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像媚惑人的妖精
字數:5853 加入書籤
過了半個月,是馮潤十五歲生日。
因為已進宮為妃,所以及笄禮就免了。但各人都送了禮物,就是常姨娘,一大早到宮中來,先是向太皇太後請安,然後到汀蘭宮來給馮潤祝賀。
常姨娘坐了沒一會兒,就挺八卦的打聽:“娘娘,太皇太後打賞什麽禮物給你?”
馮潤道:“打賞一塊玉佩。”
“一塊玉佩啊?”常姨娘失望。
雙蒙站立在一旁,笑道:“常姨娘,太皇太後打賞給主人的玉佩,可是罕見的鳳血玉呢。”
“真的?”常姨娘眼睛一亮,眉開眼笑:“鳳血玉我倒是聽說過,可沒有親眼見到。我聽說,是人死的時候落葬,作為銜玉的玉器,被強行塞入人口。若是那人剛斷氣,一口氣咽下的當時玉被塞入,便會隨氣落入咽喉,進入血管密布之中。放上千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鮮紅的血玉。”
雙蒙道:“鳳血玉不但名貴,有通靈,還能帶來好運,擋煞避邪。”
常姨娘喜滋滋:“給我看看,讓我見識見識。”
馮潤下巴往旁邊的桌子一揚:“呶,放在上麵的那個盒子裏。”
常姨娘走過去將盒子打開,把玉佩拿在手中。
認真地端詳了一番。嘴裏“嘖嘖”有聲:“這鳳血玉,真真是好東西。遍體晶瑩透徹,色澤圓潤,當中有一道殷紅似血的顏色在玉中凝聚成絲,血絲在玉中隱隱現現。”又再道:“玉佩上雕葫蘆、花葉、蔓枝。葫蘆是福祿諧音,是福、壽、祿的意思花葉、蔓枝,則是子孫萬代之意取葫蘆內多籽,蔓與萬諧音。娘娘,太皇太後送你這塊玉佩,莫不是希望你能夠為主上生下皇子,娘娘你可要爭氣哇,不辜負太皇太後的期望。”
馮潤沒好氣:“娘,你每次見到我,永遠以生孩兒為話題。難道除了生孩兒,就沒別的說?”
常姨娘悻悻:“娘關心你,為你好呀是不是?”
馮潤懶得理她。
為鸚鵡喂食。
“娘娘”常姨娘不罷休,又再嘮叨:“如果你能夠生下皇子,當上皇後娘娘,娘臉上就有光了。到時候腰板挺得直,說話聲音響亮,雙眼一瞪,下人屁不敢放。”
馮潤白她一眼,搶白:“娘,如今馮府由你管家,難道你腰板沒挺得直,說話聲音沒響亮?”
常姨娘鬱鬱不樂:“娘娘,你有所不知,如今府中很多事兒都是由長樂公主這個長媳打理,哪裏還輪到我這個姨娘說話的份?”歎了一口氣道:“娘唯一的指望就是你了。你弟弟不爭氣,靠不上,老是惹事生非,三頭兩日被你訓,害我被連累,在馮府愈發抬不起頭來。”
“夙弟又再惹上了什麽事兒?”馮潤隨口問。
“前幾日他調戲長樂公主身邊的一位婢女,倆人勾三搭四打得火熱的時候,被大公子看到了,教訓了你弟弟一番。”常姨娘道:“那婢女,還真是害人精,竟然因此跳井死了。大公子把此事告到你爹爹那兒,你爹爹大怒,訓了一頓,責令他到宗祠罰跪,麵壁思過一個月。”
馮潤問:“那婢女,是不是長得有幾分像彭城公主?”
常姨娘瞠目:“你怎麽知道?”
馮潤聳聳肩:“爹生日那天,我不是回馮府嘛,然後見過那婢女。”
“上輩子我到底造了什麽孽,竟然怎麽生出這麽一個沒出息的兒子來?”常姨娘煩惱不已,長歎一聲:“整日遊手好閑,鬥雞走狗,不是跟市井無賴在一起,就是跟屠雞宰獨者鬼混,罵了好多次,一點也不知悔改。”
“子不教母之過!”馮潤落井下石,幸災樂禍道:“你那沒出息的兒子那副德性,全是給你慣出來的。”
常姨娘瞪她一眼:“呸,什麽子不教母之過?我識字不多,但還是懂得子不教是父之過,跟母又有什麽關係?”
她倒撇了個幹淨。
隨後把那沒出息兒子拋到一邊去,繞回到剛才的話題來:“娘娘,主上打賞了什麽禮物給你?”
馮潤扯了領口,掏出一個手拇指般大小的狼形掛件給她看:“呃,主上送了這個。”
太皇太後打賞的鳳血玉佩扔到一邊去,而拓跋宏送的禮物而如此珍惜掛在脖子上。常姨娘心中好奇,連忙伸頭過去看到底是什麽稀奇寶物。
瞅了好一會兒,納悶:“這是什麽東西?”
“骨角雕刻。”馮潤答。
“這玩兒不值什麽錢吧?”常姨娘問。
馮潤嘻嘻笑:“禮輕情意重。”
鸚鵡已吃飽,這個時候忽然來一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把馮潤平日裏的說話腔調,學了惟妙惟肖。
雙蒙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主子,這鸚鵡倒也聰明。前兩日你在它跟前念了幾次,它竟然記住了。”
常姨娘莫名其妙:“這話是什麽意思?”
馮潤不答。
鸚鵡揚起頭,忽然就唱起歌來:“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唱了個鬼哭狼嚎,撕雲裂帛。
馮潤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鸚鵡,不但聰明,還精靈古怪。
常姨娘恨鐵不成鋼。
伸手要戳馮潤的額頭,想想不適當,把手放下了。嘟噥:“真搞不懂,主上就打賞了這麽一個不值錢的玩兒,也能沒心沒肺的開心成這個樣子!我看是你腦袋被門夾扁了,腦汁全跑掉了,蠢成如此!”
馮潤回她一句:“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常姨娘隻有氣得直跺腳的份,
這狼形狀的骨角雕刻,是去年馮誕迎娶長樂公主的時候,馮潤在大街頭的一個小工藝品攤看上的。
自當鋪出來的時候,馮潤本想照原路返回去買,因第一坊的四個彪形大漢出現,一場打鬥之後,骨角雕刻就沒買。
馮潤沒想到,拓跋宏回馮府之後,就令人去買了。
之後一直沒尋到機會送給她。今天一大早上,拓跋宏把狼形狀的骨角雕刻作為生辰禮物,打賞給馮潤上。
他道:“盡管朕不能夠像狼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潤兒,朕保證,朕這輩子定要與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至死不渝。”
不管此話真與假,馮潤還是感動了。
晚上泡浴後,馮潤站在銅鏡中看自己。
突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長開來了,不再是幹巴巴,渾身沒有二兩肉。不知不覺中,她的身形變得婀娜多姿起來,竟然腰是腰,胸是胸,臀是臀,一雙大長腿,格外的**。
這讓馮潤措手不及。
她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這笑,真的是媚眼如絲,有著傾國傾城的味兒,像個媚惑人的妖精。
如此的風情萬種,是不是可以把拓跋宏勾得魂飛魄散?
這樣一想,馮潤頓時臉紅耳赤。
覺得自己不單單是個花癡,還是個大白癡。真的是,她幹嘛要把拓跋宏勾得魂飛魄散?馮潤看著鏡子,對鏡子中的自己說:馮潤,你並不愛拓跋宏,一點也不愛!
可這聲音,那麽的軟弱無力,口不對心。
馮潤想,她不愛拓跋宏嗎?
真的一點不愛嗎?
眼前不停地搖晃著拓跋宏的影子。一張俊美的臉幽深如井般的深邃眼睛,不笑的時候,淡漠又略帶許些寒意,笑的時候,如是猶如春風拂過齊放的百花,格外絕豔。
他擁抱著她的懷抱,有說不出的溫暖,讓她心血沸騰,情迷意亂,不能自己他的唇落到她的唇上,是那樣的柔軟,那樣的炙熱,帶著一股鏗鏘味兒,令她幾乎要窒息,卻又欲罷不能。
拓跋宏的舉止言行,一笑一顰,此時此刻塞滿了馮潤的腦子。
不知道為什麽,馮潤忽然就有種想燃燒的感覺,從身體的某個角落裏,逐漸延伸出來。
奇怪,為什麽會這樣?
夜裏馮潤睡不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反正睡不著,索性不睡,披了件衣服,到院子裏的桂花樹下坐。這桂花樹,是月月桂,長年開花,花香極淡,幾乎聞不到香味。
馮潤坐在樹下的石凳上,仰頭望星空。
月色很好。
繁星點點,忽明忽滅。大半個月亮高高掛著,行走在墨藍色的天空中,仿佛一個頑皮的小孩童,一會兒躲進雲間裏,一會兒又撩開雲霧鑽出來,得瑟似的泛出晶亮光芒。
不遠處的草叢中,有著細碎的蟲鳴。
此起彼伏。
有落葉飄落下來,砸在石子路上,發出了輕微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可聞。
馮潤就這樣的坐著,一動也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悄無聲息走近一個人。修長的影子漸漸的靠近,一點點把的纖細的影子吞噬,然後完全覆蓋。
馮潤嚇了一跳,趕緊回頭看。
原來是拓跋宏。
他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看沒她,抬頭仰望星辰,卻道:“在這兒坐了這麽久,想些什麽呢?”
馮潤過了好一會兒後才答:“如果妾說什麽也不想,你可信?”
拓跋宏道:“信。”
馮潤有些意外,看他。拓跋宏此時臉背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估摸,是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