤沒動。

    拓跋宏瞧了她一下。隨後他身子朝她挪近去,慢慢的,一點點地相逼近。馮潤渾身緊張,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在猛烈地撞擊著,臉紅耳赤,手足無措,一下一下往後退。

    最後退到車廂角,無處可退。

    拓跋宏把馮潤逼到車廂角,停下來。一隻手撐在車廂牆,胸膛緊貼著她,隨後用了肆無忌憚的目光,炙炙地看她。

    “陛下”馮潤戰戰兢兢:“你……你幹嘛?”

    拓跋宏臉上帶著戲謔的表情,興致勃勃欣賞著她的窘相。他問:“朕又不是洪水猛獸,你怕什麽?”

    “不是也差不多。”馮潤嘀嘀咕咕。

    “你說什麽?”拓跋宏眉毛一挑:“說話跟蚊子哼哼似的,朕聽不清楚。”

    馮潤身子一縮。聲音略略抬高了些,卻不敢把剛才的話重複:“陛下是九五至尊的國君,不是洪水猛獸。”

    拓跋宏問:“你怕朕?”

    馮潤也沒否認,回答得飛快:“怕。”

    “為什麽?”拓跋宏又再問。

    呸,這不是明知故問麽?既然他如此問,馮潤也不怕說,估計說了拓跋宏也不會砍她的頭,大不了將陪寢一百次,升為陪寢一千次。

    當下馮潤背脊一挺,腦袋一昂。

    視死如歸般的道:“你是九五至尊的國君,權力至高無上,你要殺死妾,如踩死一隻螞蟻那麽容易!你讓妾往東,妾不能往西,你要妾站著死,妾不能坐著死!”

    拓跋宏望向她,似笑非笑:“說得你好像是小綿羊似的。”

    馮潤巴眨著眼睛,很理直氣壯道:“妾就是小綿羊。”

    拓跋宏終歸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聲帶著許些軟糯,有著沙沙的質感。他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往馮潤腦袋瓜子一彈,邊笑邊道:“什麽小綿羊?壓根兒就是披著羊皮的狼。”又再道:“不過朕喜歡。”

    馮潤不吭聲。

    還好,拓跋宏沒有對她進一步的輕薄動作。

    盡管如此,馮潤一顆心還是狂跳不停。她拚命地抿緊嘴唇,滿麵通紅,那紅暈,從臉頰浸到脖子裏。

    馬車到了馮府附近,停了下來。

    眾人看到拓跋宏拉著馮潤的手,與她五指交纏十指緊扣,從大門緩緩走進來,頓時驚訝萬分。

    更驚訝的是馮夙。

    嚇得不輕,那表情,簡直就是白日撞到鬼。直驚得眼睛都直了,嘴巴呈型大張著,伸手指著馮潤,嘴唇哆嗦著。

    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馮熙迎上前,一臉疑惑:“陛下和娘娘不是一直在側廳嗎?你們是什麽時候出去的?”

    拓跋宏微笑:“潤兒是有些悶,想周圍走走。朕就陪著她,到周圍走走,走著走著,無意中就走出府,到附近逛逛。”“潤兒”這兩個字,叫得甚為親熱。

    馮潤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落到常姨娘耳中,卻是滿心喜悅,不覺眉開眼笑,有著揚眉吐氣的感覺。

    馮夙嘴唇哆嗦了半天。

    終於吐得出聲音來了:“二姐,你……你怎麽”

    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常姨娘就拍掉他指著馮潤的手指。嗔怪:“哎呀夙兒,今兒娘娘的身份不同往日,你怎麽還叫娘娘為二姐呢?以前呢,娘娘是馮府的二xiǎo jiě,因為是庶出,很多人不放在眼裏。如今進了宮,是太皇太後和主上親封的貴人娘娘,身份地位自是跟以前不同了。按規矩,別說是你,就是你爹爹你大哥,還有馮府上下人,都得向娘娘行禮請安,道一句娘娘吉祥。”

    目光一飄,落到不遠處的馮誕臉上。

    她抿嘴一笑說:“大公子,你說是不是?”

    馮誕看她一眼,眼神厭惡。

    拓跋宏與馮誕素來親厚,馮潤出逃之事馮誕也知曉。他目光投向馮潤,話中有話:“娘娘是太皇太後和主上親封的貴人娘娘,身份地位是跟以前不同,望娘娘謹守宮規,不負皇恩,別做出有損馮家聲望之事。”

    常姨娘咻咻嘴,很不高興道:“大公子言之過重,娘娘怎麽會做出有損馮家聲望之事來?”

    馮誕冷笑一聲:“我不正是提醒娘娘嗎?想必娘娘心裏也有數。”

    馮潤裝了沒聽到。對拓跋宏甜甜一笑:“陛下,天色不早了,宴席之後,我們就回宮吧。”

    拓跋宏倒也配合,微笑:“好。”

    馮清遠遠的站著。一張臉還紅腫,塗了厚厚的粉,勉強把臉上的手指痕掩蓋了。

    她目光一動也不動看著拓跋宏。

    此時拓跋宏的手還緊握著馮潤的手,五指交纏,十指緊扣。他微微垂下眼眸,視線落到馮潤臉上,嘴角略翹,笑意印在眉眼間。

    馮清不覺意態淒然。

    感到自己的一顆心,跌啊跌的,一直墮落,墮落,足不到地,像是摔到萬丈深淵。

    長樂公主站在她身邊:“四妹,你的臉怎麽啦?”

    馮清低頭,支支吾吾:“沒……沒什麽。剛才臉上有一隻蚊子,拍得用力了些,結果……結果就成了這個樣子。”

    長樂公主疑惑。

    不過看到馮清不願意說,就沒問了。

    那邊的馮夙,不時鬼鬼祟祟的伸長脖子朝馮潤張望,三番四次的要走上前問究竟。無奈馮潤聰明得很,知道他有此舉,因此身子緊緊貼著拓跋宏,寸步不離左右。

    馮夙不敢上前,直恨得牙癢癢的。

    好不容易逮到落依。

    差她去問:“娘娘什麽時候還我一百兩銀子?”他全副家當都搜出來了,連賭本都不曾留。既然二姐沒逃出去,繼續回宮中做她的貴人娘娘,銀子總不能吞了去,得歸回原主吧?

    沒一會兒落依過來給他回話:“主子說,銀子沒有,命有一條!有本事的話,你拿她的命去。”

    馮夙氣得真跳腳。

    卻也無奈。誰讓他有這麽一個缺德而又無賴之極的親姐姐呢?活該他倒黴,白白損了一百兩銀子。

    夜裏,馮潤到宣光殿侍寢。

    拓跋宏早已洗幹淨,躺在床上等候她了。這一晚,對拓跋宏來說,是異常歡快的一晚對馮潤來說,是異常難堪的一晚。

    床上那一抹紅色,閃瞎了倆人的眼睛。

    馮潤張大嘴巴,不可置信。

    正月晦日那天,她喝醉了,人事不知。拓跋宏給她擦身子,換衣服,後來他也承認了“朕將你怎麽樣了也是正常不過的事”。她真的以為,他將她怎麽樣了。哪裏知道,其實他並沒將她怎麽樣。

    拓跋宏也想不到,這是馮潤的第一次。

    她與高飛這麽曖昧,他以為,兩人早已暗渡陳倉。

    他誤會了她。

    笑,不覺就揚上他的眉梢。“潤兒”他抱緊了她,親昵地叫著她的小名,在她耳際旁輕聲細語:“你可聽過這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馮潤在他懷裏,無法掙紮掉,隻好隨著他抱。素不知,此時她臉泛紅暈,春色撩人,羞羞答答,有說不出的妖俏動人。

    她道:“聽說過。”

    拓跋宏問:“你可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馮潤道:“握著你的手,與你一起到老。”

    拓跋宏道:“這話源於詩經邶風裏的擊鼓篇,原句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士兵們在上戰場之前立下的誓約,一同奔赴沙場,無論生死都要在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情誼。”

    馮潤“哦”了聲。

    拓跋宏握著她的手。

    凝視著她,眼神溫柔:“此刻朕握著你的手,代表著朕的真心放在你手中,與你的雙手交相執握,伴著你一起垂垂老去,無論生死,都要在一起。”

    馮潤愣愣的看著。

    這到底是他的真心,抑或,一時之興?

    拓跋宏鬆開馮潤。起床,拿出一個白色**子,取了一顆黑色的小藥丸,倒了小半碗水,遞到馮潤跟前。

    溫聲道:“把這麝香丸吞服了吧。”

    “這是什麽?”馮潤一臉警惕:“不會是毒藥吧?”

    拓跋宏無奈的看她,輕聲道:“忘了剛才朕跟你說的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朕的心願。”

    馮潤不肯接:“那你告訴我,為什麽要讓我吞服麝香丸?”

    拓跋宏拿她沒折,隻得道:“麝香丸可以避孕,吞服後就不會有孩子。”

    “真的?”馮潤繃緊的神經終於鬆下來。眉開眼笑接過麝香丸,和著小半碗水,一口的吞服下去。

    隻要不懷上孩子,什麽都好說。

    不就是陪寢一百次嗎?馮潤想,估摸,也不是什麽難事兒。反正,已有了第一次,一百次,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